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终于救活了
一番敲敲打打,使道观村的道观里迎来了建立道观以来最热闹的一场仪式。
一番仪式又使道观里的名气骤然高涨。
最让人传得神乎其神的是残刀这个将死的道具。
道场做法之前,贾道士安排人在桃花嫂的监督下将残刀整理得服服帖帖,身上的药物和血迹在清理时被洗得干干净净,热水一泡,残刀身上的毛血经络在温度的刺激下逐渐舒展开来,人也慢慢进入苏醒状态。
经过桃花嫂一番清洗打扮的残刀终于撩开了他在大家眼前的面纱,一米七八的个头躺在那里就像一尊威而严的卧佛,浓眉大耳,满脸棱角分明,四肢粗长,尽管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但他原来那种壮实伟岸仍然依稀可见,这使桃花嫂的心里泛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涟漪,她对自己这种细微的感觉感到非常不安。
桃花嫂对他的真容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残刀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毛细孔,她都细致地擦洗过很多次,从来就不见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今天见来还是有些让她怦然心动,更加奇怪的是她似曾认识残刀,但她怎么也回忆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看到过他。
她的第六感觉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一下这个人一定会和自己有故事,但她不知道这个故事将是以一种什么方式演绎。
当祭祖的物品到齐之后,突然间的鼓乐齐鸣,铳炮喧天,刹时间道观内烟雾缭绕,香气扑鼻,桃花嫂只得收起自己的遐想,麻利地最后一次仔细检查了一遍残刀的装扮,确认这个道具不会在关键时刻出现任何不利问题,这才起身和大伙一起加入了道场的序列。
一阵阵喧哗,让残刀有了轻微的生存意识。一缕缕的香气,让残刀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他眨了眨眼,一股气流淋漓畅快的沿着气道从口腔里吐出,发出一声长叹。
本来,守在身边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场面上的热闹,没有人知道他的苏醒,可是,他的一声长叹却比场上如何经典都要惊人。
今天道场主角是他!他被摆在了道场中央,今天必须有他来见证奇迹,两个家庭的幸福都在他的一死一活中决定,可惜他什么也不知道。
“快看快看,残刀醒了,残刀真的醒了!”酸宝一阵惊呼,大家除了叹服贾道士的神奇之外,顷刻之间,道场上跪倒一片。
村长是不会跪的,虽然他极其想跪,但他不能跪,他有他的原则,他有他的信仰。
他猛喝了一口酒,旋风似地跑到残刀的身边,亲眼看见残刀那充满疑惑的双眼痴痴地盯着大家,他用力将一口酒全部喷上了残刀的脸部“没死,你这畜生!”说完一甩大步,轻盈地离开了道场。
残刀被这突如其来的酒箭刺得双眼火辣,身体一弹坐了起来,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阎罗殿吗?”
听到他这没头没尾的问话,使得满堂哄笑起来,气氛已经不再沉重。
贾道士满面春风地走近残刀,神清气爽地道了一声 “无量天尊”拂尘往臂弯里一搭,俯身问他:“醒了?”
“醒、醒了?”残刀惊魂未定的看了一下四周,呆呆地答道。
“醒了就好,等下叫他们告诉你这里发生了啥子事。”贾道士转身没有看见桃花嫂,就对酸宝说:“叫几个人,将残刀抬到西厢房的床上去。”
酸宝哪由得叫人,一个人蔸底将残刀抱了起来,一堆看热闹的人跟着将残刀放在床上,突然,酸宝就地跪下,对着残刀嚎啕大哭起来。
吃过中午饭,桃花嫂原本打算来道观里看热闹的,况且,贾道士也需要得到她的帮助,道法这事,一个人很难玩转,如果没有灵性的人,在这种场合下想帮忙都不行,好在有些事如同命中注定,如果不是村长那口酒,效果肯定没有这么活灵活现,但是,如果有桃花嫂在这里配合,那情节肯定更加出彩。
桃花嫂洗好阿水和儿子嘉宝的衣服,一边晾衣一边哼着《甜蜜的事业》,脸上充满欢乐的红晕。
她知道贾道士对事情的预料,今天一定会成功,一旦成功,道观里的香火会实现逆转,贾道士将彻底改变那种苦心经营的局面。贾道士钱一多,自己的生活也会跟着好过,这是明摆着的事情。
现在残刀已经好转,本来是个好事,但是桃花嫂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她有些茫然。不过,让她开心的是对嘉宝寄与了莫大的希望,他把嘉宝完全作为自己的儿子了,这也难怪,阿水本来就没有当爸爸的资本,由不得他不戴上绿帽子,在她自己的生命里必须有个男人作为真正的靠背,而贾道士却是很好的人选。
“听见没?嘉宝哭了,”阿水有气无力地坐在睡椅上叫着正在胡思乱想的桃花嫂。
“哦,好了好了,来了来了。”桃花嫂赶紧把衣服晾完,将盆里的水往地坪里一泼,搁下盆子,甩了甩手走进房来。
“嗯?这不是睡得好好的吗?你又想跟我唱哪曲戏呢?哈哈,就你,每日里花样不断,不让我省心。”
“不乐意?咳咳。”咳两下,阿水的脸便成了猪肝色了。
“慢慢说,慢慢说行不?”桃花嫂在阿水面前极其温柔。
“下午,下午你就不要去道观了,你去那里我极不舒服。”
“嗯?怎么了?伤心事又涌上心头了?小气鬼。”桃花嫂从来就没怎么想掩盖这个事情,因为,一旦从自己的肚子里钻出个小孩来,那就不是自己在阿水面前掩盖的时候了。但她也没有打算因为这事离弃阿水。
“你给了我能不小气的理由吗?”
“你看看,村子里还有哪个男人像你一样像个男人?饭来了张口,一来了伸手;你又看,村子里哪个男人像你一样不像个男人?白天当不得家,晚上,晚上你攀不得花。你能叫我还怎样?”说着,桃花嫂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我知道你受尽了委屈,但我也憋屈呀。为了自己寻开心,我不是在编竹制品了吗?现在竹制品有人争着要了,我终于有了点自尊,我知道,我知道竹制品代替不了男人,是的,永远也代替不了男人。”有道是男人有泪不轻弹,可是这时阿水的泪水噗噗的往下掉。
“阿水,你有啥子好办法吗?”
“离婚。”阿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你疯了?谁让你说的?你有良心吗?”
“离婚。我想了很久,对你来说,和你离婚是我最有良心的一件事。”
“不会吧?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就舍得的?我都只想让你好好的活着,没想过离婚呀。”
“问题是我和你一日夫妻都没有,都不能有。”阿水的神情显得十分丧气。
“可是,可是我认为你就是对我有恩啊。你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们帮助,这是你的恩,你在我生下嘉宝的时候,你没有嫌弃,这是你对我的恩,这些我都记得,但那些事我真的没办法让你不讨厌我,这我也知道,其实,我讨厌我自己是女人,如果我是男人,那么,我会不费吹灰之力的养活你们父子,可是,可是我现在只能这样才能养活你们呀,你知道不?”
“别说了!”阿水生气地说道。
桃花嫂擦了擦眼泪,痴痴地望着窗外,一脸的无奈,一脸的茫然。对阿水,她没有恨,也没有爱,但她被恩字绑架着自己的灵魂,被嘉宝绑架着自己的躯体。今天这样坦白的对面说出来,她倒感到自己轻松了许多。
“下午不去行吗?就算我求你,我想请你给我一个让我多看看你的机会,行吗?”
“今天你怎么了?不舒服?”
桃花嫂伸手在阿水的额上探了探,“没有啊?别想那么多,人前我们是夫妻,人后我们是兄妹,好不好?但有一点,你不能把我这个妹妹嫁出去。”
“谢谢你,好人会有好报的。我是没有办法报答你了,你给我家的温馨,你让我有了当爸爸的感觉。谢谢你。”说完,阿水又可是闭目养神,不再理会桃花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