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胆的甄长命
容熹殿
奢华无比的内殿内，各类珍贵无比的摆件堆山码海，连角落里的烛台都是象牙雕刻。
金丝楠木的罗汉榻上，容贵妃和乾皇一左一右，姜慕礼和姜澈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家子其乐融融。
“父皇，儿臣从未见过这种吃食，鲜香辛辣，又带着甜味，吃起来很是与众不同。”
姜澈细嚼慢咽地品着，说出自己的看法。
“澈儿没有见过，臣妾更是没有见过了。”
容贵妃红唇微挑，浅笑温柔。她一身紫色缕金挑线凤尾裙，头上梳着鸾凤凌云髻，尽显雍容华贵。
她的旁边，还放着一个黑楠木做的拐杖。
容贵妃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可是她保养得极好，皮肤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十指纤纤如葱白。
她拿起一方真丝锦帕，轻轻擦去右手食指上不小心沾到的辣油，动作很是优雅。
“朕也是第一次见啊，觉得不错所以拿来给你们也尝尝。老五，你也尝尝！”
乾皇难得笑容和蔼，一副慈父的模样。
姜澈看了眼姜慕礼，眼神说不出的复杂，更多的是羡慕。
父皇威严无比，一向严厉，对待每个孩子都是要求极高，很少有笑脸，更多的是督促和训斥。
可唯独对五哥不一样。
父皇只在五哥面前是慈父，自己跟五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能沾到不少光。
姜澈虽然羡慕，可是并不嫉妒，因为他知道，父皇对五哥是愧疚，是弥补，是心疼。
姜慕礼三岁的时候，被二姐姜柔关进了冷宫的小黑屋里，整整三天三夜，找到的时候人已经奄奄一息。
当时的艾鸿霖还是太医，整个太医院都说无力回天，是艾鸿霖不眠不休，翻遍医书，最后用了一个偏方才救回了濒死的姜慕礼。
后来艾鸿霖凭借此功，晋升为太医院院使，当时他才三十出头，是乾安国历史上最年轻的院使。
自此以后，小姜慕礼性情大变，不再调皮，不再爱笑，变得沉默寡言，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缩在角落，一年都没有开口说话，后来才逐渐好转。
姜柔是皇后高氏之女，高家势大，又有太后撑腰。
乾皇虽然知道是高氏教唆女儿行事，但是也有诸多顾忌，简单处罚之后不了了之。
乾皇差点痛失爱子，所以对姜慕礼和容贵妃十分亏欠。
他在姜慕礼面前也端不起严父的架子，只盼着儿子能多跟他说几句话，他就心满意足。
乾皇每年寿诞之时，不管姜慕礼送了什么礼，乾皇都稀罕地不行，恨不得摆在床头天天看着，能乐呵一整年。
此时，姜慕礼倚在椅背上，只是浅尝一下，淡声道：
“味道是很独特。”
闻言，乾皇笑出了法令纹，非常高兴老五喜欢他带来的辣条。
“那你多吃点！”
他热情招呼的样子，仿佛辣条是他做的一样。
“陛下，你也吃啊。”容贵妃浅笑道。
乾皇拒绝，“朕就不吃了，辣果做的东西，朕要少食。”
容贵妃莞尔一笑，“那陛下是特意拿来给臣妾和两个孩儿吃的？”
“当然了，朕到哪都想着容儿和两个儿子！”乾皇说。
容贵妃娇嗔了他一眼，凤眸扫向桌上的荷叶，不解开口：
“可是陛下，这东西为何用荷叶包着，是御膳房新研究出来的吃食吗？”
乾皇摆了摆手，“这不是御膳房做的，这是太医院的一个医师做的。”
听到太医院三个字，原本心不在焉的姜慕礼抬起了头，他略略扬眉，想到了女扮男装的艾柚，她现在应该就在太医院里做医师吧？
“太医院的医师？”姜慕礼呢喃道。
乾皇颔首，颇有兴致地说：
“对，说到那个医师，朕还真想跟你们聊聊这件趣事……”
乾皇将刚刚发生在凉亭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尤其是艾柚猜他的身份，要跟他以兄弟相称的那些话。
~~
门外，
魏总管听着里面一家四口的欢声笑语，也忍不住跟着欣慰地笑了，
“也只有在容贵妃娘娘这里有家的感觉了，你们听，陛下和娘娘聊得多高兴呐！”
唐公公忙点头附和，“总管说的是！奴才听着里面的动静真是温馨。”
魏总管叹了一口气，“不容易啊！陛下和娘娘从小青梅竹马，能有今天真是不容易啊。”
唐公公不懂了，“总管，奴才愚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总管用拂尘敲了一下唐公公的头，
“小兔崽子，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知道的多了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唐公公哎呦一声，捂着头说：
“奴才知罪！”
魏总管哼了一声，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是皇后宫里的大宫女珍珠。
“珍珠姑娘？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魏总管说。
珍珠福身行礼，“魏总管，我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请陛下过去商量二公主的婚事，劳烦您通传一声。”
魏忠故作为难：“陛下和贵妃娘娘在商议要事，说了不让打扰，我若是贸然进去，恐怕陛下怪罪。”
珍珠听见了里面隐隐有容贵妃的笑声传来，脸色变了变，威胁道：
“公公去通传就是，您怕陛下怪罪，难道就不怕皇后娘娘怪罪吗？”
闻言，魏忠也冷了脸色，“杂家只是个奴才，若是听陛下的话就会得罪皇后娘娘，那杂家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当差了！”
“你！我回去禀报皇后娘娘！”
珍珠面色铁青，不甘心地往里面张望一眼后转身离去，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看着人走的方向，魏忠往地上啐了一口，叱道：
“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耍横。”
…………
殿内，乾皇说完后觉得口干，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有趣，真是有趣！”
容贵妃用丝帕挡着嘴，几乎是笑得花枝乱颤。
姜澈也朗笑出声，他听得十分入神，时不时憋不住笑弯了腰。
几个人里只有姜慕礼最冷静，他忍不住脑补艾柚说这些话的表情，唇角弯了弯， 眼底笑意沉浮。
虽然乾皇并没有说那人叫什么，可是姜慕礼早就猜出了就是她，那些话是艾柚的风格，而且也就她敢说出口。
容贵妃用食指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玩笑道：
“臣妾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陛下怎么没答应他？”
“朕堂堂九五之尊，若是跟一个小小医师以兄弟想称，那成何体统？！”乾皇觉得既无奈又好笑。
容贵妃施施然歪在榻上，朱唇微启道：
“臣妾在宫里无聊地很，还真想见见那个小医师，那孩子说话那么有意思，一定很解闷儿！”
乾皇有点犯难，“如果他是个太监，直接调到你宫里也无妨，可他是个医师……”
医师没有阉割，到底是个男人。
虽然年纪小，可是乾皇私心不想让一个男人来容贵妃这里，可容儿喜欢，要不就把他阉了？
乾皇心里想着，阉了是个好办法。
姜澈看向姜慕礼，问道：“他还知道五哥身边的护卫穿的好，那肯定是见过五哥了？”
姜慕礼勾着笑，淡声道：
“不记得了。”
他的星眸深邃，表面波澜不惊，可是眼底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一股暗流，不知不觉间流向某处心脏跳动的地方。
她应该也在宫里吧？
艾鸿霖守夜，她应该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