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因为挨得近，从棚殿传来的脚步声阿湘听得十分真切，阿湘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良久，才从头顶传来了寺人叫平起的声音。
阿湘又被王彤拉了起来。
虽然已经起身，但阿湘还是不敢抬头，她侧脸瞄了一眼王彤，发现她也恭敬地低着头，这才安心了下来。
“阿娘，今日风和日丽，孩儿也想下场为阿娘猎一头白鹿回来。”
十二公主的声音不轻不响，却恰好让前头几排的人听了去，阿湘震惊之余，竟生出了些好奇。
能被十二公主唤作阿娘的，自然是当今圣人。
阿湘实在没想到，她竟是有朝一日有机会见着一位女皇帝。
从前无论是在话本里还是在故事里，甚至在道听途说里，阿湘所听到的，全都是男皇帝。
她实在想看看女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子，这位女皇帝会不会如传闻所言，比寻常女子多了一只眼睛、一条手臂、一条腿，还是一只耳朵。
“哦？这些年玥儿还学会了骑射？”
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这嗓音有些低沉，但却很是温厚，又很是温柔，像是一股子春日里的和风，轻轻拂过阿湘的发梢。
阿湘暗自挠了挠头，虽说圣人的声音很好听，可这听起来与寻常女子也没甚区别啊。
亓官玥气鼓鼓道，“阿娘，你莫要小看了孩儿。”
“好好好，那便依你。”
圣人似是宠溺孩儿一般哄着亓官玥，又冲一旁的太子亓官砀道，“既然玥儿想去，那便给她安排个位置。”
亓官砀早就猜到亓官玥也想狩猎，使坏哄着她道，“倒是不巧，所有郎君娘子的组别已经分好了，若是小十二想参与，也不知哪位郎君娘子肯收留了。”
“那孩儿就跟着王六娘子吧。”亓官玥往阿湘她们的方向指了指，“王六娘子定能护好我的。”
“公主殿下，这可使不得！”
还没等亓官砀质疑，与群臣一道站着的王信便跳了出来，“老夫这孙女自小只爱读书，骑射狩猎之事，她着实不擅长，不如公主换一组？”
“这不是还有崔二兄的吗？”亓官玥说得很是坚定，“崔二兄定能护住我与王六娘子的。”
阿湘微微蹙眉，她怎么感觉这位公主是赖上她家阿姊了呢？
她默默地往王彤身旁移了移。
许是亓官玥一直提着王彤，阿湘总觉着有好些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
那些目光无不带着审视、期待、好奇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
好半晌，那阵温柔而又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王六娘，抬起头来。”
阿湘默默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彤，却见她不卑不亢地抬起头，并恭恭敬敬地向上头的人行了一个礼。
“小女王氏彤娘，参见圣人。”
站在上头的圣人微微颔首，很是满意，“王家果然是百年大家，教养出来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出众，郡公有福了。”
王信吹了吹胡子，道，“圣人从前可不是这般说的。”
“哦？”圣人微微挑眉，似是才想起什么似得，转而向阿湘看过去，“这位便是郡公那养在道观的孙女，湘娘吧？”
阿湘心尖一颤，圣人提到她了，可又没打算同她说话，她要不要行礼自称王氏湘娘？
她又暗自看了一眼王彤。
好在此刻王彤也在看她，得到王彤的指示，阿湘才近前一步，冲圣人行了一个大礼。
“圣人安好。”
中规中矩的行礼，虽不算周到，但也不算失礼。
圣人亦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些年的族学算是没白学。”
说着，她又冲亓官玥扬了扬手，“去吧，给吾猎头白鹿回来。”
“谢阿娘！”
亓官玥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了，她连忙跑到阿湘面前，扶起还未起身的阿湘。
“八娘子，也不知你待的是哪座道观？”
阿湘微微一愣，她可没待过什么道观，她待的地方有一个非常霸气的名字，叫霸天寨！
那个地方说出来可要吓死她的！
不过阿湘也是很想说出来吓吓她的，她想告诉她，她是个土匪，她身后有上万个兄弟，各个凶神恶煞！即便她是公主，也是惹不起的！
所以最好离她家阿姊远一点！
可是一想起自己此刻正身处别人的地盘，阿湘终于还是将那些威胁的话咽了回去。
楚舟说了，成大事者，必得能屈能伸。
眼下她比不过人家，只能先屈一会儿。
“青天观。”她清脆地回道。
亓官玥嫣然一笑，“巧了！”
阿湘：？？？
巧了？她不会也在青天观吧？
要是亓官玥去的也是青天观，那她这个王家八娘的身份岂不是就要穿帮了？
阿湘心头一紧，往王信的方向瞥了一眼。
那老头眼下只顾着低头捋胡须，根本不理会她。
“我自青越观回来，青天观与青越观，只相差了一个字，你说是不是巧了？”
阿湘快要被折磨地窒息了，这公主，说话能不能不要这般大喘着气？
阿湘咧开嘴笑道，“还真是呢！我与公主还真是有缘！”
“也不知为何，我一见你们就心生欢喜。”她边说着，边下意识地挽起王彤的胳膊，“六娘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王彤被她挽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浅浅颔首，“公主莅临，荣幸之至。”
亓官玥笑得愈发灿烂，往立在一旁的崔汲看了一眼，“崔二兄，你呢？”
两人的生母是堂姊妹关系，按照辈分，亓官玥的确是要唤他一声阿兄的。
只是阿湘总觉着亓官玥的这一声“阿兄”怪怪的。
崔汲不知何时将扇子握在了手里，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嘴角则是扬着一丝好看的弧度，看起来有一股淡淡的仙风道骨，整个人好像与这场狩猎无关一般。
他用扇骨拍打着手心，诧异地挑了挑眉，“我？崔某可不大会狩猎啊。”
一旁的崔四本想反驳自家阿兄这一副灭自己威风的样子，可一看到阿兄那深沉的眼神，他顿住了。
每每阿兄露出这样的眼神，就表示他很不高兴。
于是乎，他趁阿兄没看到自己时，一溜烟溜到了阿湘身旁。
“阿湘，一会儿我护着你。”
阿湘嫌弃地走开半步，她自小就在山里乱奔着长大的，一会儿谁护着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而那边狩猎的时辰也到了。
有寺人将亓官玥的马儿牵了过来，而此刻早已身处高台上的太子正拉满了手里的弓箭，往不远处的一处红色旗帜射了出去。
那红色旗帜意为敌营，而太子殿下这一箭直接射穿了旗杆，将那旗帜狠狠地射了下来。
此意为擒贼先擒王，也意为旗开得胜。
这是大瑞狩猎的传统。
开旗之后，众人皆骑上了马背，各自成组，往猎场深处奔驰而去。
阿湘看着越跑越远的众人，又看了一眼身后还未骑上马的亓官玥。
阿湘：嗯……
不是说会骑射的吗？怎么连马都骑不上去？
而那边的崔二郎君更离谱，他甚至连马都不想骑，直接牵着马就立在一旁等着她们。
阿湘：嗯……
这是出来狩猎，还是出来春游的？
好半晌，亓官玥才坐上了马，她冲着诸位尴尬地笑了笑，“我平日里骑的不是这匹。”
刚说完，她胯|下的马儿就动了动蹄子，吓得她连缰绳都没来得及抓，险些摔倒在地上。
好在扶她上马的寺人一直护在她身旁，这才将她扶了回去。
寺人也很是为难，“公主，这匹马是马厩里最温顺的了。”
他是在变相劝她还是莫要去了。
亓官玥却笑了笑，“我身量不大，六娘，你我共乘一骑如何？”
哪里有出来狩猎还共乘一骑的道理？
好在王彤不擅骑射，也不需要那些狩猎装备，如此重新一整装，这一狩猎小队也终于出发了。
自从陈英送了一匹小红马后，阿湘每每有空都会骑一骑，只是奈何她这两年里，大部分时日要么都呆在族学的藏书楼里，要么就是跟着柳山长认字读书，根本没时间与小红马交流感情。
是以骑射这一课，她是缺了的。
但好在阿湘本身底子就不差，而且她的马大部分都很温顺，所以今日她才得以独自一人骑着马跑这么久。
看着猎场深处这茂密的林子，阿湘竟有些感慨。
兴许她此刻不骑马，应该行动会更便捷一些吧。
崔四神神秘秘地跟了上来，“阿湘，这猎场里可不止一头白鹿，若是咱们能猎到此兽，你说圣人会不会赐给我们好些奖赏？”
阿湘诧异地微微挑眉，并勒紧手中的缰绳，反问一句：“你行吗？”
崔四一副你莫要小看我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可是曾经猎过兽的！”
“猎的是兔子吗？”
崔四撇了撇嘴，他想说他曾经跟阿兄进山猎过一头大黑熊，可是看阿兄方才的样子，似是不想让人知晓此事。
阿兄不让说，那他肯定是不会说的。
于是他只能咬了咬牙，肯定道，“阿湘，你尽管放心，猎鹿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说着，崔四就想带着阿湘再往深处潜一潜，然而阿湘的视线却依旧定在了不远处的王彤身上。
眼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可是她的马却被崔四的马越引越远，根本就听不清楚。
她恶狠狠地瞪了崔四一眼，并暗自拉着缰绳想要往回走。
谁知她□□的马儿就像被崔四的马勾引走了一样，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她又剜了崔四一眼。
这边厢，两人正一个怨一个傻笑，而那边厢王彤却只默默得驾着马儿听亓官玥说话。
亓官玥很是热情，马儿一走她便已经开始说话了，到现在都还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六娘，你平时喜欢做什么事啊？听郡公说，你喜欢读书，读的都是什么书啊？我在道观中，道长都让我读三千道藏，那些书实在太乏味了，我一看扉页便头疼。”
王彤默默地听着，又默默地点点头表示附和。
突然亓官玥顿住了。
王彤以为她说累了，谁想她只是盯着不远处一棵树底下的一个鸟窝看了几眼。
那鸟窝很是狼藉，似是不小心从树梢掉下来的，里头还有几颗鸟蛋以及一只似是刚出世的鸟儿。
亓官玥很是惊奇，指着鸟窝便感叹道，“六娘你看，好有趣啊！”
王彤却眯了眯眼，神情也暗淡了些许，“许是方才被人不小心从树上射下来的吧。”
“不如咱们将它带回去吧。”
说着亓官玥便要下马。
王彤拗不过她，便只好同她一道下了马。
阿湘见阿姊下了马，也要跟着一块儿下，谁想崔四却从他那边一把拉住她的缰绳，“阿湘你去哪儿？咱们这组的狩猎，可就全指望咱们了！”
阿湘不想同他废话，一心想下马，谁想崔四道，“我阿兄大概是不会出手了，要是咱们还没什么收获，那咱们这一队可就垫底了！”
他顿了顿，“我倒还好，可咱们不能让咱们的阿兄阿姊让旁人瞧不起吧！”
阿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从前她一直以为崔四就是个没脑子的纨绔傻子，没想到他还是懂些大局的。
王彤从来都不爱出去社交，京都城的贵女们也不自觉地将她孤立了起来。
也不知今日是何原因王彤的名字在狩猎名单之上，但既然已经上了名单，若没有什么成绩，那些贵女自然也有可能会在背后嚼舌根。
特别是蒋三她们。
阿湘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在落仙楼，蒋三与严家娘子背地里议论自家阿姊的事。
阿姊那么好，她不许旁人诋毁她！
于是乎，阿湘决定听一回崔四的，反正阿姊与那位十二公主自有崔郎君护着，她也没必要担心。
如今最要紧的，便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争取为他们这组狩猎小队猎些猎物。
哪怕是几只野鸡、野兔之类的小野味。
王彤随着亓官玥来到了那蓬狼藉的鸟窝面前，窝里的那只小鸟正对着来者张大嘴嗷嗷待哺。
亓官玥将鸟窝捡起来捧在手心，笑道，“它们好可爱啊，六娘，你说我该如何处置它们？”
王彤淡淡道，“这鸟窝大概是意外掉落的，它们的母亲应该就在附近，公主不如将它们放回原处。”
“我看不成。”亓官玥似是对手里的鸟儿爱不释手，“我很喜欢它们，况且山林狩猎，它们的母亲兴许早就遭了不测。”
她道，“不如我将它们带回去好好养着吧。”
“公主，它们是野雀。”王彤不由得劝了一句。
“我知道，但我很喜欢它。”
亓官玥兴奋地将鸟窝碰到了崔汲面前，“崔二兄，你也快来瞧瞧，这鸟儿多可爱啊！”
崔汲淡淡地看着那窝鸟蛋以及那只看着快要饿死的鸟，“确实可爱。”
亓官玥愈发兴奋了，“那我将它带回去可好？”
“公主心善。”
亓官玥高兴得笑红了脸，“崔二兄可觉着这野雀配不上我堂堂公主之尊？”
崔汲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微微一笑，“公主说得哪里话？这雀儿都还未懂事，哪里知晓这配得上配不上的？”
这分明有些答非所问了，但亓官玥还是很高兴，“即便如此，我也有把握将这野雀驯成家雀！”
说着，她将鸟窝交到他手上，“劳烦崔二兄帮我护着它们。”
说完她便又高兴得转过身跑向王彤，“六娘，骑马实在太累了，不如咱们走走吧！”
还没等到回应，她便挽上了王彤的胳膊。
王彤其实与阿湘有同样的感受，她与这位十二公主从未见过，只方才在赛马场上见过一面。
可这位十二公主却对她有些太过于太热情了。
她虽然看上去灵动，说的话做的事都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王彤却隐约觉着有些不大真实，似是就是做给她看的一般。
这让她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抵触心思。
于是这一路，王彤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听到她说天上地下人间天堂，也只是淡淡地附和着。
突然亓官玥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棵参天大树，茂密的树荫将周围笼罩得很是阴冷，她缓缓走到树下，指着树根下的一个小树洞。
“六娘，你可知蛇类最喜欢钻这种洞了呢。”她边介绍着，边往下探了探，试图从里头探些什么出来。
王彤心尖一紧，慌忙阻止道，“公主，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亓官玥似是没听见她说的话一般，只敛去了脸上灿烂的笑容，定定地看着她：“六娘，你似是不大喜欢我。”
如质问般可怜兮兮的询问，与方才那个灿烂的亓官玥简直判若两人，仿佛若是王彤不回答，她便要做傻事一般。
王彤心里一揪，连忙道，“公主哪里的话，我只是不擅交际罢了。”
说着王彤要近前去拉她，“公主，那边危险，不如先过来臣女这边吧。”
亓官玥微微诧异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她又突然灿烂地笑了起来，“六娘，你人真好！”
前后的转变实在太大了，王彤很是疑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亓官玥？
没等她好好分辨，亓官玥已经回到了她身边，并又挽上了她的手臂，“自小我便在山里长大，身边除了那些负责教导我的道长之外，便没旁的玩伴了，更没有像六娘这般好的人。”
“听闻侯府的八娘也是从道观回来的，她儿时可有什么玩伴没有？六娘可有去看过她？”
王彤实在不知她为何这般问，便想起她与自家小八有同样的经历，便也只好答道，“祖父说，小八身子弱，只能在道观将养，我们也曾经想去看她，可观主却一直不肯让我们去。”
她突然想起自家阿湘自小一个人在道观的情形，脱口而问，“公主在道观里可还安？”
亓官玥撇了撇嘴，“即便不安也不准我下山啊。”
她长叹了一声，“大抵是每日里打坐、修行背经书罢了，偶尔还要上山砍柴、做饭，日子不算好，也不算太苦。只是道长对我实在太凶了，我若是稍稍有些不听话的，他便动辄打骂。”
王彤一直知晓道观是苦修，可没成想竟这般苦，“这些圣人知晓吗？”
亓官玥摇头，“他们哪里敢让我阿娘知晓，但即便阿娘知晓了，他们也会有无数个理由搪塞过去。”
王彤很想宽慰她，可公主待人难免过于交浅言深了些，这让她觉着有些不适应，最终她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亓官玥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不过我下山后听闻，当初打我的那个道长今后再也无法打骂道童了。”
“为何？”
亓官玥道，“听闻那位道长进山砍柴，被毒蛇咬了脚踝，发现后为时已晚，为了保命，他被锯断了腿。”
不知为何，王彤突然想起方才那棵参天大树下阴冷的树洞。
她脊背一凉。
见她神色有异，亓官玥笑得愈发灿烂了，“六娘不会以为那是我做的吧？”
王彤蹙了蹙眉。
亓官玥道，“兵法里说，擒贼先擒王，若当真是我做的，我定会选好时机，一击毙命才是。”
王彤虽然有些同情那位道长，但一想起若被欺负的是阿湘，她虽做不出放毒蛇这种事，但她定会抡起棍子去寻那道长算账。
人好端端的送上去，理应每日都该好端端的才是。
“还是山下的日子舒服。”亓官玥很是享受地深呼吸一口气，“六娘想做女官吗？”
她突然这么一问竟是将王彤问的有些不知所措。
亓官玥解释道，“我很喜欢六娘，所以想让六娘做女官留在宫中陪我。”
王彤还是有些不大明白。亓官玥这般同她亲近，竟是想让她做女官？
思量再三，王彤也不打算同她猜来猜去了，直接问道，“不知公主寻上我，到底所为何事？”
“六娘这般好，只是我看京都城的贵女们似乎都不大喜欢你。”亓官玥依旧那样笑着，可是再看这笑容，似是有些变了味道。
“原本我也不大喜欢你的，可如今我改变主意了，只要六娘你答应留在我身边当女官，从此不再见我崔二兄。”
她边说着，边认真地看着王彤，似是在等着她的答案。
王彤却越听越糊涂了，她为何要留在她身边做女官？此事怎么又与崔二郎有何相干？
“公主，还请明言。”
亓官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那一丝丝浅淡的戾气，“六娘，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
王彤趁机将手臂抽了出来，并试图远离，“公主，小女实在听不懂您说的什么意思。”
亓官玥冷笑一声，而此时崔汲正信步跟了上来。
她唇角微勾，向她倾过身，并压低声线道，“听闻我崔二兄武艺高强，若是你我二人同时被毒蛇咬伤，且都必须立刻用嘴吸毒才能救命，你觉着我崔二兄会先救谁？”
王彤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些，竟是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亓官玥得逞地笑了笑，又往前几步，“若是你我二人都与我崔二兄有了肌肤之亲，你觉着出身清河崔氏礼数周正的他，又会如何做怎么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