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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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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伏家故人……”

    听到这一句话, 虞滢一瞬间反应了过来。

    ——这人还真是伏家在牧云山的旧部!

    反应过来后,虞滢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他拖累伏家。

    那么首要目的是先给这人做掩护。

    虞滢也来不及深思,果断的身手在男子身上摸索。

    片刻之后, 在胸口处摸到了一块硬物,连忙掏出。

    看了一眼后就快速收了起来。

    男子身上除了一块木牌也没有旁的东西, 想来是怕自己遭遇不测,所以给藏起来了。

    虞滢刚搜完,恰好衙役就端来了一碗汤药。

    男子正处在昏迷中,汤药难进,虞滢与衙役两人合力许久才勉强灌入半碗汤药。

    男子呼吸费劲,痛苦得一直扭动着脑袋, 脖子和额头上青筋凸显, 脸色也越发暗红。

    这安置处虽然也有重病症的病人, 可几乎都上了年纪,或是年幼的,都属于身体底子较差的。

    可这个男子不同, 看着就是个身体健康的人,这般健康的人都病成这样,严重程度不言而喻。

    “余娘子, 这男子能熬得过今晚吗?”衙差问道。

    虞滢面色凝重地望着男人, 应道:“能在一个时辰内发汗或是散热才成。”

    琢磨了片刻,嘱咐衙役一声“看着他”之后,就出了屋子。

    虞滢找到了正在吃饭的季馆长, 说明来意:“方才送来一个病重的男人,要是熬不过今晚可能人就没了, 但要熬得过今晚的前提是能发汗或是退热, 但我觉着单单靠汤药很悬, 故而来询问季馆长有无针灸用的针可借我一用。”

    听到余娘子要针灸,洛馆长露出了惊讶之色。

    心道果然是太医家的闺女,年纪轻轻就会针灸,要知道他年近三十才在岳父那处学得针灸的本事。

    洛馆长确实有银针,而且很爽快的借了。

    他也想瞧一瞧这余娘子到底还有多少的本事没使出来。

    他让儿子去把银针给取来给余娘子,然后与儿子,还有徒弟一同去观摩。

    不知这事怎就传到了其他几个大夫的耳中,都围到了茅草屋外,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屋子里瞧。

    他们的本事并不是很大,但在这小县城做大夫也差不多够用了。且虽了解人体穴位,可却不会这针灸之术,所以听说这余娘子会针灸,都过来凑热闹了。

    衙役方才端来了火盆在屋中的角落,屋中有所暖意。

    虞滢本想让衙役把草帘放下,但看到外边一道道灼灼的视线,也就把话给咽了回去。

    总归有这么多人围着门口,还有火炉,屋中也不至于太冷。

    虞滢让衙役把男子翻了过来,再把外衫脱去,只留一件单衣,然后才开始针灸。

    找准穴位,快速进针,熟练得没有半点犹豫,看得外边的大夫心下惊叹。

    几针下去后,虞滢退到了一旁,与衙役道:“找一床厚被褥给他盖着,时刻关注他是否发汗。”

    衙役一愣:“这就扎好了?”

    虞滢点头:“两刻后拔针。”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向床上的男子。

    得提醒伏危才成。

    虞滢让季馆长帮忙留意一会,她去找到送信的衙役,让他再转一句话给伏危,说希望尽快能见他一面。

    在信上提醒,就怕被人看到生出祸端。

    毕竟这人有可能是悍匪,与这人牵扯上,肯定会引来大麻烦,故而需得谨慎。

    与衙役交代过后,虞滢便回去瞧那男子了。

    那男子能不能脱离危险期,就看今晚的了,她得守着才成。

    虞滢回到隔壁院子,便看到几个大夫轮番进五去瞧病人,或说是瞧针灸更为贴切。

    等他们看完之后,虞滢才过去的。

    小半个时辰后,虞滢把针拔了,隐约看到男子额头上溢出了一层薄薄细汗。

    汗虽不多,却是好的兆头,有发汗的迹象,就说明是有退烧的迹象。

    接下来,虞滢每小半个时辰给他喂一遍热水。

    万幸,这人逐渐开始发汗,擦汗事情就交给了衙役来办。

    下半夜,男子渐渐退热,意识时而浑噩时而清醒,短暂睁开眼时看到的是那伏家的媳妇,接着又昏睡了过去。

    清晨,阴沉了多日的天,乌云终散去,第一缕晨曦也落在了院子中。

    新年的第一日,放晴了。

    天气转暖,时疫也会好转。

    虞滢去瞧过男子的状态,虽然还在烧着,但已转为低烧,挺过了最凶险的时候。

    虞滢检查后,从屋中出来,问昨日搭把手的衙役:“这人之后会怎么处理?”

    衙役应道:“这人属实奇怪,也不知是不是玉县的人,等告知大人之后再做处理。”

    这人病入膏肓都没有来寻大夫,还是在破屋被发现的,行踪可疑,衙差不怀疑才奇怪。

    虞滢希望伏危能早些过来,也好商议对策。

    男子脱离了凶险期,虞滢便先回去休息了。

    回到屋中换下衣服的时,看到昨夜藏起来的木牌,这才想起有这么个东西。

    她拿

    到手上仔细察看。

    两个麻将合起大小的牌子,上面有个“云”字,背后是雕刻的一幅牧云图。

    牧云山的悍匪,可不就是牧云寨么。

    这男子也是心大,其他东西都藏了,偏生还要留下这么个让人怀疑东西。

    虞滢拿了块布巾包住,等男人醒了再还给他。

    熬了一宿,虞滢眼皮子都在打架,梳洗过后就上榻歇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传来衙役的声音:“余娘子可在,伏先生来了。”

    虞滢这些时日觉浅,门一响她就醒了,她坐起应道:“我一会就来。”

    她打了个哈欠,随即下床穿衣,简单地把长发绕成发髻用簪子固定,随之戴上口罩出了屋子。

    从屋中出来,衙差道:“伏先生听到余娘子说要见他,当即就去请示了大人,还与我一块来了这。”

    虞滢:“人现在在何处?”

    “因安置处不能随意进入,所以在巷口等着。”

    虞滢谢过衙差后就出了院子。

    往巷口望去,果真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伏危。

    虞滢快步走去,走了几步后,干脆小跑过去。

    不一会后,她就跑到了伏危的跟前。

    轻喘了几息,正要与他到另一处说话的时候,伏危忽然递给了她一个红封。

    虞滢一愣,望向他。

    伏危戴着面巾,眸里噙着淡淡的笑意,温声道:“这是你的新年红封。”

    虞滢看了眼红封,有一瞬的恍惚。

    往年,家中亲近的长辈都会给她一个红包,原以为今年不会再有人给她了,但伏危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予她一个暖心的小惊喜。

    一息后,虞滢露出了浅浅笑意,双手接过了红封:“我可没有给你准备。”

    伏危道:“比起红封,今早收到的信更让我惊喜。”

    虞滢笑了笑,收好红封后,看向送伏危过来的衙差:“我要与夫君说一些家常话。”

    衙差点了点头:“我便在这等。”

    虞滢上前去推伏危的轮椅,推到了不远处的小河旁,她拿出帕子擦去石墩上的落叶,随而坐下。

    伏危见她坐下后,率先问道:“你想见我,可是因为昨日安置处收的那个男子?”

    她不是胡闹的性子,便是想他,也不会提出要见他的要求,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说。

    昨夜他也在衙门,有人匆匆回报情况,发现有一身份不明的男子染上时疫昏迷在荒宅中。

    伏危还在琢磨这人的身份,第二日一早,便听说阿滢要见他,二者一联想,便明白了是与那男子有关。

    虞滢诧异了一瞬,随即想到伏危的敏锐,他能猜到是何事,也不算稀奇。

    她压低声音道:“确实是与那人有关。”

    说着,她拿出用帕子包着的木牌,递给他:“你看了之后就能明白了。”

    伏危狐疑地接过物件,缓缓打开帕子,看到木牌上的一个云字,眉心微皱。端详两息后再翻到背面,待看到简单的牧云图后,面色顿时一沉。

    他把木牌再度包了起来,看向面前的虞滢:“我记得在郡治时,那中年男子说过,他派了人到玉县调查伏家的事情,我以为那人早已经离去了。”

    转念一想:“又或是他派来玉县观察伏家的人。”

    说到这,似乎想起什么,问她:“那人什么情况,死了?”

    虞滢:……

    难道不应该先问是不是还活着?

    这话,倒是想让那男人死了干净,不至于拖累伏家。

    伏危到底还是在怀疑牧云寨是敌是友。

    虞滢仔细想了想,根据所知的片面信息说道:“牧云寨应该是能信的。”

    应该能信,但也不能全信。

    她记得战乱时牧云寨会帮伏危,但隐约记得是有条件的。

    伏危眉梢微微一扬,显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再想到战乱后,这牧云展便也不再是山贼土匪了,而是一方势力了,与其交好,往后定然是利远远大于弊。

    想到这,伏危当机立断道:“这人我会保下,你转告他,让他咬死了是外地来的,怕被人知道染上时疫后客死异乡,所以一直躲藏着,至于身份……”

    他沉吟了一息,继而道:“他既是牧云寨的人,相信这岭南比我还要了解,让他自己编撰一个假身份。”

    虞滢认真思索了片刻,应:“成,我会与他说的。”

    “你再与他说,若是他被押到衙门,也不能牵连上伏家,如此我才会帮他脱险。”

    说着,他把木牌还给了她:“玉县有时疫的事已然传了出去,而且牧云山的悍匪久久未见探子回去,必然还会来打探消息,届时会找到伏家这处,那时我再与他们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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