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来一战
尚安修炼的是少阳诀,身体恢复能力远非其他人可比。头天还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次日凌晨便能下床活动,灵活得不似一个受过重伤的人。
万福在半夜就已经不知去向,他只说他是去找法子对付臧成了。尚安身上的三封信他也看过,他倒是摆摆手,表示对这些勾心斗角不感兴趣。臧成乃南疆的毒人,南疆已经很久没出世了,江湖中人对他们所知少之又少。
万福能这么了解,还真得亏他有个喜欢读书的习惯,尤其是古籍,再加上他年轻时跟的老师是北边十分著名的医者,学识渊博,故而对南疆有一定的认知。江湖中人不了解南疆,这臧成又武功高强,绝对是整个武林的一大祸患。万福的想法是,趁着臧成还没有发育起来,先给他抹了脖子以绝后患,省得日后等他发育起来闹得整个江湖鸡飞狗跳的。
次日凌晨时分,尚安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下床行动的样子绝不似头天还奄奄一息的人。他下床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着一碗还有余温的粥,独不见万福的踪迹。尚安两三口扒拉完了这碗粥,走到门口,对着屋内抱拳行了一礼,而后便关门离开了此处。走之前他还去角落里翻了翻,找到了几株还没有完全废掉的脚边菜揣在身上。
此一礼,算是对万福救命之恩的感谢。
那三封信现在正藏在尚安的鞋底下,当务之急,是尽快与聂元正他们汇合,再把这三封信送到朝廷里去。只是,自己昏迷了这么久,照这种节奏,恐怕西都的局势早已经发生变化。
冬天的清晨,外头还飘着雪,日头还不至于这么早就照下来,趁着夜色还在,街上没什么人,尚安必须得抓紧时间。自己跑去总司府邸里闹了这么大动静,只怕是他这般样貌早已经被城防司上下记了个遍。也不多继续多想,尚安三两下翻过围墙,借着一身轻功,在这西都里面来去自如,甚至可以做到踏雪无痕。
何谓轻功?所谓身轻如燕!而尚安这门轻功,是他曾经的师父传授与他的,名字叫做《轻燕》。不出所料的话,这门轻功应该是已经失传了,毕竟当年整个长生宗也只有自己这一脉学得了这一门轻功。长生宗分为数个分脉,每个分脉练的内功武功都各不相同。尚安所处这一脉,代代相传的内功正是这《少阳诀》,至于武功,则各投其所好,学其所爱,不作要求。
尚安现在的这门名叫《轻燕》的轻功,还是他的师父自己悟出来的,而后教给了他。仔细回想起来,当年尚安的师父似乎是悟出来后第一个就教授给了他,而后便撰写下来教给了宗门里面。他们整个分脉一共五人,也只有尚安和他师父学会了《轻燕》。也不知道这门轻功传下来了没有,当年长生宗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尚安顺着记忆中的路线,穿过几个小巷子,走到一个路边拐角处。过了这个拐角便是先前住的那个客栈了,尚安只能暗自祈祷监察司的人还在此地。趁着还未天亮,没人看着,尚安一跃而上,悄悄到了二楼那先前定下的房间窗户外面。这窗户纸稍微一戳就破了,尚安小心翼翼的撕开一个小口子,这里面倒是传来呼呼睡声,此起彼伏,不似是一人住的,听声音是只有两人。
微微一皱眉,细思之下,尚安还是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窗户,恰好能过一人的缝,进了屋子里,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惊动睡觉的人。说实话,他人见了尚安这般好身手,绝对会认为尚安是个当贼的绝世料子。进了屋子里,尚安是松了一口气,可这心里的不安感却愈发强烈。
他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站在原地思索了两三息的时间后,尚安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床边,仔细的瞧了瞧床上躺着的睡得真香的两人,这脸……不对,这不是真人,这是医者用来练习针灸的铜人,不过用塞了一些稻草显得丰满了一些用布包裹着。
尚安心里直呼不好,中计了,连忙飞身准备朝着窗外而去,下一刻,嗖的一声,一支箭射来。尚安反应迅速,听声辨位,谁还不会?当下一扭身子便躲过了这一记暗箭。这一扭身子,尚安一脚直接踹翻了凳子,哐当一声响,呼噜声戛然而止,伴随而来的是一句带有些许疑惑的话语:“咦?有人来了?”
下一秒,屏风后面瞬间跳出两人,将那屏风撞倒在地,手持兵器对着尚安大喊:“果然等到你了。”
外头天已经微亮,虽说刚刚下了些小雪,但这厚厚的云也架不住东方的一抹耀眼光芒。换正常人,定然要心情舒畅,这一看就是要出晴。冬日里不下雨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出晴却是一种奢望,如今刚下完雪便要出晴,看来是老天爷眷顾。
然而尚安可没心思在这感慨,啥时候出太阳不好,偏偏今天要出晴,给尚安整不会了。这窗户恰好对着东方而开,初升的太阳将那金色光芒直直射进房间里,射在那指向自己的锋刃上面,反光照得自己睁不开眼睛。
更甚的是,这两人把那屏风撞倒了,发出的剧烈响声竟是将整栋楼都惊醒了,外头已经是整整齐齐的脚步声逐渐朝着房间里逼近了。
“去你大爷的!”
尚安破口大骂,看着那即将打开的木门,一脚将旁边的桌子踢了过去。那木门正好打开,刚开一道缝,便伸进来五根手指抓着门檐。这就是有些人的坏习惯了,总有人还不等门完全打开,只是一道缝便猴急着要进房间,也不想想万一在门后面被什么顶了一下会压到自己。
这不,那人就有这样的猴急坏习惯,刚开一道缝便把手伸了进来,而尚安一脚踢过去的桌子正好直直朝着木门撞过去。过道比较狭窄,尚安这一脚力道不小,咔嚓咔嚓木桌直接磨断了擦墙那一侧的边缘,留得满地木屑。随后“砰”的一声撞在了门上面,把木门撞得往后压去,压着那人的手在这门缝里,痛得瞬间缩手,在外面嗷嗷大叫。看他手腕绑的银色腕甲,也是个有点地位的人,难怪这么猴急,要么就是为了给上头留个好印象,要么就是急着拿功劳。
刚刚尚安一脚将桌子踢过去的时候,一个翻身将两张凳子踢出,直接将持着兵器冲向自己的两人绊倒在地。趁着这桌子卡在木门那,一时半会他们还进不来,尚安一下跃出窗户,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不想刚出去,便感觉后背发凉,连忙往旁边一扑,下一刻,便是一个人一掌拍下,拍在瓦砾上,发出巨大声响。
这人……正是前些日子把自己打成重伤的南疆毒人臧成。
眼下可不是纠缠的时候,尚安还没有完全恢复,绝对不是臧成的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尚安头也不回的开溜。谁特么要跟这个疯子打?他全盛时期都不是这人的对手,更别说现在这副刚刚恢复的身体了。打是不可能打,尚安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臧成硬碰硬,他又不是神仙,脑子也没病。
然而臧成却不这么想,尚安想逃,他想打。二话不说,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说实话,臧成是完完全全靠着内力跟身体素质撑起来的速度,而尚安呢?他硬跑是跑不过,但他有轻功啊。虽说臧成追不上尚安,但尚安也甩不掉臧成。两人就这样在这西都你追我赶,谁也奈何不了谁。由于二人都是从别人房顶上一晃而过,一来一去不知多少房子遭了殃,无数瓦片被这二人用脚给蹬下来了。没见过这两人的老百姓自然骂不绝口,一时间整个西都都是谩骂声。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尚安内力并没有完全恢复,而且臧成体内的毒素又是一时半会可以剔除干净的不成?万福虽然说着没事了,但尚安还是能感觉到他体内有一些残余的毒素。这样追赶下去,绝对是尚安先力竭。
尚安从兜里掏出两株脚边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刹步的同时转身,因为惯性身体还在往前滑动,而尚安一脚顶在前面,将整排瓦片全部掀飞出去。变故来得太快,臧成还没反应过来,尚安便已经刹住身形一个利索的转身一掌朝着自己拍来。
二人的距离相距实在不是很远,臧成只能硬着以掌相迎,硬接下这猝急不防的一掌,直接把他震得往后倒飞而去。这一掌他还没来得及防备,没能调动内力去接,导致他被尚安这一掌伤到了。倒飞出去的臧成擦着房顶而过,又是掀飞大量瓦片,激起大量烟尘。
臧成狼狈地站起身来,猛地吐了一口血。这还是他来平岚国后,第一次被人打伤吐血。他的血不是常人那般红色的,而是黑色的,甚至是这血落在房顶的几株杂草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一两息便萎蔫下去,青翠的草瞬间凋零,死得不能再死了。
换平常,臧成定然会笑,谁敢不自量力跟自己硬对一掌?跟自己对掌的人哪个不是浑身中毒,剧毒入体,顷刻毙命?但眼下,臧成却是神色不太好,他感觉到了,尚安掌中放了一层针叶草。臧成难堪地盯着站在远处的尚安,没人说话,而地上已经围拢了大量布衣百姓,都在对着臧成与尚安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刚刚那一掌,臧成体内的毒虫明显感觉到了什么,竟是全部逃离了自己的右手。他自己体内的毒虫他岂会不明白?很明显,它们怕,但它们怕的只有一个——这遍地而生的针叶草,也就是脚边菜。的确,南疆蛊毒双修,毒不离蛊,蛊不离毒。臧成能有这一身令人胆颤的毒素,完全是因为在他体内有无数毒虫,在那肌肤之下寄生着,人与虫共同生存着,谁也离不开谁,这才是南疆毒人的真正秘密。
之前他带一只蝎子去修炼,完全是因为他需要靠蝎子来号令他体内的毒虫。他那只蝎,是经过千挑细选再精心培养出来的,臧成修炼的内功完全离不开这只蝎,而它的毒素远胜于其他毒虫的毒素。而南疆的毒虫,向来有一个规则,那便是谁更毒谁便具有领导权。这也就是为什么臧成需要靠这只蝎来号令毒虫了。
之前臧成还没有完全将这只蝎的毒素溶于自身体内,导致自己无法控制体内毒虫,也就是说他之前都没办法控制住体内的毒。而不久前,他已经成功将蝎毒融入体内,借着蝎毒压制住了毒虫,这才得以控制住体内毒虫,继而能够控制全身的毒。至于在练习期间使用的针叶草,则是为了辅助他学会控制毒虫。毕竟一个蝎毒在后面逼,一个针叶草在前面逼,在没能完全自主控制住体内毒虫的时候也只能用这种办法。
臧成打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南疆的时候,那群老头子可是跟自己做了保证,整个江湖都没有知道南疆的弱点。眼前这个男人,明明两天前还败在自己手下,中了自己的毒,为什么他没有被毒死甚至还知道了自己的弱点?他完全想不懂。
当然,以他在韦氏王府里的这般尊贵身份,怎会有那心思去关心一群关在地牢里的牢犯呢?他自然不知晓万福逃出地牢的事,甚至连万福是谁都没听过,他当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尚安会知道。
料想到两天前尚安说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臧成阴狠地瞪着尚安说:“你到底是谁?”
两天前,尚安可是对着他说过什么老剑圣云云,看这样子应该是知道不少关于南疆的密辛。哪怕他是南疆难得一见的毒人,地位极高,那群老头也没告诉他什么南疆往事。这不免让他怀疑起尚安的身份来。
尚安沉默不语,手中的两株针叶草已经开始变黑萎缩。他猜得没错,臧成体内寄生着无数毒虫,他的一手剧毒,只是源自于那些毒虫,而针叶草逼退了那些毒虫后,臧成双手的毒便大打折扣。当然还是会有些余毒的,不过这些余毒,针叶草能中和一部分,尚安靠自己也完全能应付,这样一来,就完全不必再担心臧成体内的毒了。
毒是一回事,可臧成,本身内力也高,武功也不弱啊。
臧成见尚安不说话,怒从心中来,暴呵而起,一拳朝着尚安砸去,嘴里大吼:“我看你还有多少储备。”
尚安脸色大变,这一回臧成可是有准备的,连忙往旁边一翻身,而后往旁边一蹬脚将那瓦片朝着臧成蹬飞而去,再一次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