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婉姐姐,你骗人
“不好了!不好了!承乾宫走水了!”
正在睡梦中的宋予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
有些生气。
除非有正事要早起,平日里她是最不喜在睡觉时被吵醒的。
起身坐在床上,宋予烟看了眼外面还乌漆嘛黑的,心里的火气又重了几分。
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问:“春华,外面怎么了?”
隔了一晃,春华才从钟粹宫宫外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直接推门走进了内室中。
“主儿,您快起身吧!承承乾宫走水了!”
话音落下,宋予烟立刻将棉被掀开,从床上站起了身。
“春华你去唤向阳他们都起身,本宫自行更衣,快!”
走水在古代可是极为严重危险的事情。
宋予烟心里牵挂着婉姐姐和雪儿胤儿,随手在衣架上拿起了一件衣服穿在身上。
更来不及梳妆打扮,一头乌黑的头发上只别了一根玉簪便走出了内室。
一路快步走着,恨不得跑着去承乾宫找婉姐姐。
好在春华细心的拿了一件绸缎大氅,给宋予烟披上御寒。
深春初夏的夜里虽然有些干燥,但还是有些凉的。
只是一个转角。
宋予烟瞧见了不远处的火焰燃烧的极为嚣张,似是要将这后宫的黑夜点亮一般。
突然停顿了一下脚步。
不远处瞧着住在承乾宫偏殿的贵人崔幼怡站在门口,宋予烟一把拉过她的胳膊。
厉声问道:“皇贵妃呢!?怎的只有你一人在这儿?!”
崔幼怡瞧见是宸妃娘娘。
便耐下性子,行了个礼,说:“皇贵妃娘娘的屋子烧的最厉害,眼下还没救出来了。”
宋予烟吓得后退了两步。
好在身后有齐向阳扶着,才不至于腿软站不稳。
瞧着在宫门口拿着一个个木桶救火的小太监们,宋予烟大步走了过去。
强忍着心中浮现出不好的结果。
厉声呵斥道:“你们如此能救得了什么火!为何不进去救人!?那可是皇贵妃!为何不进去?!御林军呢?”
与此同时,后宫中所有人都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引了过来。
一个个的,都无声的摇了摇头。
“本宫吩咐你做的,可办好了?那木婉若是烧不死,便是你办事不力!”
“难得陛下忙于前朝分心乏术,这可是七月前本宫唯一的机会了。”
柔妃裹着大氅走在宫路上,压低了声音问道。
她身边的贴身宫女挽歌卑微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娘娘,奴婢联系了长孙大人,备了石油藏在承乾宫主殿后侧呢,此番定能为您铲除晋升后位最大的绊脚石。”
得了挽歌的肯定之后,柔妃才满意的扬起了头。
往闪烁着火光的承乾宫走去。
今夜刚好是宋予烟的哥哥宋予城值守皇宫,指挥着几队御林军抬着水桶忙前忙后,还得调查火因和火势。
只可惜,加了石油的火,是水根本无法扑灭的。
除非等着其燃烧殆尽,否则,别无他法。
昭庆帝从御书房赶到这儿的时候,火焰正烧的猖狂。
李茹松开了宋予烟的手,跪倒在他面前:“皇上,求您救救婉姐姐和皇嗣吧,您是天子一定有法子的,再烧下去”
屋内不仅仅有木婉和两个皇嗣。
还有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一个都没跑出来,这火来的又大又猛。
外头瞧着都渗人。
里面更是如同人间炼狱一般,是一片火海。
可惜外头的声响嘈杂,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
宋予城单膝跪在地上,抱拳极为懊悔的回话:“启禀皇上,承乾宫火因属下已查明是被人以灯油引燃,又添了足足三大桶石油助燃。”
“石油乃是军备物资,点燃后无法扑灭只会越烧越旺,只能”
宋予城瞧着妹妹眼眶里强忍着的眼泪。
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只能等承乾宫的可燃物烧干净了才会自行灭火”
话音落下后,守在承乾宫外的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全都烧干净才能灭火。
那岂不是连昭皇贵妃和两个皇嗣也
昭庆帝驻足在承乾宫门口良久,忽然身子踉跄了几下。
吓得李福全连忙领着陛下回养心殿,势要查出纵火犯到底是谁。
夜渐渐深了。
赶来承乾宫的后妃也全都走了。
只留下宋予烟和李茹两人,呆呆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
看着火焰从高耸入云,到渐渐弱了下去。
直到一点火星子都没了。
全都烧干净了。
“茹茹,我们进去找婉姐姐吧。”
宋予烟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哑。
李茹早已哭成了泪人,瞧着从前富丽的承乾宫烧成了一片土灰。
天子也救不了她的婉姐姐。
刚踏入承乾宫一步,便感受到了一阵炙热扑面而来。
将宋予烟从始至终都强忍着的那一滴眼泪,吹落。
她不想哭的。
更不愿接受婉姐姐被烈火烧的尸骨无存的事实。
可这刚烧完的残渣好烫啊。
烫的宋予烟手掌微微颤抖,却如何也寻不到婉姐姐的半分踪迹。
“娘娘,这木灰灼热,您莫要伤着自己了。”
身后的齐向阳开口道。
可宋予烟却听不到了。
此刻她只想进去,进到从前承乾宫主殿的内室去寻得婉姐姐。
哪怕只是一捧骨灰
李茹上前几步,一边哭一边不顾手上的灼热,翻找着地上的残渣灰土。
似是翻找到了首饰盒。
李茹忍着手上的水泡的疼痛,以手帕将沾满灰土的金簪护在怀里。
“是婉姐姐的,是婉姐姐”
仿佛那根金簪便是婉姐姐一般,跌坐在尘埃中,满眼泪水的看着不远处还在寻找的宋予烟。
眼泪充斥着她的眼眶,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齐向阳心疼娘娘,便替宋予烟在灼热的灰土中寻找。
突然摸到了一个金镯子、
他是见过的,这个镯子是昭皇贵妃日日戴在手腕上从不离身的。
宋予烟蹲下了身子,低下头,看着地上灰黑色的尘土。
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伸出手捧起了一些。
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婉姐姐,你骗人。”
“分明今日才说好了,等你忙完了这阵子再来寻我和茹茹的。”
槐花饺子和玫瑰饼不是说好的么,都一连三年了。
是婉姐姐你食言了。
“怎的这般狠心,一句话也没留。”
“若是柔妃和荣妃合起伙来欺负我怎么办?我身后再也没有皇贵妃姐姐撑腰了。”
“你走了,便再没有人护着我了。”
李茹听到了烟儿的话,踉跄的跑了过来。
一看到披风尘土里放着的金镯子,便什么都知道了。
“烟儿,我的手好疼啊。”
“烫了好多水泡,婉姐姐方才一定更疼吧?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烟儿,我的心好疼。”
李茹伸手擦了擦眼泪。
她是怕疼的,可更心疼婉姐姐。
宋予烟深吸了一口气,说:“不疼了,火已经熄灭了,咱们俩都在这儿陪着婉姐姐呢,不疼了。”
她没想过婉姐姐生命的终点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戏班子还没来呢。
槐花也没开呢。
恍惚之间,宋予烟朦胧的泪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婉姐姐站在不远处。
微微蹙起眉头,在嗔怪着她和茹茹。
“烟儿,茹茹,怎么都哭了呢?”
“别哭,到我这儿来,万事有我在呢。”
“瞧瞧手上烫成什么样子了?留疤了怎么办?我给你们俩擦药,不疼的。”
宋予烟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