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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孤的赌注便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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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颍河岸边,徐庶策马疾驰,身后数百马蹄声动地而来。

    渐渐地感受到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徐庶的一只手加快鞭马的频率,另一只手扶了下身前的包裹,又渐渐的把手移到腰间的剑上,他的心情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追兵皆是曹彰手下的彪悍将士…

    眼看着近了,他们一齐引弓射去,徐庶听到这箭矢鸣钲之声呼啸,奋力跃下马去,就地一滚躲过羽箭,可那马却身中数箭,悲鸣一声双膝跪地,

    徐庶落地之时,整个头冠掉落,头发也散开,显得有些蓬头垢面。

    追兵追来,绝望之下,徐庶往颍河跑去…

    追兵追到河边,徐庶的双腿已经有半数浸泡在水中,追兵引弓朝向徐庶,拉弓之声不绝,徐庶只能一步步的后退。

    追兵的头目喊道:“交出印绶,饶你不死!”

    徐庶在绝境中微微喘息着,他轻呼口气,大喊道:“你们也就这点儿能耐么?”

    呵…

    追兵头目冷笑,“徐先生,属于你们龙骁营的时代结束了,我敬你是条汉子,劝你识时务,若是还负隅顽抗,呵呵,我们可要放箭了。”

    “不就是这个么?”徐庶从包裹中取出檀木盒子,“给你们就是!”

    当即,他将檀木盒子捧在手心,一步步的朝这些骑士走去,“不过,我要亲手交给子文将军,这份功劳不能让你们独吞了。”

    “哈哈,好!”追兵头目笑了。

    他不介意分一些功劳给徐庶…“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子文将军手下可缺乏徐先生这样精于谋算的开国功勋哪!”

    头目以为徐庶屈服了…双眼放光。

    徐庶也一步步的走到他的身前,在几名骑士的看护下,翻身上马,只不过…他的眼眸重重的望向官道的西侧。

    唉…

    叹出口气,眸光回转,似乎…徐庶的眼睛里带着几许别样的深意。

    …

    …

    檀木盒子打开,是空的!

    曹彰大怒…一耳光直接将那追兵首领打倒在地,首领忙翻身跪起。

    曹彰尤自怒不可遏,拔剑就要刺向徐庶。

    徐庶悍然无畏。“如今的玺绶已经在龙骁营的手中,你杀了我,便是篡逆?子文公子你可想好了!”

    曹彰骤然收剑,他思索了片刻,怒问道:“是谁?谁是你的同党?玺绶是谁送出去的!”

    徐庶沉默不语。

    曹彰一把拎起了他的领口,“不说,我就让你死!”

    “子文将军…”一旁的丁仪眸光转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将军,是…子侑公子,自打魏王殒命后,子侑公子就不见踪迹,他又是太学生,是龙骁营的人…一定是他…是他…”

    唔…

    听到“子侑”这两个字。

    很明显,曹彰顿了一下…他哪里会想到,还有一个曹昂!

    曹昂、曹冲…

    “砰”的一声,曹彰一拳重重的砸在桌案上,他的面颊上肌肉不住的在跳动,他就像是一只愤怒的雄狮!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

    …

    阴暗的地牢之中,程昱与徐庶分别被绑在两个刑架上,程昱的肩头伤处已经是一片血迹殷然,两个刑吏,举着鞭子分别抽打着程昱与徐庶,两人虽竭力忍痛,还是不禁发出低低呻吟。

    曹彰踱步下来…

    看了一会儿,方才抬手止住。

    “我最后一次问你们,子侑在哪?玺绶在哪?”

    程昱虚弱的回道:“君侯并非储君,玺绶之事,断不当问…君侯莫要在篡逆的泥潭中深陷下去了。”

    曹彰冷笑,“徐元直,你的父母妻儿还在许都旁的颍川吧?非要逼我对他们动手?”

    徐庶下意识心痛的挣扎了起来…

    就在这时,曹植与曹丕出现在了牢狱的门边,他们是被曹彰请来的,这也算是敲山震虎。

    “怎么样?告诉我…子侑在哪?玺绶在哪?否则…你那老母亲!”

    徐庶立刻就意识到,母亲受到子宇的大恩,又如此刚毅,若是她知道…是徐庶背叛了陆羽,背叛了龙骁营…那…母亲绝不会活着!

    他默默闭上了眼睛,喃喃道:“母亲从不允许我吃‘鲈鱼’,因为‘鲈鱼’谐音便是‘子宇’的名字!”

    曹彰暴躁的抬起徐庶的脸,喝问道:“你什么意思!”

    徐庶虚弱的说,“大魏建国不易,这中间有魏王、南狩侯…有多少功勋多少心血与基业,子文将军难道真的要毁了大魏么?”

    曹彰暴怒…再次喝令。

    “打…狠狠的打!”

    只见皮鞭扬起,血水飞溅…

    反观曹丕,表面上看,他是惊悚的,可实际上,他心头稳得一匹…

    如今的曹彰有多嚣张,那未来他受到的反噬就会有多大。

    这个弟弟,终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哪!

    曹丕在等,等一个契机…或者说等一个龙骁营与曹彰两败俱伤的机会,到时候,诛杀叛逆的功勋便是他曹丕了。

    如今的许都城,局势变幻…

    可不止有曹彰的士卒,还有他曹丕的死士,他还得在隐忍一些时间。

    反观曹植,他已经在门口观察一阵,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止。

    刑吏不敢违拗,停下鞭子。

    曹植对曹彰怒吼道:“徐先生说的对,三哥…你真的要让父王与无数叔伯们的心血付之东流么?”

    曹彰怒目,“我还不是为了你!”

    曹植含泪摇头,“骨肉相残,只会令大魏分裂,这是亲者痛而仇者快啊,袁绍诺大的基业怎么灭亡的?刘表的基业如何覆灭?三哥,咱们不能步他们的后尘哪!三哥,放弃吧…这大魏之主,弟宁死不做,你…你也收手吧!”

    曹彰怒不可遏,“要不是你不争气,太子位岂会悬而未决?你不配做父王的儿子,如今我有兵有权,又占据着地利,岂能不争!”

    曹植流泪…“三哥若是真的杀了程司马、徐先生…那…那就没有退路了!”

    曹彰冷笑,“你以为,我如今还有退路么?子健,我告诉你,这大魏的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没得商量!”

    他一挥手…

    两名亲兵便架起曹植拖了出去…

    曹丕也最后环望了此间一眼,心里却在琢磨着。

    ——“只知莽撞却不知变通,对付三弟…要用什么法子呢?只要让他死于非命,那时候,他的兵马…就可顺利接手!”

    心念于此…

    曹丕想到了什么…

    子文好武,却偏偏附庸风雅爱下棋,一日不下浑身酸痒,投其所好,一颗毒枣足够夺他性命!

    …

    …

    许都城通往河内郡的官道上。

    一望无际的树林的出口,密密麻麻的树丛中隐隐有沙沙的声音。

    疲惫不堪的曹昂托着沉重的双腿从树林中走出,他回顾了一眼身后,为了躲避追兵…他放弃马,选择步入这茂密的树林。

    这里野兽横生…许多道路都需要攀爬,鬼知道能不能走出去。

    可…

    这却是唯一能安全的将玺绶传出的机会。

    “徐先生…”

    仁孝的曹昂尤自担忧,作为诱饵的徐庶…他的安危。

    可只是一个瞬间,他的眼眸向前,他与徐先生分别时,徐先生重重的嘱托…他的安危不要紧,可玺绶却是重于泰山。

    当今乱局之下,太子之位悬而未决,谁握有玺绶…谁就握有立世子的决定权!

    徐庶似乎还有话想说…却因为时间,最终只是拍了拍曹昂的肩膀,让他快去!

    呼…

    想到这里,曹昂深感责任重大!

    他的肩头扛起的是整个大魏呀!

    眼眸眺望…还有十余里便是河内郡…

    徐先生说了,龙骁营已经秘密抵达这边了。

    心念于此,曹昂咬紧牙关忍着疲倦,强自支撑着踉跄向前跑去,对于人的双腿而言,十余里并不近,更何况是…如今已经处于强弩之末的曹昂呢?

    赶至河内郡时,无数龙骁营守在外围,森然伫立。

    经过长途跋涉,曹昂头发散乱,衣衫破旧,无限的疲惫感涌入心头,这使得他摇摇欲坠…

    龙骁营甲士看到蓬头男子赶来,上前道:“河内郡封禁,尔乃何人,敢闯这边?”

    曹昂虚弱的说。

    “我…我是曹子侑,我要见陆师傅,快去…快去禀报…快…”

    话音刚落,他的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

    龙骁营的甲士赶忙扶起他,拨开他散乱的发髻。

    “是子侑公子,快…快去禀报!”

    …

    …

    龙骁营抵达河内郡已经有半日了。

    与这半日以来,许都城发生了许多事儿,河内郡却是风平浪静。

    除了越来越多秘密赶至这边的兵马,使得这边的军营一再的扩大外,这个与三辅之地紧邻的城郡吗,并没有任何的波涛传来。

    陆羽也在这边,他带着杨修、司马懿、沮授、郭嘉一并来到了军营的一处,大魏的巨变,使得他看着沧桑了许多。

    帐门外的龙骁甲士看到陆羽齐刷刷的跪下,账内的曹昂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在士兵的搀扶下虚弱踉跄的从床上坐起。

    看到曹昂的一瞬间,这疲倦到极致的面颊,这浑身的灰烬都让陆羽十分心疼。

    “子侑…程司马和元直呢?”

    曹昂连忙道:“是…是他们让我出城,程司马说了,当务之急只要魏王的灵柩与印绶送出许都城,那大魏便翻不了天,只是…只是…”

    说到最后,曹昂有些哽咽…

    陆羽连忙道:“只是什么?”

    “怕是徐先生与程司马已经落入三弟之手了…凶险异常!”

    曹昂咬着牙。

    他伸手入怀中,将那哪怕昏迷之下也紧紧怀抱的玺绶交出…

    陆羽颤巍巍的接过玺绶,眼眶中竟是饱含着泪珠。

    他能体会到。

    为了这个…多少人,付出了多少艰辛!

    “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交给师傅。”陆羽轻拍了下曹昂的肩膀,转过身去…玺绶在手,他就有更多的事儿要去做。

    “陆师傅…”

    就在这时,曹昂喊出一声…

    唔…

    陆羽脚步一顿。

    曹昂的声音接踵而出。“陆师傅可否答应我,无论…无论如何,饶过…饶过二弟、三弟…至少,让…让他们活着。”

    说到“至少…让他们活着”这七个字时,曹昂的语气中满是恳求。

    陆羽回首,再度望向这仁孝、善良的公子,心头却是五味杂陈。

    他多么想说出真相…

    ——其实,我与魏王打了一个赌!

    ——而我的赌注便是你!

    ——从一开始起,我想选择的世子便是你曹昂啊!

    心念于此…

    陆羽想到了西征前的那一晚。

    许都城,魏王宫殿内,陆羽被许褚悄悄的领进了一个隐秘的房间…房间很破旧,但其中,曹操却跪坐那里,像是等了陆羽许久。

    要知道,白日里…曹操还因为“头风”痛不欲生…

    整个魏王宫殿,几乎人人都知晓,这次魏王的头风发作的比以往更剧烈。

    “魏王的头风?”

    ——“白日里有装的部分,可终究这次的头风发作,孤心里清楚…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剧烈。”

    曹操的声音无比虚弱:“子宇,孤这种情况,已经到了必须为大魏将来考虑的时候了。”

    “魏王是指?”

    ——“在孤众多的儿子中,依子宇之见,谁更适合做未来的大魏之主呢?”

    骤然听到这么一个问题。

    陆羽沉吟了片刻,方才张口,而他口中的名字,却大出曹操的意料。

    “长公子,曹昂曹子侑!”

    “尽管子侑非嫡子,却也是长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自古亦然…袁绍诺大的北境几年内土崩瓦解也是如此,还有刘表膝下两子的争夺…这些近在眼前!往远了看…秦始皇薨而天下大乱,便是因为次子继位呀!”

    陆羽的话有理有据。

    ——“那你为何选曹冲与你一道征西?”

    “魏王是知道的,大魏朝中有人私通西凉,欲夺大魏王位,臣带曹冲公子是要将所有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挖出这大魏内部的隐患,此行凶险…臣如何敢带真‘世子’前往!”

    “卫视为此,臣只能出此下策,从而保全长公子曹昂,让其顺利的成为世子,给他最宽松的继位环节,这对大魏好,也对魏王好,对臣…对龙骁营,均是最好的结局,诚然曹冲公子仁孝善良…但论及仁孝、论及善良子侑公子亦不曾多让!无嫡立长,他理应当这太子!”

    陆羽的话有理有据。

    连带着他继续道:“此番去西凉,名为讨伐韩遂、马超,实际上…乃是挖出大魏宫廷中所有的隐患,臣斗胆请魏王助臣一臂之力,演一出戏,让所有大魏的危机浮出水面!大魏危机革除之日,臣亦当交出龙骁营、交出校事府…还权利于世子…臣则带昭姬姐与一众娇妻美妾归隐山林,远离这世俗的纷争!”

    说这番话时,陆羽已经意识到…

    他…南狩侯、龙骁营统领、御史大夫、执掌校事府、杏林、文人的领袖…江东陆家的幕后主导者,夏侯氏的女婿!

    还有未来…西凉马腾的女婿、江东孙氏的女婿…是不是吕布的女婿还不好说,但却是吕布女儿灵雎的‘亲’大哥!

    这些头衔,滋生的权利太大了…

    这不仅仅是政权,还是诺大的军权…

    这些…曹操在位时,曹操安然无恙时,都会被淹没…可一旦曹操有个闪失,一旦大魏的世子继位,他陆羽将会是大魏最大的隐患!

    为了大魏…

    也为了他陆羽自己。

    陆羽选择曹昂继位,这能确保大魏的延续,也能确保…他陆羽得到善终…

    尽管不想承认…

    但…现在已经到了…必须为后路做准备的时候了。

    两世为人,历史上有太多功高震主的臣子,陆羽不想,也不能做这么一个!

    恰恰…

    最不愿意看到大魏动荡的是他…

    是他这个一手扶持建立起大魏的人哪!

    只是…

    陆羽的提议,曹操沉默了。

    他沉默了许久,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孤也有剔除大魏隐患的想法,可孤若演出这一场,大魏的局势能稳住么?你在许都城的这些龙骁甲士,这些校事府校事,这些太学生…他们能够力挽狂澜,控制住时局么?”

    “臣相信龙骁营,臣相信校事府,臣也相信每一个太学生,他们从不是孤军奋战,他们每一个人都充满韧性!”

    “臣愿与魏王打赌,若臣赢了,还请魏王立曹昂长公子为太子!还请魏王允准臣交出龙骁营,交出校事府,隐居世外,从此远离这世俗的纷争!请魏王允准!”

    ——“这…”

    曹操明显的迟疑,可过了许久,还是张口道:“孤…孤和你赌了,但,孤也要你答应孤一件事儿!”

    “敢问魏王是何事?”

    ——“当大魏隐患剔除,在立曹昂为世子之前,在你辞官隐世之前,孤要在百官前与你的面前,讲述一个故事,你必须把这故事听完!”

    ——“若是听完后,你依然执意立子侑为太子,执意辞官隐世,那孤便依你,绝不阻挠!”

    “臣相信魏王!”

    ——“子宇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陆羽没有回话,只是重重的颔首…

    在他看来…

    尽管天下尚未一统,可他的使命已经达成,再没有什么能留住他的!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些故事,绝不能在他自己的身上上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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