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法治愈的人
申棋刚从片场下来，就接到了陆川的电话。
“喂？”
“祖宗你怎么才接电话啊？”
陆川急切地问道。
“怎么了，你先慢慢说。”
“我们派去跟踪舍恩的那个私家侦探，被他的人给抓住了！他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只能来找我。”
“什么？！”
“你现在在哪？”
“我刚刚从片场下来。”
“你先找地方坐下来，我慢慢地跟你细说。”
&34;好。”
申棋换完衣服坐进保姆车里。
急忙拨通了陆川的号码，
“喂？你现在可以继续说了。”
“嗯。舍恩砍断了他一只手以示惩戒，他还让人给你带了一段话。”
申棋皱了皱眉，冷漠地问道：
“他说了什么？”
“嗯那我说了，你先不要生气。”
“嗯。”
“他让你不要有什么小动作，好好地陪在唐清的身边保护她。如果让他发现你还在派人调查他，就不只是断手那么简单了。”
申棋有些恼怒地说道。
“他胆敢威胁我？”
听着电话那头的语气不太对劲，陆川急忙安慰他：
“申棋，你先冷静一下。他毕竟是我大伯唯一的儿子，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但舍恩这个人我最清楚不过了，他做事向来阴狠。你万不可再继续招惹他了。”
申棋握了握拳，使劲地敲打在桌子上。
“所以就要我忍气吞声，是吗？！”
“现在的你根本做不了什么啊！他现在是陆氏的继承人，他想捏死谁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对了，还有”
“还有什么？”
“他说，和他一起被抓去的还有一个女孩。”
“女孩？”
申棋猛地站起，
“是唐清吗？他娘的这个丧心病狂的神经病，他想做什么？”
“起初我也以为是她。但他所说的女孩特征和唐清并不符合，反倒是像另一个人。”
“谁？”
申棋耐住性子问道。
“李然的女儿，李宁夏。”
偌大的别墅里，舍恩穿着一件克莱因蓝的棒球服正弯腰打着桌球。
随着打中的球越来越多，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少爷。”
长头发女人挂断电话，立马走过来提醒他。
舍恩正打得起劲，突然被打断的快感让他十分地不开心。
他皱了皱眉问道：
“怎么了？”
女人走上前，凑到他的耳边说：
“那个女孩死了。”
“哪个？”
“李然的女儿李宁夏。”
舍冷哼了一声，
“死了最好。”
“那李然那边？”
“他怀疑不到我头上，只是倒霉了吴雄，要替我背这么大口黑锅。”
说完他接过女仆手里的毛巾，接着问道：
“她怎么样了？”
“唐小姐已经安然无恙了，只是裴曜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我们的人一直盯着，而吴雄好像一直在调查那几个人的下落。”
听她说完，舍恩笑了笑，
&34;没事，裴曜既然那么不想让我靠近她，那我就等她稍微好转了再去。上次的那几个人，处理得怎么样了”
“回少爷，我全都照您说的做了。”
“那就把他们的照片用文件袋装起来给吴雄送过去。哦对了，把那个女孩的裸照也一并打包给他送过去。要是就这样白白死了，没有人知道她最后的下场可不好。”
“是，少爷。”
“尸体处理干净，骨灰也别给他李家留下。提前联系一下监狱那边，周末我打算去看看陆亭川。”
舍恩说完有些讽刺地笑了笑。
又突然对着身后的女人说：
“我饿了，小伊。”
“少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让他们上菜。”
“嗯。”
舍恩便悠然地朝屋里走去。
吴雄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见裴曜有些疲惫地从里面出来。
“你没事吧？”
裴曜听见熟悉的的声音抬起头来，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说道：
“还行。”
吴雄立马扶住她，将她慢慢地扶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你是不是太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唐清我来看着。”
“没事，我就是看见唐清那个样子有些难过。”
“她还好吧？”
“恐怕不太好，她既不哭也不闹。要是她大喊大叫或者大哭一场，我心里也能跟着好受一些。可她却懂事地躺在那一言不发。偶尔会问我那几个人的下落以外，基本上都不怎么开口说话。”
“这孩子冷静得让人觉得不太正常。”
“你说，她心理是不是早就出了毛病，只是我们看不出来？”
吴雄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只是经历了太多的变故。我们要让她自己去消化，你我也做不了太多。”
裴曜又突然抬起头问道：
“申棋那儿我们又能瞒多久？真不让他知道吗？可他总会知道的。”
“等唐清好一点再说吧。他就算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跟着我们白白地担心。况且他在唐清的事情上，哪一次冷静过？”
“你说的也对，只期盼他知道以后，别记恨我们吧。”
裴曜说完，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衣角。
“以后，是多久？！”
裴曜和吴雄猛地抬起头，望向站在走廊不远处的申棋。
然静就站在申棋的身后，略带歉意地说：
“对不起吴哥。”
裴曜突然站起身来，
“申棋，你你怎么来了？”
“唐清呢？”
“”
“唐清呢？曜姐我问你，唐清呢”
&34;她在病房里申棋你别！”
申棋还没等她说完，便开门冲了进去。
他刚进去就看见，正躺在病床上满脸裹满纱布的唐清。她安静地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他一双清亮的眸子涨得通红，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她走近。
直到看清她肿胀的脸庞，白色纱布上渗出的血液已经变得暗沉。而她白皙的脖颈上，是一片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斑块。没被病号服盖住的手臂上有许多的淤青。
申棋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他心里说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对不起。他摇了摇头有些崩溃地想要伸手碰她，但手又停在空中握成了拳头。立马起身站在窗子边，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
生怕自己把好不容易熟睡的她吵醒。
裴曜看着眼前的一切，也难过地捂住自己的脸庞在唐清的病床前蹲了下来。
病房外，
然静十分抱歉地说：
“对不起吴哥，我也不知道申棋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口。”
“你是在我家门口碰见他的？”
吴雄有些惊讶地蹙了蹙眉，
“嗯，我接到舍恩的秘书小伊发来的短信。她说给您送了一份大礼，让我准时五点去你家门口取来并亲手交给您。”
大礼？吴雄有些愕然，
然静立马把手上的文件袋递给他，但吴雄看得，出文件袋已经被拆封过了。
“申棋打开看了？”
吴雄有些恼怒地问道。
“我没办法。”
然静焦急地说。
“我刚刚拿到文件袋的时候，申棋和陆川就来了。他看到了舍恩的人，然后一直追问我口袋里装的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里面的东西，所以我一直不肯给他。但被他一把夺走了，又让陆川拦着我。我也不能跟他动手。”
“我知道了。所以他看到了什么？”
见然静支支吾吾半天，吴雄便立马打开文件袋。当他看到文件袋里的东西以后，他倒吸了一口寒气。
文件袋里是十几张照片。
照片里正被一群男人凌辱的那几个伤残的男人，是那天对唐清动手的混混。虽然照片里的他们五官狰狞，但他们即便化成灰吴雄也依然认得出。
看到他们如此下场，吴雄表现出了十分地不屑。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就算换作他，也定要他们生不如死。
吴雄继续往下翻看着，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张照片上，照片拍的是监控录像的图像。
一个和唐清年纪不相上下的女孩，正被一群男人轮奸！
吴雄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李宁夏。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往下翻。细节的照片有很多张，
而最后两张是女孩的正面照。
照片中的女孩脸已经被人撕破。女孩瞪大了通红眼睛，眼底里全是绝望。能看出死前她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身体一大片都是发青发紫的咬痕。她的四肢已扭曲，而身体最底部渗出了一大片血迹。
吴雄看完有些颤抖地将照片收起来。
他知道舍恩心狠，但不知道他竟会如此地丧心病狂！
然静有些复杂地说道：
“申棋以为您杀了人，所以不停地追问我。我没有办法，就只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这不是你的问题。”
随即吴雄又恶狠狠地说：
“把照片拿去烧毁，这个事情我不希望除我们几个以外的人知道。他一开始就想让我替他背这一大口黑锅，便就不会顾及其他。可笑的是，我竟被一个毛头小子算计了。果真还是低估他了！”
“好的吴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然那边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在我们的头上。”
“先静观其变吧。他既然这样做了，便早就为自己想好了退路。好一个一石二鸟。”
“那吴哥我先把照片拿去销毁了。”
“嗯。”
申棋在病房门上的窗口处见他们说完，便打开门走出来。
申棋轻轻拉上门把手的时候，发现然静已经匆匆地离开了。
“你们说完了？”
吴雄点点头。
“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还没下一步的打算。”
“为什么不告诉我？”
“哪一件？”
“全部。”
吴雄抬眸看了他一眼，
“告诉你了，那之后呢？你去找舍恩？找那些混混？还是找李宁夏？申棋，我说过的，你什么都做不了。他们中的任何人你都得罪不起。”
“可至少我可以及时地出现。”
“至少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至少她知道我心里有她！至少她知道就算我无能为力，我还是愿意豁出一切地保护她！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
申棋说完，像个孩子般地蹲在地上哭起来。
吴雄有些无奈地说：
“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但我又何尝不责怪我自己？我的难过不比你的少。”
申棋并没有回答他。
吴雄也快忘了，现在的申棋也只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罢了。
病房里，
唐清看着趴在一旁的裴曜，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行泪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她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听见了。
只是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希望噩梦能快点离开，更快一点。
南城监狱门口，
一个穿着休闲装的男孩从一辆黑色宝马上下来。
“请问你来找谁？”
门口的狱警礼貌地问道。
小伊上前说道：
“你好，我们来探监陆亭川。已经提前预约过了。”
狱警翻看了一下记录本，朝里面点了点头便打开了铁门。
此时监狱里，
陆亭川正吃着午饭。
有狱警走到门口突然喊道：
“陆亭川，有人想见你！”
陆亭川蹙了蹙眉，便放下了碗筷跟着狱警走出了铁门。
探监室里，舍恩饶有趣味地盯着玻璃窗对面剪了寸头、饱经沧桑的中年男子朝他迎面走来。
男人看见他，脸上突然闪现川惊讶的神色。
舍恩一脸幸灾乐祸地拿起对讲电话，
陆亭川也默默地配合他拿起，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这是你来到监狱的第四年，还记得吗？”
“嗯。”
“在监狱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没什么不好受的，是我罪有应得。”
“怎么？才在这里待了几年，就跟看破红尘了一样。”
“我愿意赎罪。”
听他说完，舍恩冷哼了一声随即恶狠狠地说道：
“就算把你五马分尸一百次一万次，你都洗不干净你身上的罪恶。”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不希望你因为恨我，而做出伤害自己和身边人的事情。”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的确恨你，所以巴不得你赶紧去死。但我也不想你那么轻易地去死。我妈她那么爱你，结果你却派人将她乱棍打死！怎么？说这话是想到你自己了吗？”
“舍恩，我知道我愧对你和你妈，但一切都已经不能回头。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也别折磨你自己。”
“你别忘了，是你把我逼到今天这种地步的！你不仅毁了我，也毁了唐清！她之所以恨我，全都拜你所赐！午夜梦回你是不是总能听见，那些死去的人在向你索魂？”
“想要我死，我没有怨言。”
“那你最好活着，或者别那么轻易地死。”
说完舍恩摔掉电话，便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