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双双入府（修）
第七章
“那天杀的王八羔子啊，家里本就入不敷出，他还打肿脸充胖子，同僚应酬十次有九次是他抢着付账，妾也是一房一房的纳啊，那些个狐媚子哪晓得当家不易，哄得老爷找不着北，胭脂水粉是成套成套的买，家底都要掏空了，可怜我的慧儿只能跟着我一道受苦，堂堂八品官员的嫡女，三品大员的表外甥女竟活的还不如一个妾，表妹啊，就让慧儿寄养在陶府吧，不多打扰，至多一两年，表妹莫不是嫌弃我们母女俩，怕我们给你丢人不成？”
沈氏心中暗恨，这薛氏市井贪婪，又没皮没脸，惯会勒索，每次来都要打发好些银子布料不说，还丢尽她的脸，偏是她的表姐，不仅发作不得，还得好生伺候，若是传出刻薄穷亲戚的传闻，那不仁不义的帽子扣下来，败坏了陶府的声誉，她万万承担不起。
瞧着薛氏撒泼威胁，香姨娘鄙夷暗讽，沈氏心中无名之火愈来愈烈，面上却仍是忍着，欲晓之以理。
“薛表姐，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这历来都没有表侄女父母健在却养在表舅府里的说法，这于理不合，平日里你来陶府，我哪次不是客客气气，送了好些银子，断无嫌弃之理，薛表姐莫作它想。”
“哎呦，表妹你这话却是诛心啊，什么叫客客气气，送了好些银子，那不知情的怕是以为我们娘俩不知廉耻，占了陶府多少便宜呢，不过是亲戚间热络走动，上次我不是来还回赠些熏鱼吗，怎么从你嘴里出来这话就变了个味，果真是嫁进了高门就瞧不起之前的落魄亲戚了，哎呦喂，我的姨妈哟！你瞧瞧你瞧瞧如今你的女儿富贵神气了，竟这般待我们母女俩，我可是她亲表姐啊！……”
陶知玉拦住了欲冲上去替沈氏抱不平的陶知珑，冲陶知珑摇了摇头，小声道。
“六姐姐不是不知晓薛表姑的为人，你去也是于事无补，再说我们都是小辈，万万不能直接顶撞长辈，丢了陶府的颜面名声，你瞧，母亲不也是忍着吗，六姐姐可千万别冲动啊。”
“那薛氏真真是可恶至极，看娘都气成什么样了，我怎能袖手旁观？”
“不若六姐姐遣人去找父亲吧，母亲一介官家女流，又碍于血脉仁孝，自是不知所措，父亲毕竟是一家之主，还是男将，想必那薛表姑定不敢再如此放肆了。”
“对啊，父亲！莲蓉，还不快去，若是晚了仔细你的皮。”
待陶守仁到了如丹阁，入眼的便是仍在嚎啕指天的薛氏，及得到知玉暗示后满脸心力憔悴，无力支撑的沈氏。
瞧见陶守仁来了的香姨娘立即迎了上去，柔柔婉婉，充满关切。
“老爷，您可算来了，妾正替太太心急呢，现在好了，有您这个顶梁柱妾可就放心了，只是您怕是自从的了消息后，就一路赶来，定然出了身汗，且先坐下饮杯温茶，缓缓气儿。”
香姨娘这番话又是不着痕迹的抬高恭维，又是温柔小意真心关怀，哪个男人不爱听。
陶守仁拍了拍香姨娘的柔夷，欣慰受用：“还是你知理体贴，甚好甚好，不过老爷我还是先解决薛氏的事再歇息也不迟。”
“薛氏，这般在我陶府行径是不妥吧，先起来说话。”
薛氏见陶守仁来了，心中有些发怵，这个妹夫身高体壮的，又自带官威，自然不像沈氏那般好欺负糊弄，便悻悻的停下抹眼泪，扶着钱慧儿坐下。
“老爷，妾身，妾身……您终于来了。”
沈氏泪眼婆娑，满眼仰慕欣喜，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半晌又垂下头。
“本来这萦萦琐事，妇道家丑不应劳烦您的，都是妾身无用啊。”
身着宝蓝色云纹直缀，玄色貂毛束腰的陶守仁，大丈夫心得到了满足，又见沈氏却是委屈，心中洽闻沈氏薛氏府内喧哗吵闹的那几分不满也消逝了。
“夫人何出此言，夫人温柔贤惠，治家有方，不必妄自菲薄。”
薛氏拿帕子摸了摸眼睛，还是不甘心：“那，那这事儿是成还是不成啊，您看……”
“既然薛氏都提出要求了，我陶某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养个姑娘自然还是养的起的，便将表姑娘留下吧，如此薛氏太太都不必为难了，如何？”
“陶妹夫果真人中龙凤，爽快大气，哎哟，早该这么办了嘛，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自是不说两家话，何必斤斤计较的，如此可真真是皆大欢喜了，慧儿，快来，和我一道向你姑父致谢，以后啊你可就住在陶府了，有你陶姑父在，又是正经的嫡女出身，任谁也不能再欺负小瞧了你去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在你姑父这儿过好日子吧！”
薛氏喜笑颜开，溢于言表，忙竹筒倒豆子似的噼哩叭啦一长串话，堵上陶守仁的后路。
“老爷，这般妥当吗？”
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沈氏站起来走到陶守仁的身边，没想到老爷如此竟答应了薛氏，本以为此番定要费心神了，却是想这般轻易就解决了。
“无碍，我陶守仁言出必行，今日你便派人收拾了屋子，明日便可叫慧儿搬进来住了，其他琐碎无需过问与我，夫人瞧着办便是。”
薛氏钱慧儿又好一番感谢，自是不提。
三日后，如丹阁
沈氏一把将青花瓷汝窑茶杯贯在地上，温热澄澈的茶汤侵湿了织金点彩波斯毛毡。
“我说老爷上次怎会如此大度好商量，想来是早有预谋，如今有薛氏钱慧儿的事儿在前，他是笃定了我是再如何气愤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翻脸，什么上司所赠难辞，怕是听闻那贱胚模样风骚，心里巴不得纳入府中，还要做出那副为难样子给谁看！”
“杨妈妈，我自嫁入陶府，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伺候公婆，事事挂心，问心无愧，我甚至还顺着他的意给碧云开了脸，他却不领情在外寻花问柳，如今竟是贪得无厌的又要纳一房贵妾给我添堵，你说，我这个陶府大太太还有何脸面！”
“太太切莫伤恼，恕奴婢越说句不该说的话，这男人啊，哪一个不三妻四妾的，别家夫人太太不都是如此过来的？老爷虽在外眠花宿柳，但好歹未养外室，也没劲往府里带，给太太没脸，再说了老爷房里如今除了香姨娘张姨娘碧云稍有姿色外，其他都是些年老失宠的姨娘通房。”
“如今老爷也升了三品官，却是拿不上台面了，既是上司所赠便受了吧，既可堵旁人的嘴，又讨了老爷的欢心，还得了贤名，如此可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啊，太太可得仔细想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