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东方郎君，这是我们逍遥阁的乐师轻阳娘子，她曾经可是在长乐坊伴过乐。”
老鸨领着数位面容姣好的乐师走进雅间，为首的轻阳小姐最为吸睛。
只见，她身着一身白色镂空烟罗纱裙，腰束素金祥云缎带，轻薄的蝉翼轻纱拖在地上，衬出婀娜身段。
俏脸虽然被面纱遮住，不过依旧能看出轻阳娘子脱俗的容貌，若隐若现的唇角，更是给她添了几分神秘美感。
“轻阳见过诸位郎君。”
轻阳娘子微微欠身，双眸里带着几分清冷，使她的气质更加绝尘。
萧润听着长乐坊三字，只觉得倍感亲切，刚想出声问候，不料，人家轻阳娘子直接转身走进内设雅阁。
东方青苍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人家，便笑道:“怎么，喜欢人家？”
“东方兄，你怎么能如此想我，我心中只有惋卿娘子，其他人我是万万看不上的。”
萧润极力解释起来，随后说道:“我就是想问下，她是否见过惋卿娘子，如果是闺中密友，说不定可以为我引荐。”
“哦，是吗？”东方青苍眉梢一挑，似是有点不信这家伙的话。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听曲子吧。”
萧润连忙转移话题，东方青苍也不深究，望着珠帘的方向，静静凝望。
只见，轻阳娘子伸出纤细玉指，轻触琴弦，婉转灵动的琴音飘荡而出，众人纷纷闭上双眼，将身心投入其中。
悠长的琴声好似描绘出一幅江南美景，阴雨天空下，灰檐白墙，小桥流水人家。
淅沥沥的雨水溅在青石板上，油纸伞下的窕窕淑女，轻轻地将散落的头发挽于耳后，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引来无数人偷瞄。
不远处撑着纸伞的秀才，只敢远远观望，家境贫寒的他，儿时曾和女孩是好友。
长大之后却因为门第之见，让俩人形同陌路，他也只能每每远观，望而却步，犹豫片刻，秀才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他低着头和女孩擦身而过，虽然只有一瞬，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秀才不禁抱紧了怀中的书，待走远些后，这才回头看向女孩的渐渐离去的背影，眉间闪过些许愁意。
他不知道是，背后的女孩同样也望向了他，站在身旁的老妇，扯了扯她的衣袖，这才将她的思绪拉回。
秀才回到家中，望着淋湿的书本，坚定了要考取功名的信念。
他比以前更加努力，烛光将窗纸照亮，把他的影子刻在上面，无论多苦多累，他手中的毛笔都未停过。
春去秋又来来，秀才想要考取功名的信念从未消失过，可女孩逐渐到了及笄之年，上门求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他却无能为力。
等秀才再次见到女孩时，街上鞭炮声响，锣鼓喧天，镇上的人纷纷站在两旁，路上全是提亲送礼的队伍。
女孩身着一席红色鸾凤嫁衣，眶中眼泪积聚，脸颊泛着微红，痴痴地望着人群中的方向，似乎在寻找什么。
似是心灰意冷，她披上头盖，钻进了花轿当中，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
水面上倒映着站在桥上的秀才，此刻，他浑身被雨水打湿，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一滴滴地从他脸上划过，溅起一圈圈波纹。
多年后，秀才终于高中进士，他骑着俊马走在大街上，热闹程度不亚于之前迎亲。
许多人纷纷登门拜访，尤其是一些不待见他家的亲戚，很多人秀才都没见过，他们却说小时候抱过他，还被撒过尿。
他换了一身素色长袍，撑着油纸伞走在街道上，只能说物是人非，除了地上被风吹雨打的青石砖，两侧的店铺大多都换了人。
许多路人见到秀才，皆会欠身行礼，还有些未出阁的女孩，倚在窗边美目盼兮。
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妇人。
来人正是当初被纨绔子弟娶走的女孩，在她的身旁，牵着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女孩，和儿时的慧娘有几分相似。
“娘亲，我要喝红豆粥。”
小女孩偏过小脑袋，清脆的声音让秀才一怔，脑海里浮现起儿时的回忆。
那时候，小秀才家里还很穷，在他饿的难受发昏时，女孩敲响了他家的门，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
也是那时候，小秀才对女孩倾心，并且暗暗发誓，等以后高中之后，要娶她过门。
“好，娘亲回去给你做。”
妇人温柔的擦掉了小女孩嘴角的糖渍，她抬头时，正好和秀才的目光相接，愣了一会后，将视线移至小女孩身上，满脸宠溺。
俩人再次擦肩而过，不过，这次谁也没回头看对方。
琴音渐渐消匿，轻阳的指尖离开琴弦，眸色中带着些许伤感。
“娘子琴技高超，为何要如此哀怨。”
东方青苍从琴音声醒来，望着珠帘后面的轻阳娘子，不禁疑惑道。
“郎君有何见教。”
轻阳眸光流动，自己所奏之曲，虽然带着哀怨，可是她也用琴声尽数掩盖，为何他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爱意随风而起，风欲止意难平，遗憾固然可惜，不过正是因为有了遗憾，才知道情之所深，爱之所切。”
东方青苍端起杯盏，浅饮一口美酒，让旁边的众人皆是茫然，贵气公子除外。
轻阳闻言，俏脸上浮现几许呆滞。
众人也皆被这句话所触动，原来遗憾也能说的如此动听。
“东方兄当真是好文采。”
贵气公子忍不住夸赞起来，众人纷纷敬酒，东方青苍淡然一笑:“不值一提。”
“东方兄，你文采这么好，能不能以这骰子做首诗啊。”这时候，萧润突然提议道，随即受到众人附言。
“可这作诗不得有个彩头吗？”
东方青苍嘴角微扬，让萧润等人不解，东方少爷什么时候成了财迷啊。
言罢，贵气公子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东方兄，不知这双鱼玉佩可否。”
阿福见状，直呼不可，贵气公子示意无妨，他将目光投向东方青苍身上，后者望着精美绝伦的玉佩，应该价值不菲。
“如果公子觉得这诗作的好，我便收下这玉佩，当然，好与不好自当由公子决断。”
贵气公子温润一笑，点点头。
紧接着，东方青苍略微沉目，望着眼前的红豆骰子，心中已然有诗。
他迟疑半晌后，望着小兰花缓缓开口道:“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话音落地，屋里的众人皆是沉浸其中，如烟轻声低喃，老鸨更是老泪横流，似是勾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真是妙哉，妙哉。”
贵气公子率先反应过来，忍不住鼓起了掌，小兰花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这诗是作给她的吗，这算是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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