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初雪
料想的利刃迟迟没有刺下，林容茉抖了抖睫毛，睁开眼睛，看到了立在蒋鹏身后高大挺拔的人。
江赫言单手抓住蒋鹏握着刀子的手踝，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
蒋鹏气急，“江赫言，你他妈的少管闲事。”
毫不犹豫，甚至懒得回答，江赫言直接反手将刀子打掉，一套行云流水的招式将蒋鹏打倒在地。
几个不识时务的人还想上前对战，结果没打几个回合便被一同撂倒。
全场战斗正式落幕。
“”
雪终于下了。
密密麻麻，纷纷扬扬。
落在女孩的秀发上，落在男孩的肩头上。
江赫言漆黑的眸子扫过女孩脸颊上的伤疤和淌血的手掌，几乎是瞬间，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绷断了，瞳孔燃烧起了一团熊熊烈火。
“你干的？”声音冰冷如厮。
不等蒋鹏回答，江赫言拾起刚刚掉落的刀子，猛地插进了蒋鹏的右手。
整个掌心瞬间被直接贯穿，蒋鹏的哀嚎传遍了整个巷子。
江赫言拔出刀子，直逼蒋鹏的喉咙，桃花眼邪魅如同索命的无常。
“谁他妈让你动她的？”
蒋鹏颤抖着求饶，“我错了，江爷，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饶了我吧！”
大火仍在燃烧，江赫言没有任何收手的意思，手中的力道反而愈加愈重。
渐渐抵入喉咙的刀片割出了深深的口子。
意识到情况不好，林容茉急的大喊。
“阿言，别冲动！”
瞳孔微震。
男孩赤红的眼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眼尾上扬，俨然一副嗜血妖怪的模样。
一反以往冷漠疏离的态度，这双眼底的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水般，毫不控制地涌了出来。
林容茉第一次见这样的江赫言。
“”
似乎恢复了一丝理智，几秒的停顿之后，他把刀子摔到了墙上。
刀子掉落在地，发出碰撞的声音。
蒋鹏如蒙大赦，顾不得手上的伤，带着手下连滚带爬逃离了巷子。
而江赫言仍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谢。”
寒风有些冷， 林容茉缩了缩脖子。
“打不过还逞什么英雄，吃亏就是先吃你这种人。”江赫言嘴上责怪着，却蹲下来小心处理着女孩掌心的伤口。
“我就不是故意让人钻了空子，”林容茉努了努嘴，瞟了一眼他，“至于说话这么难听嘛。”
江赫言沉默不答。
林容茉突然想起，“对了，伊然呢，她去哪了，还好吗？”
看他点头，林容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啊，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哈哈”
看着女孩没心没肺的样子，江赫言莫名赌了一口气。
“有这个闲心关心别人，倒不如先管好你自己。”
语气冰冷，却难掩关心。
在听到她出事的一刹那，所有的理智顷刻间都化为乌有，他顾不得任何人，只想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甚至是方伊然，他也只是胡乱推给了邵子轩照顾。
他从未如此失控过。
或者说他明知后果，却选择义无反顾地这样做。
江赫言就是再克制、回避，此刻也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
抬手，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女孩面颊的伤口，满眼的心疼，“还疼吗？”
林容茉胡乱地摇了摇头。
男孩眼角泛红，桃花眸似漩涡诱人沦陷。
指尖的温热如同电流一般窜过全身，林容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真真是个妖孽！
虽然林容茉的腿没有受伤，可是江赫言还是轻车熟路地蹲到了她面前。
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她乖乖趴了上来。
雪花越飘越大，为整座城市披上了一层白纱。
林容茉伸手，接住了一枚冰凉。
小雪花仅仅停留了一秒，便在手心化作了一滴水，消逝不见了。
林容茉缓缓叹出一口白气，“可惜啊，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
江赫言紧了紧胳膊，防止她趴在背上继续往下滑，“老实点。”
没安分几秒，林容茉又好奇地凑到了耳边，“喂，我跟你说个秘密，听不听？”
“我可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谁都不知道。”
江赫言微微侧耳。
“其实，我不是林容茉。”
“”
“”
看智障的眼神。
不是，这是什么表情。
她被当成智障了？？！！
妈的，算了。
她早该想到这种鬼话根本没人相信。
又气又恼，林容茉开始无理取闹，“行，既然我都跟你说了秘密了，你也要跟我说一个才行！”
“”
黑曜石般的瞳孔闪过一丝错愕，竟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
“嗯，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林容茉呼吸一滞。
一如现在极冷的空气。
没有等待女孩的回答，江赫言自顾自地继续说，“我的父母离异，在母亲离开没多久，他带着另一个女人和小我两岁的儿子搬进了新家。”
林容茉侧眸，明知故问，“那，你的母亲呢？”
“不知道，在我八岁的那年离开了，往后就再没她的消息。”
八岁啊
这么小的年纪。
林容茉有些心疼，“那你一定很想念她吧。”
江赫言乌黑的眼睫垂下，看不出什么情绪，“说实话，我几乎快忘记了她的样子，但唯独她给予我的温暖，这么长时间以来依然很深刻。”
“我想她，或者说，我想见见她。”
如同一瓣莲花落入一池平静的春水，林容茉的心底荡起了阵阵涟漪。
她把头埋进江赫言的肩膀，试图浇灭这种奇怪的感觉。
只听到江赫言凉嗖嗖的声音，“喂，你别乱动。”
女孩蹭过来的触感让他格外敏感，连声音都有些变了味道。
“哦，”林容茉瞬间乖巧了下来，不再乱动，犹豫几秒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还有，我不叫喂，你喊我茉茉就好了，不用不好意思。”
“”
江赫言勾了勾唇角。
茉茉。
倒不是他不好意思，只是身边所有人都是这样喊她，他觉得这名字有点大众化。
他喜欢的，是她专喜欢属于他一个人的名字。
听说，一起陪你看初雪的那个人，未来一定会陪你走很远很远。
满天的鹅毛，凛冽的清香，以及男孩宽厚的肩膀。
林容茉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但此刻她的心，已经同化在手心的雪花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