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手里剑（下）
想明白之后，阮楠深蓝色的眼球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他慢慢抬起右臂，横于胸前，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右臂甩出，就像一个剑士拔剑出鞘那样。
片刻，缓缓扭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那条舌头依然缠绕在小臂上，手上空空如也。
不对！
难道是斜着向上出剑？
于是他摆好姿势，猛然斜着向上方挥出手臂。
结果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阮楠又尝试了几次，依然没能召唤出那条大舌头。
显然方法不对，方法错了，到底怎么做呢？
反复回想二羽龙的动作，其实非常简单，为什么自己却不行，难不成自己不是同类，不是羽龙，所以无法使用。
不对，如果不能用，二羽龙就不会费这些功夫教自己。
简单，简单……
也许，自己还是太注重形式了，抖动，只有抖动。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让心灵去感应手臂上的舌头。
然后，手臂自然下垂，等了片刻，手臂很自然地一收一出，抖动幅度很小。
阮楠终于浮现出微笑，他闭着双目，但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手掌上传来微凉的感觉，一把宝剑赫然握在他的手上。
他睁开眼睛，看向手里的灵剑，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看到实物之后，还是不免震惊不已。
剑身足有一米长，宽约三指，一半淡蓝色，一半淡绿色，两种颜色如波浪一样缠绕剑身，直到手腕处才消失不见了。
原先缠绕在手臂上的古铜色的舌头，此时也只剩下手腕处还余下两指宽的连接。
也就是说，这条舌头已经从他的手臂上退了下来，但是它依然连接着他的手臂，依然是身体的一部分。
想要将其甩掉，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了，除非砍了他这条胳膊。
阮楠拿起那把剑，反复查看，剑身并无光泽，也无平常宝剑的剑脊线，且剑身极薄，如果它不是笔直的，会让人以为那是一条彩带。
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剑的坚硬与锋利，还有那散发出的阵阵寒气。
这是一把嗜血之剑，如果自己不能恰当利用，有可能会反噬自身。
这是他对这把宝剑的第一个印象，具体原因，他也不得而知，也许这是双方的心灵感应吧。
他举起宝剑，向着大羽龙的断脚砍去，只听嗤的一声，坚硬的骨骼应声而断。
他又捡起一块石头，彩星上的石头，与地球上的不同，其乌黑如铁，富含某种矿物质，所以坚硬如钢。
将石头抛到空中，然后挥剑劈砍，石头无声地劈成两半。
阮楠手臂微微一抖，那柄削金断玉的宝剑，再次缠绕在手臂之上，变成身体肌肤的一部分。
手臂再一抖，宝剑再次无声而出。
反复操控多次之后，阮楠已能收放自如，可是他依然感觉这把生物之剑不那么得心应手。
总觉得人与剑中间隔着一条河，这条河将两个长在一起的物种分隔开了。
达不到人剑合一那种境界。
沉默许久之后，阮楠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我们既然成为一体，便是生死同存，就要休戚与共，不要相互嫌弃，不要相互猜忌。”
阮楠看着自己的小臂，喃喃自语：“我不会把你当成奴隶，或者当成一条恶心的舌头，从现在这一刻起，我将你视为自己的生死之交，我给你取名手里剑。所以，手里剑，我希望我需要你的时候，只要召唤你的名字你就会出来帮助我，好吗？”
阮楠久久凝视小臂，仿佛在和一位挚友叙旧。
突然，他猛然跳向空中，大吼一声：“手里剑！”
用尽全力，双手呈现握剑的姿势，虚空劈向不远处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只听一股细微的嘶嘶声，仿佛顶针划过磁盘。
阮楠半蹲在地上，双手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呼吸有些沉重，死死盯着身前的巨石。
几秒之后，只听咔嚓一声，巨石从中间裂开，断面光滑如镜，而巨石的底部赫然竟是阮楠的手里剑。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把剑竟然变长了，与巨石的直径一样宽。
阮楠难掩兴奋，将长剑横在眼前，温柔地说：“手里剑，好朋友。”
顿了顿，他轻声说：“收！”
话音未落，手里剑眨眼的功夫，便又恢复原来的状态。
有了这把剑，在这陌生的星球之上生存，给他平添几分安全感和活下去的信心。
二羽龙，默默地看着阮楠的表演，眼神中除了惊奇之外，还隐藏着深深的忧虑。
“老二，再次感谢你送给这份贵重的礼物，同样是羽龙，做龙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好朋友，我要走了，有缘再见。”
阮楠说完，朝着二羽龙点头告别，转身朝着洞口走去。
走了没几步，只觉一阵狂风扫过，一堵巨大的黑墙挡住了去路，正是二羽龙。
“怎么，你是舍不得我吗？”
阮楠仰望这头巨大的怪兽，心想，这头大怪兽不会是依赖上自己了吧，如果它要跟自己走的话，那也是一头很好的坐骑。
但是，从对方那只独眼里并未看到留恋的情绪，反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主人般的气势。
他太熟悉这种气势了，那头死去的大羽龙，就是这样的气派。
阮楠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二羽龙浑身灰色的羽毛，已经变成了乌黑色，就像大羽龙一样。
这是羽龙成熟的标志。
三只眼睛对视了片刻，阮楠感到事情不妙，他强装镇定，微笑着说：
“老二，你想干什么？”
二羽龙抬起巨大翅膀指向远处。
阮楠顺势望去，不禁一凛，再次确认二羽龙指的就是那个地方，心下寒意顿生。
石洞一隅，靠着墙壁堆放着一堆骨骼，由于时间太久，骨头已经变成灰黑色。
它们就像篱笆一样，围着洞壁堆成巨大的半圆状。
半圆中心，由干草和动物毛皮铺就一张巨大的垫子，软和而舒适。
这是老羽龙休息的地方，任何生物不能靠近，包括它的孩子们。
阮楠疑惑地望向二羽龙，对方也正直视着老羽龙的温柔窝，眼中有些许的温柔之意闪过，取而代之是无情的冰冷。
阮楠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二羽龙转头盯着阮楠，冷静片刻后，伸出舌头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独眼中尽是犀利的目光。
阮楠大脑“嗡”的一声响，不由得后退两步，看看老羽龙的窝，再看看二羽龙，颤巍巍地说：
“你是让我帮你，”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杀了老羽龙？”
二羽龙一声低吼，点了点巨大的蛇头。
阮楠瞪着大眼，张着嘴愣在原地。
过了好大一会儿，阮楠才回过神来。
他不是个胆小懦弱的人，为了活着他什么都敢做。
“老子姓阮，可老子不软”。这是他时常暗示自己的座右铭。
可是他不是莽夫，从来不做那种毫无概率得胜，一味拿命蛮干的事情。
那是傻子，是二蛋。
大羽龙的猎杀完全是靠胆气和智慧，还有无端变好的运气才达到的结果。
但是，老羽龙则另当别论。
自从来到这个洞穴的第二天，老羽龙就走了，一直没有回来过。
他对这头老东西的习性和能力一无所知，可是他能感觉到这老东西得厉害。
记得刚到洞穴那天，老羽龙为了惩罚一堆小羽龙打扰它睡觉，一翅膀扇了过去，登时便将三头小怪兽震得飞了出去。
它身体里隐藏着巨大的能力。
所以，斩杀老羽龙，根本不可能！
至少凭借他和老二目前的能力，简直是荒唐至极。
阮楠皱眉问道：“为什么要杀老羽龙？”
二羽龙指向倒在地上的大羽龙。
他明白了，大羽龙是老羽龙认定的这一窝里能够活下来的强者。
而现在二羽龙和自己却设计将其杀了，老羽龙一定不会放过它，所以，二羽龙才要杀了老羽龙。
“你为什么不逃走呢？你应该明白，我们两个根本不是老羽龙的对手，不是吗？”阮楠不解道。
二羽龙指向洞口，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根本逃不出去，或者说无处可逃。
然后指向阮楠的右臂，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大羽龙。
那意思是，他给阮楠提供了手里剑，阮楠的力量就更强大了，再动脑子想想办法，就像杀了大羽龙一样，杀掉老羽龙。
阮楠无力地垂下脑袋，原来救活自己，又给自己手里剑，这野兽所做的这一切，竟然是为了这个终极的目标。
亏得自己还把对方当成朋友，他么的，野兽就是野兽，永远不要和野兽做交易，这是他在这个星球之上，学到的第一条生存法则。
杀大羽龙完全是利用了对方轻敌，还有经验不足的弱点，可这老羽龙放在中国古代，就是神兽一样的存在，自问，自己这个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神？
阮楠思忖半天后，冷静道：“如果不答应，那么我也别想活着，对吗？”
说完，他抬头对视二羽龙。
二羽龙眼神里充满冷厉的目光，它不用回答，阮楠就已经明白了。
他么的，刚出虎口又入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