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现实与幻觉
高楼，花坛，车辆，人群。
再次站在自家楼下，阮楠深吸一口气，回到地球的感觉就是爽快。
从来没有觉得这里的空气这么清新、温润、沁人心脾，跟彩星的一模一样。
可能是自己的鼻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吧。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婉儿，阮楠难掩心中涟漪，伸手揽住对方的腰肢，直视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那双眼睛就像镜子一样，清晰地映衬出阮楠高大英武的身躯。
突然，一道闪电在阮楠脑海里炸响。
古铜色的皮肤，英武瘦削的脸庞，金黄色的束发，还有那双细长的精灵般的耳朵。
婉儿眼睛里映照出的正是阮楠在彩星的样子，是那个倒霉王子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难道带着对方的躯体一起穿越回来了？
阮楠震惊地放开婉儿，不可置信地问道：
“婉儿，为什么我穿越回来之后，还是拉丁族人的样子？”
上官婉儿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疑惑道：“你本来就是这个模样，穿越过来当然还是这个样子呀！”
“你忘了，我……”阮楠正要解释，发觉有些异常。
到底是哪里不正常呢？
他极力地思索着。
对了！
就是眼前这个上官婉儿不正常。
她怎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回来的请求呢？
要知道她为了找自己，可是千辛万苦经历了种种困难的。
还有，刚才自己动情之下，搂住了她的腰，对方竟然无动于衷。
这还是那个多看对方一眼，就骂自己是色狼的上官婉儿吗？
更重要的是，她好像忘记了自己是个地球人，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阮楠后退一步，稳住情绪，温柔地说：
“婉儿，你怎么知道我在坨坨树林里？”
“不是说过了吗？是你找我的，所以我就来了。”婉儿微笑地说道。
这种漏洞百出的回答，为什么当时没有发现呢？
是的，自己太希望找到她了，太希望回到地球了，所以忽视了这明显不合情理的答案。
阮楠盯着对方，这才发现，那笑容是那么虚假，没有一丝情意，就像动画片里的人物一样。
“你不是上官婉儿！你到底是谁？”阮楠后退两步，警觉的凝视对方。
“我就是婉儿，你心心念念的婉儿呀，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
婉儿媚笑着，一步一步靠向阮楠。
突然。
她伸手捂住了阮楠的嘴巴，一股香甜的气味瞬间吸入鼻腔。
阮楠很快就觉得浑身骤然无力，他就像一滩烂泥一样缓缓倒了下去。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形，就像平静的湖面丢进一块石头，泛起涟漪。
当波纹消失，画面恢复正常的时候。
大楼，花坛，蓝蓝的天空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满眼的坨坨树的巨大伞叶。
他无力地伸出一只手臂探向空中，面前围着四五个脑袋。
长相跟上官婉儿有几分相似，皮肤白皙，样貌俊美，那一个个精灵般的耳朵，看起来就像一个个仙女。
他努力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召唤手里剑反抗，可是意识却越来越虚幻，眼皮也如挂千斤重锤。
就在他闭上双眼的时候。
倏忽间。
再次看到了那个小孩子，对方惊奇地俯视着他，然后就变成一幅飘忽不定的画面。
世界归于黑暗。
坨坨树林里，十几个手持长枪的拉亚族女人，将阮楠五花大绑之后，用两根长枪抬着他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跟在最后面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吃着阮楠包裹里的食物，高高兴兴跟了过去。
……
天启山脚下，一片片坨坨叶做顶，树干做柱子的简易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于草原和山坡之上。
拉亚族部落世代居住于此。
由于彩星没有雨雪风霜，没有四季，常年恒温如春。
因此，这里的人并不需要结构结实的房子。
一条大河横躺在山边，静静的向着远方流淌。
岸边，用坨坨树干圈起一块巨大的场地，中间坐落着一栋巨大的坨坨叶为顶的房子。
房子面水靠山，正是部落的王庭。
此刻。
女王正端坐在王座之上，身穿兽皮兽裙，头戴一顶金色皮质王冠，冠顶插着五片花瓣一样的装束。
神态肃穆，一双眼睛满含忧虑地凝视远处。
在她的身边坐着一位美丽的女人。
上着金色兽皮裙，下着彩色草裙。
双目波光流动，忧郁之情溢满眼眶。
眉头微皱，表情严肃地盯着大河的方向。
此人正是上官婉儿，拉亚族部落的公主，达达祥。
一条百十米长的大路，从王庭直通大河岸边。
路两边黑压压都是女人，她们面向大河，盘坐于地，双手折叠放在胸前，一脸虔诚地望着大河的一处。
岸边的浅水里，拉亚族的巫师正在做法。
她全身都被细长的草衣包裹，双手伸进水里，静立不动，仿佛在与河流进行某种沟通。
这场法事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
整个部落的族人全都参加，他们在守候着今天早上到来的希望。
突然，安静的广场被一阵马蹄声打破。
人群中引起一阵微微的骚动，祷告中的族人纷纷看向声音来处，然后相互低声私语。
“总算回来了。”
“不知道有没有捕获成功！”
“大河神保佑，一定要有收获才好！”
“是呀，要不然又要有族人遭难了。”
……
“肃静！”
王庭外的骑士头领，厉声大喝，人群瞬间恢复平静，人们纷纷目视大河，虔诚祷告。
金色长毛的狮马之上，下来一个女骑士，她快步朝着女王的方向走去。
女王收回目光，神态依然肃穆，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些期盼之色。
上官婉儿激动地站起身来跑向王庭外，刚好碰到进来的女骑士，两人互视一眼，她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失望的目光。
女骑士来到近前，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地说：
“王上，第一支队伍回来了，毫无收获！”
女王面色如常，失望的眼神一闪而逝，微笑着说道：
“知道了！告诉骑士们辛苦了，安排她们休养膳食。”
“是，王上！”
女骑士颓丧地离开了王庭。
“王上，这十支队伍会不会像上次围猎一样，一无所获呢？”上官婉儿一脸忧愁地说道。
女王看了婉儿一眼，柔声道：
“你是公主，将来是王位的继承者，遇事要沉住气，莫要心浮气躁，相信大河之神会保佑我们的。”
婉儿撇撇嘴，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场地上所有的人没有听到王上的告知，心里也知道怎么回事！
大家更加虔诚地在心底里向大河之神祈祷。
人群都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氛围之中。
这时，在河里已经站立一晚的巫师，直起身来开始大声念诵着。
浑身摆弄着各种诡异的姿态，口中之词却非拉亚族语言。
就在巫师祈祷之时，又一匹金毛狮马来到王庭外，一名女骑士快速下马跑向王庭。
“禀报女王，第二支队伍回来了，还是没有收获。”女骑士并没有带来好消息。
女王点点头，吩咐她下去让队伍好生休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女骑士一个个的前来禀报，上官婉儿的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
显然，带来的都是坏消息。
而女王始终安坐于王座之上，她的神态坦然自若，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希望。
“阿母，就剩下一支队伍了，我看是没有希望了，难道说这次又要向他们献祭吗？”
上官婉儿蹲在女王的膝下，愁容满面地说。
“祥儿，”
女王抚摸着公主的头，正色道说：
“那是天神，我们必须要敬重他们。找不到生命之花是我们的过错，拿族人们献祭，也是为了补偿我们的过失。”
“阿母，他们不是天神，就是外星来客，他们这样对我们就是奴役，我在地球上见过和他们一样的飞行机器。他们……”。
“不要再说了。”
女王打断了婉儿的话，严厉地说：
“如果我再听到你说些有辱天神的话，就把你关起来，不准外出！”
婉儿见女王真的发怒，不敢再次反驳，目下情况并不乐观，不能再给阿母徒增烦恼。
“都怪我，听了呜都真人的话，把族里最后两片生命之花用了，要不然，也能减少几个献祭的人数。”上官婉儿说着眼里泪花莹莹。
“祥儿，既然选择了相信就要坚定不移。”
“我之所以没有处置你私盗生命之花，偷跑到地球的行为，是因为沙兰大巫师也说过，彩星的未来在一个神秘的天外来客身上。”
上官婉儿托着下巴，黯然神伤。
“嗯！可是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千辛万苦跑到地球，却没有将人带回来，太可惜了！”
“相信大河之神会带给我们安宁的，会让彩星众生灵繁荣昌盛的。”女王眼神里也出现了忧虑之色，她在等候最后一个希望，也许是最后一个机会。
沙兰大巫师从水里来到道路中间，来到人群正中间。
她做着祈求神灵的动作，大声读着祷词，读一句，众人跟着读一次。
人群声音越来越大，大家神情端庄肃然，都在发力呐喊，呼喊神灵保佑。
保佑最后一个没有回来的队伍，保佑他们能够找到生命之花，解除部落的危机。
“呜！”
一声金毛狮马的吼叫！
就像一条命令，刚刚还声震天地的呼喊，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人们平心静气，纷纷扭头望着跑向王庭的女骑士。
沙兰大巫师也脱掉了草裙，露出她那苍老的容颜。
她面色苍白地向着王庭走去，这个族群里年龄最长，位尊仅次于女王的老者，在冰凉的河水里站立了一整晚。
王庭里，沙兰巫师坐定之后，女王点头示意女骑士可以说话了。
其实，也不需要说，女骑士脸上那沮丧和愧疚的神色，已然说明了结果。
泪珠无声地流淌而下，女骑士再也忍不住巨大的压力，痛哭起来。
沙兰大巫师抚摸骑士的头顶，安慰道：
“丽蒂，你是部落最勇敢的骑士，是捕获生命之花最多的首领，没有成功也不要内疚！只要我们尽力了，大河之神会原谅你的！”
“不，沙兰婆婆，我们就要成功了，”
女骑士声泪俱下地说：
“我们将生命之花成功引诱到了陷阱处，可就在即将收网的时候，一个拉丁族人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吓跑了它。”
女骑士说着一拳狠狠地砸在地上，恨恨地说：
“就差那么一点，花儿瞬间遁土隐匿了。”
“该死的拉丁族人，他在哪？我要亲手杀了他！”上官婉儿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跳将起来，拿起身旁的长枪，目露凶光，向王庭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