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流涌动
第三十二章
自陶府七姑娘陶知玉，语出惊起百丈波澜，称随陈家夫人去国华寺抽中上签，还见过德妃娘娘，似颇得赏识之后，一时间陶府内里暗流涌动。
姑娘小姐们心思各异，不得纾解，只得拿下人们出气，不是鸡汤烫了，就是衣裳颜色素了，来回折腾也无济于事。
而风波之眼知玉，稳坐高台，面对父亲陶守仁，继母沈菁，大房二房姐妹，轮番拷问，旁敲侧击，也只咬住自己不知情一点不放，任由他们抓心挠肝，百转千回，暗自揣测。
可这波暗潮翻涌还未几日，便又被新的消息搅至沸腾。
陶府嫡支大房陶守仁房里的香姨娘，继诞下陶府庶长子，大少爷陶思德，陶府五姑娘陶知珍之后，又怀胎十月，母子平安，顺利诞下陶府庶出四少爷，陶思逸。
陶府大房多年未曾添丁，还是个大胖小子，出自素来得宠的香姨娘膝下，人至中年喜得子的陶守仁，振奋异常，欢颜大悦，大肆举办了洗三宴席。
邀请了几家略弱于陶府，或是与陶府沾亲带故，依仗陶府的人家继室，填房或是贵妾前来贺喜，家具扫撒一新，放炮开席，宴摆十桌，仆从领取钱若干贯，香姨娘和四少爷是风光无量，成为陶府上下仆从谄媚巴结的对象。
故此，一大早被请来六姐姐陶知珑落棠居内喝茶的知玉，对陶知珑话里话外的对其母，也就是知玉的继母沈菁，心疼加无奈，对香姨娘吐槽加不忍苟同，是早有准备。
知玉不时颔首附和，娇憨温柔，似是对陶知珑所言感同身受，颇为赞同，实则一心二用。
知玉右手拢了拢陶府新给她裁制，昨晚才到的，葡萄紫水仙胶银丝云缎四副棱群，做工极佳，色泽润明，矜贵雅致。
这就是搭上陈家和德妃娘娘的直接好处，便是做些脸面功夫，陶守仁和沈菁也阖该更为重视自己，一应用度水涨船高，还给她补了两个贵重的珍玩做生辰礼。
这往年是从未有过的，之前不过是他们身边的仆从记得，提一句，便猛然想起来，匆匆从库房随意打发些过时的首饰或糕点，便算是全了为人父母的心意挂怀。
而前几日在青何居，知玉将她见过德妃娘娘的消息散布而出，除了为自己将来做铺垫，造势以外，自然也是考虑到了这香姨娘的产期临近，届时不论产男产女，尤其是沈菁和陶知珑的注意自然会被转移。
知玉不过是见过德妃娘娘，又不是真入宫成了贵人，在沈菁和陶知珑她们认知里，属于八字还没一撇的没谱事，哪里能比得上能分走自己切身利益的香姨娘和她的三个孩子。
而且十一月，还是陶府二姑娘陶知善，之前算计落水，上赶着给人家宁王府二房老爷做妾的月份，前有香姨娘一众，后有二姑娘出嫁，可有的沈菁忙活，
不过想到德妃娘娘，知玉不又禁转念想到一点，自己族谱上还是庶出出身，若是德妃娘娘能忍得一口气，叫知玉一个庶出做荣嘉公主的伴读，便也罢了。
若是德妃娘娘忍不得，只管在里头打点一番，透露个意思，陶守仁自然不会假装听不懂暗示，也许就能更改族谱，将知玉改为嫡女。
只是这具身体的生母张姨娘怕是要伤心了，哎，自古两难全啊，算了，一切还得看德妃娘娘怎么选，多想无益。
六姐姐陶知珑还在喋喋不休，砰的一声拍在桌面上，知玉被拉回注意，却依旧背脊挺直，眼底从容，连肩膀也未曾因为陶知珑这忽然的惊吓而颤动，
“一个姨娘，一个庶子，天想着父亲竟然给如此大脸面，香姨娘生下庶长子不够，如今还让父亲为一个庶出四少爷，办如此盛大的洗三宴，整个汴京有头有脸的正房夫人们，怕是都要暗地里笑话了，以后叫我和母亲还怎么出去见人。”
“母亲身为继室，膝下无子，本就遭人讥讽，我几次耳闻二房那些刁仆背地里嚼舌根，偏偏又不能插手二房，祖母也真是的，眼见着父亲如此宠妾灭妻，竟然置若罔闻。”
六姐姐陶知珑站起身来，在房里来回踱步，桃粉金丝芙蓉罗裙四处绽开，气的胸膛一起一伏，嘴里念念叨叨不肯停歇，想来真是气坏了，忍不住和陶知玉一吐为快。
“知玉你是不知道，我昨日携糕点前去请安，竟也被祖母身前伺候的，以身子不适为由，拒之门外，好大没脸，你说，难道真是任由香姨娘那般趾高气昂，小人得志吗，岂有此理，我心有郁闷不得发，真是气煞我也。”
“知珑姐姐莫气，气坏了身子也只是让香姨娘更高兴，坐下，喝口茶，祖母近来身子不好，想来也好拖着病体到处走，姐姐也许错过了祖母，改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六姐姐陶知珑语滞，睁大眼睛噎住了，随即喘了口气，恨铁不成钢。
“你啊你啊，心思善良，过于单纯，要不是运道好，三番五次的得了贵人青眼相助，又有我和母亲在身后守护怜爱，怕是早就遭人诬陷吃亏了，你把祖母想的那么好，叫我该如何点醒你才好，真真是无语凝噎……”
知玉眨着无辜大眼，随着知珑的话语，濡慕转为伤心，似乎知珑再说上几句就要掉金豆豆了，嘴里还小声念着。
“不会，不会的，祖母还记得给知玉分糕点，记得知珑姐姐和知玉的生辰，面色慈和，不会的……”
“哎，你这般天真善良，将来可是要任人拿捏了，真是愁死人了，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水做的莲花儿似的妹妹。”
知玉莞尔一笑，好似方才欲要落泪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
果不其然，连着为香姨娘四少爷操办了洗三宴，又轮到给二姑娘陶知善善后，置办嫁妆，沈菁身心俱疲，脚不沾地，偏又不愿放权与祖母朱氏或是二房主母荣氏，一同搭理账面。
十二月，就在大家都快被接连的喜事，冲淡了对知玉见到德妃娘娘一事的嫉妒艳羡时，宫里头传来消息了。
德妃娘娘偶尔去国华寺上香，见陶家七姑娘抽中上签，且交谈颇为欢畅，秀外慧中，人品贵重，上达天厅请旨，陶七姑娘正式被选为荣嘉公主的伴读，且提前三个月开始，需时常进宫，与荣嘉公主培养感情。
且德妃娘娘又单独传下意思，希望陶府将陶七姑娘在族谱上改为嫡女，方才更符合两方颜面。
能毫不费力就搭上这么大条人脉，简直是天上掉馅饼，陶守仁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心里把这都归结于是香姨娘生的四少爷带来了的喜气，马不停蹄就命人快马加鞭，回了惠州老家祭祀开坛，更改族谱名单。
如此，陶知玉不仅成了荣嘉公主的伴读，还名正言顺的成为了陶府嫡出。
隆庆二十一年，十二月十八日，在陶家族谱正式修改好的第三日，陶府七姑娘，陶知玉应召入宫，面见荣嘉公主，而这一见，知玉却不想竟然又遇见了那个她从前始于援手，笑的极美极灿的少年郎，赵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