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白月光
轿夫们一路行得特别稳，她紧张的拽着手指，直至血液不通发白发紫来。
想伸手掀开轿帘看看都似手千斤重般愣住半空无法举起。
不会儿轿子就停下来，外头那公公的声音又响起。
“秦姑娘，到门口啦剩下的路还劳烦姑娘同老奴步行而至。”
她在轿中深吸两口气，又恢复冷静端庄的小姐模样，纤纤玉指轻轻挑开帘子，动作优雅缓慢下了轿子来。
公公腰板弯得极低，走上前去对她道：
“宫内不得随意坐步撵，还请姑娘随着老奴步行一段路吧。”
她也屈膝点头。“劳烦公公带路了。”
他走在前头，秦路遥留意到这位公公不同于在她家时候的大步流星，这会儿都是迈着细碎小步。腰弯得比方才还低，眼睛更是不敢目视前方，一味的领着她低头前行。
她紧跟其后也不见他开口说话，便问道：
“这般麻烦，还未问过是哪位公公？”
“秦姑娘称呼老奴一声马公公便是。”
停下脚步回答完她又埋头前行。
“好，路遥记下，谢过马公公了。”
这次并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了，自顾自的前行着。这皇宫也是真的大，走了许久还未到，她好奇的左右看着。
那位马公公却像背后有眼睛似的。
“秦姑娘马上就到御书房了莫要左右乱看，陛下此时阅公文姑娘进去若殿下没发话你便在殿前候着才是。老奴也听闻姑娘身子有些忘事了，但这宫里可不能忘，老奴也只能帮姑娘到这儿了。”
说完正好在御书房门前停下脚步，马公公再次冲她弯腰行礼，低头时还小声再交代了句。
“姑娘一会儿进去记得莫要乱言，老奴告辞了。”
她望着眼前御书房的门口，单是门口望去猜测这儿比两个秦府加起来还大。
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轻推开门，用视线探路左右瞧了瞧。
房内点着扑鼻熏香，光线并不明亮甚至可以说有些昏暗四周都点着长烛，看了好几眼都没发现有人影，小心翼翼地探了一个步子进去，落脚都是柔软的地垫。
她走进一步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跪下身来双手伏地碰着额间，用非常小的声音说了句：
“臣女秦路遥，参见陛下。”
声音小得恐怕五米之外的人都听不见。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干脆一直趴跪在地，焦急地等待，等这个陛下何时能发现她。
过来一会儿，她能感觉到有步伐向她靠近，一时背冒冷汗既好奇又不敢抬头看。
直到一把威严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
“起身吧。”
她小心翼翼站起身来，视线一直低垂看着脚下。看见来者穿着一双龙纹鞋子就确定来的正是皇帝陛下。
“谢陛下。”
又沉默了好一会，她不知说什么好也不敢主动开口。
“秦路遥，许久未见你不抬头看一眼朕吗？”
她冷汗更甚，这是什么奇怪要求，而且果然他们以前认识……奈何身份悬殊只好照从，紧张流汗地抬起头看向皇帝陛下。见到他真容时，她愣住了。
与刚才那个威严声音不同，这位皇帝陛下生得倒是温文儒雅，神采奕奕，看着她的眼神里似乎还有点温柔。
见她抬头神情有些慌张额间还有细汗，他爽朗地笑了起来。
“许久未见路遥你胆子倒是小了不少，是在害怕吗？”
她一下子似接受了许多信息量，无比震惊心中暗自想到。
“路遥？这般亲昵称呼看来不止是旧识玩伴，关系应当还不错，而且刚才对视第一眼时候他眼里也有些许震惊，应该是许久未见的落差反应。就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现在对她的印象如何了。”
她很快藏匿了她的震惊之色，装作无辜道：
“自臣女家中遭遇变故后，还是第一次进入宫中，方才确实有些害怕……”
因为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面圣的机会，她故意提及此事想看看皇帝的反应。
果不其然被她捕捉到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他的眼神里有些震惊和难过？
“此事朕已命大理寺彻查此事，路遥你模样着急难过，朕会盯紧催促他们行动。”
见他如此反应秦路遥立马添火加柴道：
“原本家中之事不应该劳烦陛下劳心伤神，只是父亲是朝廷将军如今这般不明不白走了……路遥也是但心这贼人有如此狼子野心会危害百姓，甚至是家国。”
果然他对这番话反应强烈，突然冲上前来捏住她的肩郑重其事道：
“相信朕，朕向你保证，一定会替你找出凶手。”
被吓到的她呆若木鸡点了点头，皇帝陛下这才收回捏疼她的手。
“果真是把你吓着了，坐下说话吧。”领着她走到批改奏折的书案前，指了指一旁凳子示意她坐下。
等她乖巧坐下后，又搬来一张木凳坐在她边上，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秦路遥也不甘示弱回盯着他。
这个皇帝陛下长得确实好看，鼻尖还有一颗小痣更是托衬得整个人眉目如画，与那顾言祈有几分相似一时间她也评不出高下。
还没等她开口呢，皇帝倒是看着她笑得如沐春风道：
“许久未见你了，如今长得更是俊俏动人，身上那股倔强劲倒是还在。听闻你出事之后大病了一场，现在身子骨可好些了？”
“回陛下话，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时常还是觉得头脑昏沉，现在也搬出府中别处将养了。”
他捏着下巴点头沉思。
“嗯也好，秦家的事情若是处理不来可以同朕说，朕来帮你想办法，一切以身子要紧。只是这传闻你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此事可真？”
她也点头应下。
“嗯确实是真的，自从那日醒来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好在府中丫鬟一直帮我努力回想，才不知道礼仪尽失给秦家丢脸。”
说着还不忘装作委屈模样。
皇帝陛下听闻后，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掌中。
“路遥你没事就行，想不起来就算了吧，看着你一切无虞朕才真的放心。”
她有些呆愣，原来前身和这皇帝陛下关系这么好吗，那自己岂不是占据雀巢还……猛然摇头将脑中想法打散。
“不敢让陛下忧心，只是路遥如今确实过得挺好的，也请陛下放心吧。”
后来皇帝陛下又拉着她的手问了许多关怀之语，秦路遥能从的眼神中看出他是打心底里在担忧她的，心中觉得无比难过受之有愧，毕竟她只是一个占据雀巢的外人，没有资格所享受本就这些不属于她的爱意。
越是紧张追问她的头便低得更深，直到皇帝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眼底有些失落，但还是看着她苦笑说道：
“一时忘了你连朕也想不起了，今日将你喊来想必你也累了，回府去吧。”
“谢过陛下体谅……那路遥就先回了。”
“走吧，朕陪你走一段路，送你到门外。”
她尴尬地与皇帝并肩同行着，原本想着跟在他的后头，但是只要她停下脚步站在他的身后，那皇帝也不走等她前行。所以只能无奈的并肩同行。
不过好在皇帝在身旁她就可以抬头看看这宫中一路的景色了，建筑群气魄宏伟，路遇一个园林中也是绿荫繁茂。
她留意到这宫中也有和她府上那颗可以媲美的桂花树，一样的高天大森十分少见，不过宫中这棵估计是下雨打散了花苞只剩伶仃还挂枝头，还是自家府上那棵长得更好些。她看着那棵桂花树满意地浅笑。
皇帝捕捉到她的笑意，顺着她的目光视线瞧。
“路遥你喜欢桂花？”
惊讶他能留意到自己的目光所在，点了点头回答。
“嗯，觉得这小花十分好闻，长得也小巧可爱，所以多看了两眼。”
“那下次开花时，朕也喊你入宫赏花可好？”
“路遥不敢当，谢过陛下照拂，若是陛下觉想路遥聊天其实不用等花开。”
她看着他的双眼，看穿那是久居深宫中的孤寂，或许是以前的职业习惯，眼前之人此刻就像她的病人一般，让她心中泛起责任之心。
“好，那朕就送你到这儿了，来日方长很快会再见的。”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自己眼前他才转身回去，脸上也换回威严模样。
“陛下，太后派来的奴婢老奴已经全部拦下。”
是一路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马公公。
“不必盘问，全都处理了。”
“老奴遵旨。”
深宫之中各藏异心，连血缘至亲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