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魂飞魄散

    宁元国

    皇宫-御书房

    萧祁眯了眯狭长的凤眸，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案，嘴角噙着邪肆的笑意，“国师，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上官煜放回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老者，身材瘦削，目光锐利如鹰隼般，身上穿着一袭墨绿的长袍，看上去非常普通，可他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气质。

    他就是萧祁口中的国师。

    他的右眼上戴着一枚金色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无法窥探其真容。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等。”

    萧祁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等？”

    国师没有说话。

    萧祁心中疑惑，但又不好多问

    两个人静默了良久，萧祁才试探着开口道：“国师，你为什么都不露面？”

    国师依旧没有说话。

    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就连萧祁也只能知道他叫国师。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但我总感觉你这次回来有些奇怪。“萧祁皱眉道，“上次在山谷里，你和上官煜之间的交锋让我很震惊，你究竟为何要对付他呢？”

    国师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萧祁，目光冰冷刺骨，“不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理由。”

    御花园

    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坐在凉亭中晒着太阳，一双桃花眸微垂，看不出神情。

    她身穿一件湖蓝色的锦绣罗衫，逶迤拖地粉色百褶裙，身披翠绿烟纱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腰间用金线勾勒出几片祥云图案，胸前挂着一块羊脂白玉，润滑温润。裙摆处用金线滚边，更显华美高雅，美轮美奂。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唇似樱瓣，鼻直口方，皓腕洁肤胜雪，一举一动皆透着优雅高贵，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美艳无双，不可方物。

    女子突然停止了晒太阳的动作，目光投向御花园的门外，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御花园，嘴角微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娘娘？”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的问道。

    女子笑而不语。

    慕知眠缓步走入，在她面前站定，拱了拱手道：“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女子缓缓睁开眼睛，“知眠，好久不见。”

    慕知眠低头道：“娘娘千岁，万福。”

    “知眠，本宫今日特意邀你过来，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吧？“南淮惜含笑道。

    慕知眠点头。

    南淮惜继续道：“知眠你的琴艺本宫早已耳闻，你今日就弹奏一曲给本宫听，可否？”

    慕知眠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下来。

    随即坐在琴凳前，抚了一遍琴弦，然后开始弹奏。

    悠扬婉转的琴音缓缓响起，在空荡荡的御花园回荡。慕知眠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黄鹂鸟鸣唱的山泉叮咚作响，悦耳动听，如泣如诉。

    一曲毕，慕知眠起身行礼道：“娘娘，臣女献丑了。”

    南淮惜挥手示意宫女退了出去，然后看着慕知眠微微一笑。她的笑意温暖又亲切，就像春天里的阳光，让人感受到温暖。

    “知眠，你和我从小青梅竹马，本宫一直视你为妹妹。”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轻柔，仿佛是在说着最平淡不过的话。

    可慕知眠听着，却是心中一颤。

    南淮惜接着说：“你一直是本宫心中的妹妹，可是现在，皇帝看上了你，妹妹可愿入宫做妃子？”

    慕知眠低着头，不敢看她，皇帝是什么样的人，她并不清楚。可她却清楚，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夫婿。

    慕知眠摇头，声音有些哽咽，“臣女不愿。”

    南淮惜叹息一声，“妹妹不必着急，只是前几日皇上在本宫面前提了此事，本宫也只是来问问妹妹意愿”

    慕知眠知道皇帝娶她只是为了她身后的势力，如果他不答应，那么她将成为别人的棋子，一生活在恐惧里，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有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臣女不愿意”

    “那好，妹妹且回去吧。“南淮惜打断慕知眠的话。

    慕知眠转身准备离开。

    刚刚跨出一步，南淮惜又叫住了她。

    “妹妹，不论如何，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可不能有了隔阂，你一直是我的妹妹。”这一次南淮惜用的不是本宫，而是我。

    慕知眠的脚步顿住，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南淮惜望着慕知眠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天山

    苏洵愣愣的站在山顶，仰首看着那一片蔚蓝的苍穹。他已经在此待了一天一夜。这里是天山上唯一一座悬崖，崖底的风景很美，只可惜没有人能欣赏到它。

    山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静静的看着下面的景致，脑海中浮现的全是裴染染清丽脱俗的脸庞。

    她的笑颜，她的温婉，她的灵动，她的坚强，都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记忆中。

    他想她。

    很想很想。

    可是他却没办法去找她，因为他不敢，也不敢再去碰触这份爱情。

    “上官煜……希望你言而有信……”苏洵喃喃自语道。

    他想起在天山时，她为了救自己受伤流血的场面，他想起她抱着他的身体哭泣的场景，他想起他抱着她走了很久，很久，却没有放弃。

    寒风吹来，天空飘来漫天雪花，如鹅毛一般落下，纷纷扬扬。

    苏洵站在悬崖边，抬手接住飘落的雪花，他的眉宇间带着几分迷茫。

    雪花慢慢融化，化成水珠滴落在脚下，溅起了一朵朵水花。

    雪花化成的水滴落在身上，冰凉彻骨，却依旧不及心中的寒冷。

    苏洵闭上眼睛，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思念和苦涩。

    染染，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让我如此牵挂，你可知晓？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旁，他转头看向白衣翩跹，宛若谪仙的人儿。

    她眼眸微亮，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师弟。”

    白衣翩跹的男子笑道：“师姐。”

    琉璃道：“你也来看雪吗？”

    白衣翩跹的男子点头，“我想你也该出来透透气了，我在天山呆了这么多年，每逢初冬总要来看看，这样才会觉得我还活着。”

    琉璃道：“师弟的心境真是高啊。”

    白衣翩跹的男子微微一笑：“我的心已经死了。”

    琉璃怔怔的看着他，忽然觉得他的眼神很忧郁，像是一块千年古玉，没有生机也没有生气，就连笑容都不似以往那般灿烂明朗。

    她想要伸手去抚摸他脸颊上的愁绪，却又怕他厌恶，僵在原处，不知所措。

    白衣翩翩的男子看出她的犹豫，温润的声音响起：“师姐，真的没有办法除去我身上这股气息吗？”

    琉璃咬唇，道：“没有。师父曾跟我说，你此生命薄，只有此剑戾气才能护你，如若强制解除你与此剑的生死契，将会永坠魔道，魂飞魄散。”

    “魔道？”白衣翩跹的男子眼神有些恍惚。

    他缓缓抬起手，手指在剑柄上摩挲，剑身发出嗡嗡的响声。

    这把剑从小就跟随着他长大，他一直视如己出。他只知道此剑名为承影，是一把神器，是他的信物，却不知道它的来历和作用。

    剑柄上雕刻着一个&39;承&39;字，剑柄上雕刻着两条蛟龙，一黑一红，栩栩如生，仿佛活物一般。他握着剑的手不禁加大了几分力气。

    剑身传来疼痛感。

    白衣翩跹的男子松开手，承影立马恢复平常模样，一点异样都没有。

    为她入魔，好像也无可厚非。

    白衣翩跹的男子收起了思绪，看着下面的皑皑白雪，轻轻叹了口气。

    她应该还在生气吧？

    她一定恨死自己了，不过她的心里一定有他，否则不会因为他而掉泪。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这样挺好的，至少证明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他在天山上呆了三个多月。他每天都在山顶，看着下面的风景，却从未离开过。

    他想她，但却没勇气去找她，因为他不敢，也不敢。

    他怕自己去打扰了她的生活，会给她带来麻烦。他想要去见她，却不敢，也不敢去见她。

    他知道她是在乎自己的，他也知道她恨他。他只是不敢见她，怕她不肯原谅他。

    他怕，他很怕，很怕。

    他想要得到她，可是又怕她不肯原谅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隔了那么远，他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她一面。

    他只能默默守护在她的周围，看着她幸福快乐就足够了。

    青山村

    少女坐在院子中央，看着雪花一片一片落下。

    她在数雪花。

    雪花一片一片从她头顶飘落，落在她身上。

    她数完一瓣雪花就笑一下，她的笑容很纯净，没有任何杂质，如同这天空一般。

    她的笑容仿佛有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的身后是她刚搬来的新房，新房内挂满了鲜艳欲滴的红灯笼，灯笼上画着各式各样精致的装饰物，让人移不开视线。

    房间内有暖炉，温度很舒适，她不再感觉冷。

    &34;小姐，这些灯笼都是今日才买的，您瞧，漂亮吗？&34;

    小荷兴奋的跑进屋子，将屋子内的灯笼拿到她的眼前，献宝似的问道。

    少女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窗外。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吹动着窗户上的纱帘，发出沙沙作响。

    她的心情却很好，因为有雪花，她的心情也变的很好。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花灯，嘴角含笑。

    小姐，您看这个，好漂亮哦！还有这个，还有这个&34;小荷不断地介绍着。

    &34;好啦，我都知道了，你就别啰嗦了。&34;

    小荷吐吐舌头，不再出声。

    裴染染放下杯子，想到来村子里这么久了，都没怎么出去呢。趁着这次难得有雪天，咱们出去转一圈吧，看看雪景，也挺好的。

    说罢，站起身来，小荷就拿起桌子上的斗篷披在她的肩膀上：&34;天儿凉，我先帮您穿上斗篷，免得冻坏了。&34;

    她看着外面，眼睛里透出了希冀

    雪花越下越大，渐渐遮掩了天边那轮弯月，天色也变成黑暗，唯有雪花依旧肆虐，一直延绵不绝。

    她们一路往外走，看到的都是一片洁白，银装素裹，映衬得整个世界都显得苍茫寂静。

    这里的空气清冽，呼吸到鼻腔中都是冰冷刺骨的味道。

    染染穿戴好斗篷，看着漫天飞雪，不由得眯了眯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里的一切，好美啊，她喜欢这里。

    一阵寒风吹来，扬起了地上厚厚的雪，雪花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漩涡，旋转着向前飘去。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雪花，冰冰凉凉，手心里还留存着一丝余温。

    她微微仰头，雪花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这里果真很美，这是她所不曾见识过的，很特别，很美，很奇妙。

    她忽然想起一首诗：&34;寒梅傲霜独自凌风，白雪无瑕凝碧波。雪中红妆，玉颜如画，一枝梅花压千树。雪中寒梅，红衣如火，白衣若雪，一身孤傲如冰。雪中红妆，白雪无瑕凝碧波。雪中寒梅，雪中红妆，一身傲骨傲云端。雪中红妆，红袖招摇，雪中寒梅，雪中寒梅。

    她拿起袖中的萧，轻轻吹奏着，箫声婉转悠扬，似有似无的传播着，一层层扩散开来，直到她的耳边。

    雪停了。

    她抬头望去，只见满园的雪花停了，一朵朵雪花静静躺在她的周围。

    她笑着将雪花收拢在手中，然后放在嘴边吹奏着。

    寒梅傲霜独立梅林，白雪无瑕凝碧波。梅林中雪纷纷，梅中寒梅傲雪峰。

    雪中寒梅，傲雪峰。傲雪峰上寒梅开，傲雪枝上雪花开。

    她的声音轻柔而又悦耳，宛若天籁，一遍遍的吹奏，不断的加深。

    箫声悠扬，雪花在半空中飘荡，似有似无的融化，在她四周飞溅。

    她一曲吹毕，抬起手腕上的手链，上面挂着一个铃铛，铃铛摇晃的时候，发出叮咚的响声，悦耳的铃声在夜空中久久不息，一直萦绕在她的耳际。

    这一刻，她仿佛忘记了这里是冬日，忘记了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只沉浸在了这优美的琴音中，久久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