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禾禾,我带你走
青禾禾醒来时地板上已经没有了地铺的影子,她没想到自己昨晚竟然睡得很舒服,舒服到赖床了。
恍恍惚惚中,她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一,于是火速冲进浴室洗漱。
等她踏进客厅的那一秒,无意间听见一道谈话声。
青母:“都快八点了还没起,像什么样子?不行,我去叫她起床”。
季凛风:“让她再多睡五分钟吧,我待会儿去叫她”。
“唉,主要是怕耽误你上班”
“迟一会儿没事的,我上午刚好没有预约的患者”
青母和季凛风此刻正坐在餐桌旁,显然是在等她。
青禾禾掩下心中的懊恼,扬起笑走过去,“妈,早上好”。随后又朝季凛风点点头。
“早什么早,不早了”青母冷哼,阴阳怪气道:“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事呢?都说了不许赖床不许赖床!要是让亲家公亲家母知道娶了个这么懒的儿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青家家教不教,万一把你赶回娘家,到时候全家都得跟着你一起丢脸……”。
面对一大清早劈头盖脸的说教,青禾禾早已司空见惯,她像平常一样任由她念,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但季凛风听了这些话却很不舒服,他替禾禾盛好粥,之后又给青母盛了一碗。
碗底重重磕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没有人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口气生硬,“季家也没有早睡早起的观念 ,家母一向睡到日上三竿,她只会觉得多了个伴而已”。
说完,他软下声音对青禾禾说,“傻了?趁热喝完送你上班”。
青禾禾心下一暖,乖乖喝起了粥。
青母一下被噎得死死的,她装模作样清咳一声,“呵呵呵不会嫌弃我们家禾禾就好…”。
就这样一直沉默到早餐结束。
青禾禾和妈妈说了几句让青叔叔注意身体的话,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去上班。
季凛风站在玄关处等她。
看着两人换鞋要出门,青母不再犹豫,立马叫住青禾禾。
“怎么了?”青禾禾回头。
“你过来,妈和你说点事”
“妈,您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在我们上班快要迟到才说”
纵使青禾禾万般的不情愿,还是妥协了,被青母神神秘秘扯进了厨房。
留下季凛风一个人在客厅干等。
厨房。
面对自己女儿,青母有些难为情 ,“那个…那什么…”。
“妈您快说啊!”青禾禾快被急死了。
“你再借妈五十万”青母一横心,索性都说了,“你弟弟在国外欠了高利贷,前些天哭着打电话和我说如果还不了债,他的胳膊就会那些人给卸了。”
“禾禾,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一定一定不会再问你要钱!”
空气一瞬间凝固。
青禾禾震在当场,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炸裂。
“妈!!”她又气又恼,“我哪有五十万啊!我上哪儿给你变出来五十万!我前些天才给他转了三万块,我真的没有钱了”。
青母下意识认为青禾禾是不愿意出钱,眼神徒然变得凌厉起来,“他可是你亲弟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开这么个店,我不相信你没钱。就算你没钱,你就不能为了我们青家放下身段去求一求季家,他们家肯定能拿出来的!”。
“您这是什么话!”青禾禾被气得胸口疼,“季家的钱又不是我的,我说拿就拿吗?”。
“你现在已经嫁进了季家,只要你开口,他们肯定会帮忙的!”
厨房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季凛风心一紧,第一时间冲过去。
青禾禾却抢先一步把玻璃门关上反锁,硬生生挡住了他,红着眼睛匆匆和他讲,“你先去上班,我待会儿自己去”。
季凛风沉着脸摇头,抵在门上的手臂青筋暴起。
青禾禾狠心不再看他,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继续看向眼前咄咄逼人的母亲,“妈,我就这么跟您说,钱我是真的没有,我也不会上季家去求。”
“您把我卖给季家还嫌不够吗?那一百万里除了送青旭出国留学花了五十万,剩下的五十万去哪儿了?”
提到那五十万,青母眼神躲闪,结结巴巴解释,“你弟弟一个人在国外需要钱傍身,我…我让他都带走了”。
许是觉得自己不能在气势上落下风,她话锋一转,开始打感情牌,“禾禾啊,妈把你们姐弟拉扯大也不容易啊。你想想看,从小我是怎么对你的,我没缺你吃没缺你穿,还把你供上了大学,做父母的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要懂得感恩,读这么多年的书,你应该能明白做父母的有多么不容易,不然你书都白读了吗?”。
“还有你弟弟,等我腿一蹬归西了,你弟弟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们这一世是姐弟,下一世还不知道是什么呢!你要珍惜这段缘…”
又是这些话,又是这些让人听了厌烦的话。
“妈…”青禾禾表情麻木,一股酸意从鼻头散开,“您…太偏心了,我从小什么都听您的,您让我改高考志愿我就改高考志愿,您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您说我喜欢吃鸡翅,我就很听话的把鸡腿让给弟弟,您说弟弟留学在外需要生活费,我每个月都会定时给他打钱。”
“但现在我要告诉你,我喜欢做甜品,我不喜欢当老师。我大学的时候明明很忙,我还是很懂事去做兼职挣生活费。我也爱吃鸡腿,可是明明有两个鸡腿的,您为什么不让我吃……”。
说着说着,心头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了出来,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划过脸颊,砸在地板上。
青母怔忡在原地,动了动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耳边尽是女儿积攒多年的控诉。
“凭…凭什么从小我就要让着他…凭什么永远都是我接盘他放下的错误…他现在已经成年了…他应该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您每次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可能会偏心。可手心的肉就是厚,手背的肉就是薄…”
每一个字,都敲入心坎的沉。
亲眼见小丫头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季凛风心如刀割,紧握着门把手的指尖渐渐泛白。
她的小丫头受苦了…
他挥起拳头砸门。
青母被一阵砸门声惊回了魂,打开了锁。
季凛风无视她快步来到青禾禾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胳膊,像是呵护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低低唤她,“禾禾,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