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的过往？
下山到达营地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同学们陆陆续续收拾好东西，把自己的行李和这几天的垃圾都带走。
班主任吴峰点名确认人数，大家把东西都搬上了车，等待启程回家。
汽车启动，风景开始缓缓移动，也标志着历时七天的夏令营圆满结束了。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枯燥，可能是因为没了新鲜感，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车上各玩各的。
由于早上起的太早，林容茉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睡居然做了个梦。
梦里的她来到了一栋装潢豪华的房子，古典宽敞的客厅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看起来不到40岁，眉宇之间尽显严肃之色。
这副长相让她莫名觉得熟悉，五官硬朗，眼神冷漠疏离，如果再添上些少年的轻狂和不羁，简直就是年轻的江赫言。
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长裙的女人，头发整齐地挽在耳后，身上透露着书香气息。
而正是这个看起来文静温柔的女人，此时正在轻声啜泣。
男人眉头紧锁，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厌烦之色，声音如同冬日刺骨的寒冰，冷得令人心惊：“我已经做出了让步，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不该给你的你也别痴心妄想！”
女人抬起头，露出右眼下方显眼的泪痣，此刻噙满了泪水的眼睛透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而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负手而立。
“江厉川，我说过不再追究你和那个女人的事情，但是你必须把我父亲的公司还给我，那是他老人家一辈子的心血！”
女人双眼通红，声音哽咽。
“呵，还给你？”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语气嘲讽道，“说来这个老东西还应该感谢我，要是没有我收购，凭他那苟延残喘的公司，还能坚持多久？”
“你混蛋！”女人终于忍无可忍，抬起手发了疯一样打向男人。
奈何女人单薄的身板怎能与正值壮年的男人抗衡，男人一把将她推倒，恼羞成怒的他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砸向女人。
一阵顿响过后，女人的额顶冒出汩汩的鲜血。
而男人则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潇洒离场，摔门声过后，屋内一阵死寂。
良久，女人伸手摸了摸额头，手里湿湿黏黏沾满了赤红色的血。
她跪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落日的余晖从大落地窗外透射进来，照在一动不动的女人身上。
房门“滴”的一声打开，一个小身影进了家门，男孩肩上背着双肩包，看样子是刚放学回来。
“妈妈！”
看到躺在地上的妈妈，男孩飞快地跑过去将她扶起来，却看到了她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妈妈，他是不是又打你了，”男孩熟练地从柜子里取出急救箱，小心翼翼为女人擦拭伤口，“妈妈，我不怕苦，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看着眼前年幼的孩子，女人终归不忍心让他承受太多，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男孩的头，语气温柔的说：“言言，是妈妈自己不小心摔的，你不要担心了。”
怕男孩不信，她从男孩手里拿过棉签自己处理伤口，甚至不顾疼痛地站了起来，向他展示着：“你看，妈妈没事！”
男孩乖巧地冲她点点头，她这才放心的坐下来。
女人慈爱地看着眼前懂事的孩子，神色难掩忧伤。
她何尝不想离开呢？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能力带他走，她还需要筹备，需要机会
而男孩也没有戳穿母亲的谎言，即使他心里都清楚。
妈妈就是怕自己担心才说谎，所以自己更不能在妈妈面前表现出自己担心，他是一个男子汉，只有坚强勇敢的男子汉才能保护妈妈。
母子俩在黄昏下紧紧依偎在一起，似乎这样才能彼此温暖。
林容茉在梦境里处于上帝视角，不能说话，更没法活动，只能像看电影一样静静看完这一段剧情。
她能听到女人和男孩的心声，但这种旁观的视角却更让她感觉窒息，心里止不住的悲伤。
车子微微颠簸，靠在车窗上的林容茉缓缓睁开了眼睛。
伸手摸了摸眼角，竟然湿润了。
刚刚的梦好真实。
那梦里的人呢，她梦到的人是谁？
方伊然正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书，感受到左边的人摇她的胳膊，于是她摘下耳机耐心的把耳朵凑过去：“茉茉，怎么了？”
“伊然，你认识江赫言的爸妈吗？”
方伊然有些懵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或者有什么长相特征吗？”
这个问题让方伊然有些意外，不过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嘛小时候见过，但是时间有些长，我也有点记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的妈妈眼角下也有一颗泪痣，他的爸爸我倒是几乎没见过”
泪痣，梦里的女人眼角下也有泪痣。
“对了，我之前在他的家长通知单上见过他爸爸的签名，好像是叫江厉川。”
江厉川。
得到答案的林容茉彻底证实了心中所想——没错，她刚刚梦到了江赫言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这些都是他的过往。
梦境里发生的事情是那样真实，甚至让她的情感产生了共鸣，她听到了母亲的隐忍，更看到了男孩的成熟懂事，这些在她看来无比压抑的生活，却是年少的江赫言真真切切经历过的。
这种日子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一瞬间，她似乎理解了为什么江赫言的性格冷漠而乖张，阴晴变化不定。
待他最好的母亲在年幼时离开了他，他被不爱他的父亲带走，往后甚至要跟着继母生活，谁能想象他自己一个人经历过什么。
之所以练就一身的刺，也是为了保护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林容茉胳膊支在窗框上，看着窗外慢吞吞向后飘动的云，轻叹了一口气。
车子沿途行驶了几个小时，最终在s市一高的校门口停下。
大家纷纷起身下车，有的同学搭伴一起回家，也有的家长来接。
林容茉家距离学校很近，跟方伊然和程盛告别后，打算拖着行李箱走回去。
“你好？”
一个陌生的男孩子走到面前叫住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问道：“林容茉同学，请问你是自己一个人回去吗？”
看他也是1班的同班同学，林容茉没有过度警惕，只是疑惑地点了点头。
“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叫潘文羽，跟你一个班的，”男孩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有些手足无措，“我跟你顺路，你如果一个人回去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林容茉无奈地笑了，戳穿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俩顺路？”
“我”女孩的笑在他眼里如同绽放的花苞，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最终坦白了自己的心思，“我是想送你回去”
女孩故作苦恼地想了想，然而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如何拒绝。
这种事情，怎么编一个合理的借口啊！
“林容茉！”
听到有人喊她，条件反射地答应了，回头看到喊她的人竟然是江赫言，她突然后悔“哎”了一声。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赶紧走。”
说罢他便自己转身走了。
林容茉瞬间抓到了救命稻草，跟潘文羽说了声“谢谢”，紧接着像兔子一样窜没影了，只留下一脸懵的男生在原地不知所措。
尽管她是跑着的，但是江赫言腿长走路又快，她实在是跟不上。
这速度，故意的吧？
“江赫言，你走那么快干嘛！”她忍无可忍地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只见那潇洒的背影微微一顿，随即转身斜睨着她，脸上似乎凝结着万年不化的寒冰。
“谁让你跟着我，你可以滚了。”
冷漠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颜色，像极了那日巷子里想一把掐死自己的那个人。
不对，她怎么忘了，一直就是这个人。
是最近夏令营他意外不错的心情，对她有了些好脸色，却反而让她认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了。
呵
真是够了！
林容茉低头微微一笑，抬头正视他，眼底是藏不住的怒火：“江赫言，我是说过很感谢你三番五次救我，但是并不代表我可以任你拿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随即调转行李箱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么难听的话，他居然也能说的出来，难道刚刚不是他自己说走的吗，翻脸比翻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