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枪战大片游园会
山狼的人，是收尾用的。
所以，安溪琴并没有带着他们在苦莲堂里埋伏。
介海洋的本事，原本是他一个人的秘密，在决定有些事情没必要继续隐藏的情况下，变成了他与齐家日月两个人的秘密。在齐家日月的请求下，变成了三个人的秘密。
安溪传业是不会把这个秘密继续外传的，连他的母亲安溪琴都瞒过去了。
菁合会发起攻击的时间，安溪传业对母亲说的是“根据表哥的情报和天气预报推测出来的”。根据天气预报，大雪将于午夜前结束，其后天气放晴，月光明朗。这样的天气，大家都会选择安安稳稳睡个好觉，谁也不会觉得菁合会的人会在这种时候偷袭。
越是不可能的事就越会发生。
这就是安溪传业找的理由。
既然预知到了将会发生火拼，安溪传业倒也没有狠毒到让苦莲堂的帮众送死，不过他只是通过母亲的口下达了命令，要求全体留守在总部的人员全副武装戒备罢了。穿上防弹衣，能不死就不死吧。
不过，事后安溪传业准备数一数防弹衣上的窟窿。
窟窿少的人，中枪就少，那就有嫌疑，是被菁合会买通的、或者是对方安插的眼线。要是防弹衣上一个窟窿都没有的话，那这眼线的身份，就直接能够坐实了。
明知道对方会进攻，而且还从军火库里面调出了大批的热武器，居然只做了一个警戒的安排，除了山狼的人之外把总部所有的人都蒙在鼓里，介海洋对雇主的决策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这样会死很多人的。”通过齐家日月的翻译，介海洋再次向安溪传业建议道：“提前让他们防备警觉起来，不是可以避免很多死亡吗？对方可是有重火力的，机枪不少啊，仅凭着帮众们的手枪和冷兵器，绝对是敌不过的。”
虽然从小就漠视自己的生命，但是介海洋对别人的生命倒是挺看重的。而且，沙里亚和芬妮三世对他的转变挺成功，介海洋虽然性格一直都很丧，但是对于生命，现在却是非常重视。芬妮三世经常有事没事就会在介海洋的耳边说这么一句话：“任何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就算是神也没有资格剥夺他人活下去的资格。”
一句话听上那么千百遍，人是会被成功洗脑的。
“战斗打响之后，防弹衣会预防大规模的伤亡出现的。菁合会选择今天进攻，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并不是完全因为天气。今晚守夜巡逻的帮众里，绝对是有很多对方的暗子，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把他们揪出来。”安溪传业倒是挺器重介海洋，还不厌其烦地跟他解释。
“上位者漠视生死，这是下位者的悲哀，你必须要习惯这种事情。”齐家日月用傣国语跟介海洋说的话，安溪传业还以为是在安慰他。
这种大规模的枪战并没有引起齐家日月的不适，反而他还很兴奋。他毕竟是个经历了无数战斗的特种兵，再说了，尼洪人狗咬狗，东同连山的小市民自然只会开心看戏。
当兵首先要摒除的就是慈悲心，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给齐家日月洗脑的是连山军部的指导员们，可不是沙城育孤院的芬妮嬷嬷。
就算是神学宗教，也不是每一个都会以慈悲为主要教义的，景教算是神学教派中非常温和的一支的，苦修者、传教者、牺牲者，无一不是慈悲为怀的宗教修士。换成心教就不一样了，占卜师总是喜欢危言耸听，而且在历史上，心教曾经一度被统治者利用，还曾经设置了“诛魔团”、“审判团”这样的机构。诛魔师哪里有魔可诛？杀的不都是人？审判者审判的对象也都一样，还不一定都是有罪人之人。
心教从一开始就不是以慈悲为宗旨的，他们的教义，是“除恶”。不过，到底什么是恶？
宇宙之中无善恶。
善恶只在人心。
月凉如水，刚下完雪，还没有被人踩实，纯白的地面上倒映着天上洒下来的光，把黑暗的苦莲堂笼罩在中间。末世要节约资源，所以，庭院之中是不能设照明的，苦莲堂原本是政坛掌控的势力，自然要身先士卒，遵守各项城市守则。夜间巡逻的队伍只能借助手电筒的微弱光线在总部屋宇间的路上来回巡视，这是苦莲堂一贯的规矩。
今晚连手电筒的能源都可以省下来了，蓬松的厚雪折光率惊人，挂在天空的月亮又近似白玉盘一般圆润，虽然已经接近十二点，但是却与刚刚阴云密布、白雪纷飞的时候不同，雪过天晴，月挂当空，一切都可以清晰照见。
搬着小板凳坐在附近一栋矮楼上的三个人，正默默地看着隔壁的庭院。苦莲堂的总部是一大片平房组成的园林区，建筑物最高只有两层，从东皇历的和平时期就是如此，末世历中还进行了不断地扩建。游生家在被安溪家招安之前，就是有名的黑道首领，明面上是一个武道馆，房子修得古朴而典雅。
现在的苦莲堂，规模已经比从前大了不知几十倍，而且一直保持着尼洪传统庭院的设计，平房与园林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如果不考虑这里是花莲最大的黑道总部的话，倒可以认为它是个典型的尼洪建筑公园，都有资格收门票让游客参观了。
夜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现在不是东皇历的平安盛世，枯燥无味的夜晚除了适合睡觉之外，也没其他活动可做。岗哨卡点的守卫或许还会在夜班的时候玩几盘纸牌游戏，但是大部分的帮众早早就躺在了床上，去梦中和人约会了。
带着火光的射击撕裂了美丽的画卷，随着第一声枪响，静谧的“月下之苦莲堂”，直接从一派人间胜景，画风一转变成了一副红白交加的残忍地狱图。除了屋顶依旧积满了皑皑白雪，不到十分钟，前半部分庭院的地面已经倒下了不少人，雪地里到处都是斑斑的鲜红。
“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啊。广理叶生是头猪，户江田义是头野猪，一样的没脑子。”安溪传业的储物道具里居然还有椅子，此刻正坐在矮楼顶上，跟自己的两个保镖吐槽对手：“从军火库里以剿鬼的名义领武器，不也直接给了恭表哥钻漏子的借口吗？杀鬼又不用穿防弹衣，领的机枪再多又有什么用。换成是我，就算去领军火，也要报个清剿小型黑恶势力的名号，多领几件防弹衣，多取一些头盔，好歹机枪手也能多撑一会儿。”
苦莲堂的神枪手不少，就算不能获得帮派奖励的古病毒，普通人帮众的素质也很高。名义上，苦莲堂虽然是个黑帮，但实际上它原本是属于政坛一方的武装力量，黑道经营只是副业罢了。苦莲堂的帮众日常训练都是按军队的节奏来的，虽然培养不出来特种兵，但是绝对比菁合会的混混们素质高多了，枪手、格斗家，这是苦莲堂帮众的标配称号。
就算是总部的侍女们，也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拿上刀、配上枪，直接就是女兵战士。
总部其实留守的人并不多，苦莲堂也养活不了太多的普通人。作为帮派主要力量的古异们，现在正随着统领游生通在花莲南部的大草原上风餐露宿呢。所以，就算苦莲堂的帮众们素质都还不错，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重。
很快，苦莲堂的帮众们便在留守的小头目的指挥下，撤退到了庭院后方设置的几座堡垒之中。
“看来伤亡率不算太高，提前配发下去的防弹衣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观察着战场的三个人可以清楚地看到撤入堡垒中的帮众人数，大概有个估算。安溪传业一边嘀咕一边满意地点头，上位者不在意下属生死，但是苦莲堂要是伤亡惨重，他也挺难向外公交待。
而他的外公游生通，到时候无论是在益田时贞面前、还是在益田美苑面前，也会难以交差。苦莲堂现在名义上，可是益田家的私人力量，益田美苑的“私房钱”，并不是属于他们安溪家的财富。
安溪文苑的出逃，在表面上就意味着安溪家的垮台，就算被保住的安溪琴，现在的身份，也只剩下了苦莲堂的大小姐，跟父亲游生通一样，属于益田家的家臣。益田美苑的弟媳妇这个头衔，用处一直都不大，安溪琴的出身本身就是个诟病，虽然表面上安溪家对自由恋爱乐见其成，安溪家的大少爷娶了青梅竹马的小女伴还能更加巩固对游生家和苦莲堂的掌控，可是实际上游生琴在安溪家的地位始终也没什么变化。
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也“客客气气”，这就是安溪琴在家里得到的对待。“亲人”与“客人”是有区别的，美苑对待弟弟、侄子，都是以“亲人”来看待的，对待弟媳妇，那确确实实就是按照“客人”的待遇来的。
放到古代，大臣家的女儿、将军家的姑娘，都是有资格做皇后的，可是就算皇帝再喜欢都好，奶妈家的掌上明珠，也仅仅只能做个后宫佳丽而已。
益田美苑的娘家垮台了，地位一落千丈的就只有嫁进来的安溪琴而已。安溪夫人的头衔现在只代表着悬在头上的铡刀而已，还不如游生家的大小姐来得实际。
至少游生家的大小姐，还能指挥得动苦莲堂的力量。这一点，安溪家的大少爷都自愧不如。能命令苦莲堂帮众的人，只有益田时贞、益田美苑、游生通，连益田家的两个少爷都没这个资格。至于游生家的大小姐，安溪传业的母亲，凭借以往的威信，倒也能指挥得动忠于游生通的一帮人而已，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山狼的古异，就是游生通自己的力量，是安溪家给他留下的“养老钱”。山狼表面上是属于苦莲堂的产业，实际上跟苦莲堂关系并不大，而是游生通的直属部下。山狼的领班经理，是安溪琴的“弟弟”，游生通的养子。
不过安溪传业一直认为，山狼的领班经理，是自己外公包养的小老婆生的儿子，要不然怎么可能跟外公长得那么像，而且还能入了游生家的户籍。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自己的母亲肯定要坚守阵地的，怎么可能让外公的“养老钱”多一个继承人？
这姐弟两个的关系倒没像那些正房孩子和私生子一般水火不容。安溪琴的母亲去世得早，老爹有个没娶进家来养在外面的情人也算是给了女儿面子了，游生花郎的年纪也就比安溪传业大那么一点而已，一直还都是安溪琴养大的，对这个姐姐的话言听计从。
这也是安溪琴姐弟关系还算和睦的原因。
而且，游生通故意给养子起了个“花郎”这样的名字，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这个孩子，并不是游生家正统的嫡系。按照游生家取名的惯例，女儿叫“琴”的话，其他孩子的名字就要依次按“棋书画”往下排了。
庭院之中枪声渐止，苦莲堂的帮众已经退守到了堡垒之中，反锁上了门。钢铁浇筑的防守堡垒易守难攻，除非菁合会的人一把火把里面的人烤熟，否则拿它们是没什么办法的。但是，菁合会的人也不敢这么做。
苦莲堂可是军长家的财产，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梁一柱、一桌一椅、一针一线，名义上都属于军长益田时贞，就算人也是一样的。游生通没造反，就依旧是安溪家给“正宫娘娘”陪嫁的家臣，益田时贞可以默许菁合会的人杀进苦莲堂取安溪传业的命，但是却不会允许他们点火烧房子，或是抢夺苦莲堂仓库里的任何东西。
苦莲堂是军长家的，菁合会可不是益田艳姐的嫁妆。菁合会也不属于广理家，它只是由广理叶生扶植起来的黑帮罢了，一个真正的黑帮。
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菁合会在花莲军长眼里，都是要比苦莲堂更低的，而且低很多。
允许他们杀人，已经是益田时贞网开一面了，因为他也很想安溪家就此断子绝孙，永诀后患。他益田时贞要是亲自出面干掉安溪家的唯一后代，那是没办法堵上花莲政界的悠悠众口，但是如果安溪传业死于黑帮火拼的话，花莲可能会小乱一下，但是军长还是有办法镇压的。
毕竟，就算大家心里明镜似地都清楚安溪传业到底是谁杀的，但是益田时贞依旧可以矢口否认自己与侄子的死亡毫无关系。到时候再往眼睛里滴几滴眼药水、抹上点生姜汁，给侄子买一口上好的棺材，完全就可以撇清关系了。
至于跟老婆孩子之间会不会激化矛盾？益田时贞才不管呢，他和益田艳姐可是“真爱”。包办婚姻的大老婆，关系再差又能怎样？侄子总没儿子亲吧？益田美苑为了益田恭、益田顺，还有孙子益田扬，有再大的怨气也得忍着。
花莲现在可是首领世袭制，想让儿子当下一任的军长，益田美苑绝对不会为了侄子的死，跟丈夫闹崩，离婚恢复安溪家的姓氏。她会死守着军长夫人的头衔，直到儿子继任。
至于儿子继任之后会怎么样？
益田时贞才不管呢，那时候他都已经挂了。
军长是头猪，不代表手下也都是猪；广理叶生是头猪，不代表幕僚谋士也没脑子。黑帮火拼借刀杀人这种计策，也并不是什么高明手段，稍微聪明一点就能想得出了。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山外青山楼外楼，益田时贞的对手是安溪传业这种妖孽所生的孩子，半个小妖，还说通了自己的表哥当内奸，身边更是有介海洋这样的“奇人”，满足一定已知条件便能推算未来。
菁合会趁着游生通不在城里，调集了火力攻打苦莲堂，倒是活活让安溪传业弄成了一出枪战大片，让楼顶上的三个观众饱了眼福。而苦莲堂那些连安溪琴都无法指挥的帮众退入到堡垒中防守之后，场面更是直接变成了菁合会混混们的游园会。
一针一线都只能看不能拿，朝着情报中安溪传业的居所扑了个空之后，开始一间一间房子搜索苦莲堂的密室。安溪传业肯定没有进入铁堡垒，这是线人在里面传递出来的消息，菁合会的人也早就分析过了。
安溪家的两母子，绝对不会与无法完全信任的苦莲堂帮众在乱哄哄的局面之中躲在同一个地方避难的。
他们肯定会藏在另外一个隐秘而安全的地方。
可惜，整个苦莲堂都被攻破了，隐秘的地方也不隐秘，安全的地方也不安全了。
户江田义嘴角上挂着的笑，被安溪传业从狙击枪的瞄准镜里看个正着！
“波修。”安溪传业用嘴把菁合会的首领枪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