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个客户
铁历回到房间依旧是保持着不昏厥不睡觉的优良传统，虽然感官投影上面已经弹出了几次激素分泌异常和肝功能异常建议马上休息的提示，但铁历还是我行我素地把提示给关了，继续浏览着森罗网络里的无聊信息。
铁历的感官投影是自己在上二级教育机构的时候父母给装上的，也是颅骨插口里面的一个小小的功能，可以随时检测自己的激素水平、循环系统、感官系统和呼吸系统的各项指标是否正确。
这个玩意可不便宜，当时花了家里足足三万代币，相当于是父母不吃不喝一年的工资了，但是因为铁历妈妈太喜欢这个儿子了，所以在父母两人的商量之下咬咬牙给装上了。
虽然这个系统可以检测出身体的大部分毛病，但是一般来说铁历是不会去理会这些建议的，特别是失业之后，自己的生活作息完全乱了，爱怎么活就怎么活，要我每天十一点前入睡七点起来不吃垃圾食品来调理身体那还不如死了算了，铁历是这样想的。
铁历耷拉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同质化严重的流量视频就是硬撑着不睡觉，眼睛倒是没有熬得通红，因为他的双眼早就在安装感官投影的时候换成了c级的义眼了，可变焦距达30倍且不会有眼疲劳，就是变焦功能用多了之后要时不时地保养一下。
铁历很讨厌把自己眼珠子扣下来自己保养的感觉，会特别没有安全感，而且安装拆卸的过程也是要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把自己的视觉神经接口给弄坏了，再要修的话又是一笔天价的费用了。
眼睛是义眼不会感到疲劳，但眼皮会，眼皮它不是义肢，终于在垃圾娱乐视频的催眠之下铁历睡着了。
铁历刚进入梦乡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砰砰砰
铁历还没有醒过来。
嘭嘭嘭，敲门的力度加大了。
铁历的眉头一跳，从睡梦中醒来，心里很窝火又很迷糊。
这个点了，怎么还有人拍门？
嘭嘭嘭嘭嘭嘭，急促的敲门声又响起来，看来门外的人也不耐烦了。
铁历从床边抄起一根铁棍走向门口，物理学圣剑确实是居家旅行保平安的好东西，手里沉甸甸的分量让他自己觉得很安心。
哗啦
门被铁历拉开了，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年轻人扶着一个光头站在门口，光头身体耷拉着靠在年轻人的身上，虽然是身体耷拉着但是人是清醒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铁历。
“是医生吗？”光头男人问道。
医生？什么医生……哦！想起来了，我今天刚喷的黑市医生的标记，这么快的有生意了？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铁历点点头，说道：“是的，先进来吧。”说完便侧身让年轻人架着光头进来了。
“额……放在哪里？”年轻人看着这个狭小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满满当当摆满了小盒子，房间里面另外的家具就是一个小衣柜，再然后就是一张乱糟糟的床，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东西，实在是让他感到困惑，手术台呢？
听到年轻人的问题铁历心里面也有同样的疑惑，对啊，放在哪里啊？
家里面根本就没有手术台，放地上吗？
这恐怕是不太专业了，让他把光头放在地上的话可能年轻人就会架着光头逃离这个非常简陋且离谱的诊所了。
于是铁历不动声色地走到床边，用床单卷着枕头和被子扔到一边，然后镇定自若地说：“放到床板上。”没办法了，毕竟整个房间就只有床板能放一个人了。
年轻人看着铁历卷铺盖扔床单娴熟的手法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换一个黑市医生的时候，被他架着的光头男忽然开声道：“把我放上去就行了。”
歪在在年轻人身上的光头看着铁历露出了微笑说：“看得出来老哥是老手了，我的身体就靠你了。”
铁历点了点头，帮着年轻人把光头放在了自己的床板上然后心里面在暗想：这个光头有点自来熟的感觉啊，而且眼光不是很准，这样的水鱼多来点就好。
刚放下光头，年轻人就开口抱怨道：“你这条件也太差了，你真的是专业的吗？”然后转过头对着光头说：“老大，要不然我们换一家吧，这里看着就不靠谱。”
铁历没说话，只是盯着这个年轻人看，想着这个小兔崽子话怎么那么多，怎么说的还都是实话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在床上的光头看到铁历盯着年轻人看连忙开口道：“小安你别瞎说话。”旋即看着铁历说：“医生这孩子没有多少的社会经验，你别放在心上，你先去准备东西吧！”
铁历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到小桌子面前开始拿家伙什。
光头哥啊光头哥，你这个人真的不错，真上道，等下给你打个折。
趁着铁历在小桌子面前鼓捣的时间，年轻人轻轻在光头耳边说：“老大，为什么不换一家啊？我感觉这里不对劲，设备也太差了！”
光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到：“别乱说了，这样的配置一般都是老手才会弄的，为的就是躲开审查！”
“审查？什么审查？”年轻人不解地问道。
“你傻啊，几年前政府就已经授权风华生物科技和其它几家大公司可以调动防爆警察和斥候执法取缔非法的义肢改装窝点，也就是黑市医生，
这些公司阴得很，里面的人都是人精，看到有黑市医生的标记就会像苍蝇一样周围乱转，一旦斥候发现了有黑市医生就会通知防暴警察过来上门处理，连搜查令都不用申请。”
光头看着年轻人还是一知半解的样子就继续轻声说道：“手术台这些东西太扎眼了，到时候防暴警察一上门诊所被踹掉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一般的老手都会把自己的诊所改成普通的居民房，微操设备专业经验老到就够了，弄那么多医疗器械摆在房间里这不是找死么，
所以我敢肯定，这个医生一定有四五年的黑市医生经验了，所以才那么这样布置房间。”
“原来如此！”年轻人和铁历在心中都不禁感叹道，又学到东西了。
虽然他们对话的声音比较轻，但是这间房间太小了而铁历又把注意力摆在他们的身上，所以对话的内容被听得清清楚楚的。
好样的光头哥，这个活一定给你打折！
趁着他们对话的时候铁历已经把要用到的东西都用准备好了，走回到床边说到：“闲话说完了吗？可以开始了吗？”
此时铁历内心觉得，自己说话越拽对方越会觉得自己有料。
“说好了说好了，医生你可以开始了。”年轻人连忙说道，眼里质疑的目光消失了，连语气都变得不太自信。
“嗯，你简单说说怎么搞成这样的。”铁历对光头男问道。
“就是刚刚跟别人干架的时候被一个崽种射了一枪，妈了个巴子的也不知道射到什么地方了，当场身子就不受控制了只剩下头可以动。”
说起自己憋屈的经历时光头就大为光火，在跟其它帮派火拼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崽种偷袭自己，自己还没怎么表现表现的时候就被撂倒了，要不是小安这个孩子拖起自己就跑路还真会被对面俘虏回去了。
“好，我明白了。”铁历点点头，开始检查光头男的身体。
其实正规的步骤来说，应该把频率扫描仪扫一遍身体，看看身体里各种的义肢或者零件是否在正常运动，第二部才是检查有没有物理损伤或者是义肢的驱动软件出问题，但是频率扫描仪铁历他也买不起啊，他只有自己组装出来的劣质元件扫描仪，所以只能大概地检查着光头男的身体。
一阵检查之后铁历最终把问题锁定在光头男的肌肉强化器上，这个元件装在光头的第四节颈椎上，作用就是通过微弱的电流来刺激肌肉的拉伸或者是收缩，那是非法的元件。
肌肉强化器附近的皮肤没有出现弹孔而是出现了焦黑，这说明击中光头男的枪不是子弹枪而是电击枪，被电击枪击中的瞬间强大的电流直接就把皮肤下面的肌肉强化器给过载了，于是强化器直接把全身的肌肉干成严重肌无力，所以才会出现脑子是清醒但是丝毫控制不了身体的状况。
当然啦，铁历也不会给光头解释那么多，因为如果整个肌肉强化器坏了的话他是没办法修理的，一没技术二没零件，所以铁历最终的治疗方案是先把肌肉强化器关闭放电，然后充电重启，运气好的话肌肉强化器没坏可以正常使用，运气差的话就是肌肉强化器报废，实话实说给他听就好了。
在年轻人的帮助下铁历把光头男翻了个身，然后开始施展他 lv3的外科手术，小心翼翼地把光头的后颈肉划拉开，把事先准备好的万用电池用电线接在肌肉强化器。
放电！
啪
强大的电压瞬间使得电线和肌肉强化器的连接处爆出了火花，不过铁历心中很是镇定，现在的各种强化型的元件本身就有很强大的电压，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正常。
旁边的年轻人小安却不是这样想了， 爆出来的火花把他看得眼眉一跳，这真的是正常情况吗？黑市医生他没少陪老大去，但是基本上所有的黑市医生都是把元件卸下来修好再安装回去的，像这样直接在人身上操作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呃”
电光过后光头闷哼一声，紧接着虚弱地说道：“我的身体好像能动了。”
当然能动了，肌肉强化器失效之后肌无力的状态就消失了，铁历心里想着。
现在这个世界上知识还是重要啊，一个脊椎都被改装一大半全身七八个增强元件的人竟然对自己身上的零件原理都不清楚，还能再无知一点吗？
改装的时候就不会去看一下改装须知吗？看来这个光头老哥是那种玩游戏都会跳过新手教程的急性子了。
“嗯，等下我修复元件的时候你可能会出现短时间的全身肌肉痉挛，你小心别咬到舌头。”铁历吩咐道。
光头男没说话，开始紧闭着牙关。
开始充电！
铁历逐渐调大万用电池的功率，开始给光头充电，肌肉强化器的额定电压是多少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慢慢加呗，加到光头的肌肉有反应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心里还在想着，床板上的光头突然蹭的一下全身笔直，全身的肌肉开始痉挛，皮下仿佛是有什么虫子在蠕动一样，铁历明白这是充电到位了，肌肉强化器再次工作了。
这样的操作无论是在正规医院还是富盈通用里面毫无意外都是违规的，毕竟这个举动就是热拔插放电，还好肌肉强化器这个元件的质量还是比较过硬的，如果是那种质量差的残次品估计在放电的时候光头就已经颈椎都着火了，还好铁历在富盈通用当过十几年的维修工，元件质量是好是坏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才敢下手。
几秒钟之后光头肌肉痉挛的的状态消失了，光头活动了一下手腕，嘿，还真是正常恢复了正常，不过就是全身的肌肉都无比的酸痛，仿佛是刚跑完了几百公里，有点脱力了。
“哈哈哈，老哥你的技术可真行啊，我又可以动起来了！”光头兴奋地活动的手脚。
“别乱动，后颈还没有缝合呢！再乱动元件移位了你又得瘫痪了。”铁历无语地看着光头男，他这一动把血都流到床板上了。
“嘿嘿好的，我不动我不动。”虽然知道在这个科技昌明的时代里身体无论出什么问题了大概率都能治好，但是重获新生的感觉是真的让光头很是舒心，还好自己慧眼识人没走，瞧着老哥的手艺多好，进来半小时不到就解决了。
铁历一边帮光头男缝合刀口一边在思考着一个严峻的问题：到底要收他多少钱才好呢？
这种活他也是第一次干，也不知道平常的黑市医生的收费标准，成本没多少。
万用电池是在零件铺买的，才用了几十个代币，元件扫描仪是自己买零件组装的，也是用来几十个代币，其它什么的手术刀缝合线那些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唯一值点钱的消耗品就是等下给伤口上抹的消毒聚合凝胶，但是一管也是几十代币，今天这个活用到的所有东西加起来也不用一百代币，不如就收一百代币算了？
铁历给光头的后颈刀口上均匀地抹上了凝胶，这个活就算是做完了，就第一个活来讲，还是挺顺利的。
铁历扯过一旁的消毒湿巾擦了擦手对年轻人小安说道：“你老大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回去之后不要乱动不要做剧烈运动不然肌肉负荷不过来可能会拉伤，到时候就不是这么容易可以修好了。”
“明白明白，之前的事情抱歉了，是我没有经验怀疑你了。”小安不好意思地为自己之前的鲁莽道歉着。
铁历奇怪地望着小安，这个小安怎么回事，这么有礼貌的一个小伙子是真的混帮派的吗？
还是说这个帮派是很有素质的帮派？感觉自己的脾气比小安和光头两个人的脾气加起来都要大，特别是自己刚起床的时候，看床腿不顺眼自己都要踹一脚，这么一对比简直自己才是混帮派的。
“嗯，不知者不罪，这些不说了，我们来算一下帐就好。”铁历点点头回应道。
刚被修理完的光头虽然能动了，但是身子还是有点虚弱，在小安的帮忙下被扶着坐了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好，多少钱？”
铁历想了一下就说：“一百二十代币吧。”
光头哥是第一个客人，自己又不知道黑市医生的收费标准，本来想说一百代币的，后来想想还是多说二十吧，到时候光头哥砍价的时候自己也是进可攻退可守不是？
“什么？”光头哥提高了声调开口说道。
啊？一百二十果然是太高了吗？铁历心里沉了下去，看来光头哥也不是太水鱼啊，看来今晚只能赚少了一点了。
想是这么想，但是铁历脸上还是露出了不耐烦加鄙夷的表情看着光头说道：“怎么了？还嫌太贵？”
铁历后面的台词就是看你光头第一次来我店里我就给你打个折以后交个朋友，但是还没有等自己说后面那些下台阶的话光头哥就连忙摆手说道：“欸不是不是，老哥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老哥你太够意思了，价格我很满意。”
铁历愣了一下，心中悲痛不已，妈的敢情我还说少了，哎，吃了没经验的亏啊。
铁历强撑了笑脸说道：“我店里的规矩就是第一次来的客户我都是给打折的，以后多介绍点兄弟过来帮衬就可以了，他们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也都是打折价。”
说完铁历又看似随意地问道：“那你之前去的那家怎么收费？”
光头一边打开转账页面一边说道：“我一般都是去a区后门的那家，那里维修基本上两百起步，换零件的话三百起，加上零件可能就不止了。”
这么暴利的吗？几块钱代币的成本收两百啊？利润几十倍，啧啧啧怪不得哪里都有人做黑市医生，不过铁历转念一想也是，自己在老东家做维修工的时候更贵，如果义肢过了保修期，收费基本上都是大几百，有时候维修费比新的义肢还要贵。
这下子铁历总算是知道了黑市医生一般的收费标准了，下次再有人来的时候心里也有底要收多少钱了，只是可惜了没宰光头哥一刀，不过算了，这就算是给光头哥的咨询费吧。
付好款之后把小安和光头哥送出了门口，他们两人没有承诺了会给兄弟们推荐铁历之后没多停留就离去了，估计回到帮派那边的时候火拼都已经结束了。
铁历关好门转身回到房子里，粗略地把床板上的血迹擦洗了一下，重新把床铺好就睡觉了。
不知道是因为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很费精神还是自己本来就精神不好，铁历爬上床之后就觉得很困了，迷迷糊糊中还在想着以后怎么定价，但是在迷糊中他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充实，是赚到钱的那种充实，然后眼前一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