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坍塌
盛京的天气从七月末开始阴雨连绵直到八月初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终于在昨夜的一场大雨后,东四胡同那片低洼的地区遭了淹。
凌川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进来,小声的贴在床帐外说道:“主子,出事了,东四胡同淹了。”
君淮渊坐起身撩开帘子,说道:“那块地方低洼,每年都要灌几次水,淹了也不稀奇。”
“这不算什么,只是听闻五殿下也在那里,金吾卫们一早就过去了,现在都还没找到人。”
君淮渊闻言提起鞋子穿了起来,凌川见状,赶紧替他更衣。
“君廷轩是疯了么,跑到醉梦楼去取乐。”
东四胡同那一片原本就是个腌臜地,从东四胡同穿过去,后面的几条街巷都是些不入流的微末官员和鱼龙混杂的贱民居住的地方。
不过东四胡同却是在盛京出名的,因为里头有家醉梦楼。
“这事陛下还不知道,凌山刚才去查看过,情况不是太好。”
君淮渊面色阴沉,将擦过脸的巾帕丢在凌川身上,说道:“你跟我去看看。”
君淮渊到了东四胡同时,冷眼瞧着金吾卫们焦急的走过去,个个都被淋的湿透,早到的大臣们各个面上也都凝重的如同上坟一般。
醉梦楼被水冲的坍塌下来,连带着周边的几个小商铺也都全跟着塌了。
那泥沟里的泔水味夹杂着雨水的腥味混出一股让人作呕的臭味。
工部尚书面如死灰的盯着东四胡同,此刻站都站不稳了。
见到君淮渊时,急的话都说不利索:“郢王殿下,殿下你可来了,恐怕五殿下还在下面压着呐。”
雨水淋湿君淮渊的衣服,他抬手擦着扑面而来的雨水,反衬的脸色越发凌厉阴冷。
他顾不得这水有多脏,多浑,着水亲自过去查看情况。
“殿下,仔细着脚下,这四处坍塌,不知道脚下会不会淤泥坑。”
李轶正在指挥人在挖,见到君淮渊时直起腰来说道:“郢王殿下。”
“现在是什么情况?”君淮渊问道。
李轶摇了摇头,说道:“卑职也不知五殿下昨夜有没有宿在这里,不过殿下确实没在府上,卑职猜测如何殿下昨夜在这歇了,也应该是歇在上面几层。”
随后李轶抬手画了一片区域,说:“只是咱们也不敢硬挖,怕发生二次坍塌。”
“找工部的人来查看一下,陛下那里知道了么?”
李轶看了君淮渊一眼,如实回道:“卑职从宫时出来时看到宁相已经去求见陛下了。”
君淮渊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事瞒不住,尤其还事涉皇子。
大雨中人心浮动,不管是金吾卫还是工部的人此时都是满面肃气。
眼看着离坍塌的时间过去一个时辰,被埋在里面的人还是不见踪影 ,只怕被挖出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工部尚书这一辈子都算是兢兢业业,往好听了说他做事仔细,往直白了说就是将将够用。
靠着祖上荫封做上了这么个尚书的官职, 如今他已年近五十却摊上了这么大个事。
见见着情况不妙,他也顾不得体面周全,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跑到坍塌的地点,用手不停的挖着淤泥嚎啕道:“五殿下若是出了什么事,老臣百死也难辞其咎啊。”
君淮渊一把将人提起来,低声喝道:“尚书大人这是做什么,如今人影都还没见着你就在这里哭。”
工部尚书也是没辙了,被君淮渊呵斥后怔愣着哭喊道:“东四胡同年年积水,年年被灌,可我也没有法子,这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户部不拨银子,这事咱们就不做成啊。”
提到积水,君淮渊警觉起来,任由雨水在脸上流淌也顾不得擦。
“你在这扯皮也没有用,东四胡同后面就是循城河,这段时间大雨不断,只怕河堤上抗不住,一旦决堤只怕盛京就要淹了。”
君淮渊说完看了尚书一眼。
尚书顿时面无血色,他倒是急的把循城河给忘了。
君淮渊放开他,不容置喙的说道:“你赶紧带人去疏通排水,待会我亲自进宫到户部去要银子,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出乱子,稳中心神,尚书大人就算是要寻死也得做完这事后亲自到陛下求死。”
工部尚书被敲打这么一通后,立马警醒过来,亲自带着工部的官员去循城河查看情况,大有一种守不住河堤就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剩下的几位工部的官员和金吾卫们一起疏通城里的排水沟。
只要积水被排清,坍塌的地方自然就会好挖些。
君廷转昨夜宿在醉梦楼的上层,坍塌时他被床板卡在缝隙里,整个人动弹不得,好在他所在的地方虽然坍塌但没有水漫过来。
只是他腿部以下被压的生疼,才让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他轻轻一咳,喉咙里就觉得腥甜。
吞咽几次唾沫后,他才勉强发出声音,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可他嗓子伤了,发出的声音几不可查,更别说在大雨里。
他试着动了动手,却摸到一团滑腻冰冷的东西,那触感让他觉得奇怪不已,费力的挪动身体,将目光垂了下去时又吓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到的正是昨夜陪着自己的姑娘,那姑娘被木缘和床板挤压的不成人形,红色的肉里夹着白色的皮囊,正是君廷轩刚才摸到的地方。
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的恶心。
他艰难的用头撞击着身边的木板,试图发出声响。
“李统领,这里有声响!”
李轶正在指挥排水,听到这话立刻走了过去。
侧耳倾听片刻后并无异常,甚至连一点回响都没有。
金吾卫咽了咽口水,不甘心道:“李统领小的真没有听错,刚才这真的有咚咚的声响。”
醉梦楼的积水已经被排的差不多了,只是木缘纵横交错在一起,他们要是贸然去挖只怕会再塌一次那里面的人就真的死定了。
正当他犹豫不绝时,君淮渊走了过来,径直爬在坍塌的地叠着耳朵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