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恶婆娘
洗了衣服，简单洗漱后，陆楠打算动笔写下之前在学校没来得及写的【飘】的读后感。
最近老头布置的都是些课外读物，这部书的篇幅很长，所以从查阅背景到阅读理解方面花了很长时间。
她在阅读时，偏向选择国内的著作，本国的著作，不论是从历史体系还是写作方式上都是她熟悉的，读起来就要容易很多。
而世界文化差异必然让她在读一些国外作品时，多少觉得没有那么得心应手，光是人物对话方式和一长串的名字有的时候就让人倍感吃力。
但邓老头说过，一个真正的作家不应该把目光局限于本国和自己的民族，更要去接触国外其它民族优秀的文化，文化本就无国界，甚至能越过地理界限产生共同的力量，也只有多去学习借鉴国外的文化精髓，才能培养更广阔的视野和更宏大的个人格局。
陆楠没写几句话，就被强大的困意席卷，陆依然看不下去，拉着她躺下。
“我告诉你，你要再不睡，晚上可扛不住。”
陆楠没挨过困意，一觉睡到晚上七点，才被闹钟喊醒。
中途断断续续的被人吵醒了两次。
同寝室的除了她们和其它两个人上的夜班之外，其余四个人的作息时间和她们相反，上的白天的班次，中午和下午吃饭休息时就免不了相互打扰。
陆楠一向睡眠浅，平时睡觉就很挑剔，起床气严重，但是碍着身处他乡，必然就得多忍忍。
于是没发作，任凭同寝室的人响亮的音频声音重重的充斥自己的耳膜，还有嗅觉上感知到的浓浓的酸菜泡面味儿，搅合着辣条的味道，以及外边走廊过道上的杂音直直的通过大敞着的铁门，一声声砸进寝室，砸进她的耳膜里。
这些知觉让她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但她忍着，直到那几人相互催着“要迟到了”离开，她才忍不住叹口气，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上班时间是晚上八点，但要求提前十五分钟点名报到，迟到处罚严重，她们不得不早起。
陆依然暴躁地看着一地的狼藉：调料包装，盛着汤汁没倒掉的桶装方便面，以及一地油渍，经过几个小时的发酵，气味酸腐难闻。
“还有没有素质！都特么不讲卫生的是不是？”
陆依然冲到门外拿了扫帚和簸箕，陆楠无奈，或许这就是教育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在这里务工的绝大多数年纪比她还小，甚至有的还未成年，早年辍学，又或者逃学出来，跟着人到外边打拼。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未曾受过高等教育，过早的社会生活只教会他们怎样去适应社会规则，对个人素质与道德修养并不是必修课。
她生活在谦逊有礼的环境，但即使这样，也不乏越过道德底线，自私虚伪的人，那么在这里，这些现象虽然无法忍受，但是却也在情理之中。
陆楠并不慈悲，她甚至在很多人眼里就是那自私冷漠，不好相处的人。
但她向来也能忍，无非是还未触碰到自己的底线，多忍让几分罢了。
她去卫生间拿拖把，刚推开厕所门，就经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退了出来。
陆依然扫了地，见伏在洗漱台上疯狂呕吐的表妹，冲过来：
“怎么啦？出什么事儿了？”
陆楠想起脑子里恶心的画面，洗了手站直身，指了指卫生间。
陆依然兴冲冲进去，一瞧，整个人崩溃大喊：“谁她么上厕所不知道冲！！！”
苍天嘞！这都是什么人，一眼望过去，寝室里另外两人都摇头，淡定说了句：
“应该是上白班的。”
陆楠见那两人反应平常，似乎已经是习惯了，她这一生很多的大惊小怪应该都在这儿了。
她忍着恶心，接了水，一盆又一盆的往卫生间里倒，等到味道淡些了，才拿了拖把出来，将地面拖干净了，才匆匆忙忙的往外跑。
“快快快，还有十分钟，五分钟上楼，打卡，不要被那死矮子抓到！”陆依然匆匆锁了柜子，拉着陆楠一路狂奔。
陆楠往后看了眼，满眼都是统一制服上下班的员工，奇怪，她怎么听到有人叫她？恍惚间才被表姐拉走了。
李骁然看了眼一溜烟没影儿的那丫头，歪着嘴角嘀嘀咕咕几句。
“喂，你急什么，过会儿就要见到人了，不过她好像没听到你叫她。”丁子康一双眸子里都是揶揄。
李骁然锤了他一拳，也不示弱：“你还是想想怎么把弟妹哄好吧，我觉得你这回得吃点苦头。”
丁子康眸光一暗，无奈叹了口气，这几天发消息，打电话，她可是一点也没理睬自己。
“快走吧，不然陈小燕那恶婆娘，你晓得的，不给我们扒一层皮，老子早受够那头的伙食了，那是人吃的吗，也不知道这边的会不会好点……”
晚上集合下楼，在车间前站定，陆楠就见到了几天快两天没见的李骁然和丁子康。
他俩正站在恶婆娘身边，有说有笑，看样子是老相识。
陈小燕那边正李骁然两人说笑，季晓怡看了，忍不住吐糟：“你看她笑那样儿，整张脸皱的，恨不得把下巴的皱纹厥到额头上。”
陆楠忍不住笑了：“有那么夸张嘛。”
陆依然瞧着那两人，李骁然就算了，丁子康那家伙，她怎么看怎么狗腿。
“就有那么夸张，我算是明白了，恶婆娘就是个重男轻女的，你看看昨晚上对女生，指着鼻子骂的多难听，现在看着两个小白脸，在那儿还笑得比花儿还灿烂，我有说错吗？”
陆楠点头，霎有其事：“你还别说，我也发现了。”
看来到哪儿都是看脸的时代。
“都缩在那儿干嘛！乌龟都比你们爬得快！还不过来排队，等着我来一个个请是不是？”
果然陈小燕看了眼门边进来时说笑的几个女孩子，开始破口大骂。
陆楠听得很不爽，她很少被人这样厉声斥责过，就是做错事，没写好文章，都没有被人像这般骂过。
而今晚，她也将面临她人生中第一个难熬的夜晚。
依旧排了两排，李骁然和丁子康一左一右站在陈小燕旁边。
陆楠和陆依然背着手，听恶婆娘训话，交代今天的工作人物。
偶尔递了视线看了眼李骁然，那厮调皮地冲自己递了个眼色，他心情似乎很不错，而她心情，很一般。
“你们俩入队。”陈小燕对两人说，可能是在其它员工面前不好表现得太偏袒，语气倒稍稍严厉了些。
“得嘞！”李骁然笑嘻嘻地走过来时，陆楠感觉怪怪的，陆楠子个较其它女生高些，站在左上边，李骁然几个大跨步走来，兴冲冲地让站在她旁边的男生挪了个位置，硬生生插了进来。
她抬眼看他一眼，见他挑眉看了眼自己，身子轻轻朝她那侧倾斜，小声说了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楠冷笑，弯起唇角：呵，她好惊喜，好意外。
那头丁子康也是理所当然的插队，站在陆依然旁边，这意图嘛，不言而喻，一个劲儿瞥了眼陆依然，对方依旧是一个眼神也懒得给自己。
陆依然懒得搭理他，挽着陆楠下楼，不知道李骁然是不是故意的，就总插在两人中间，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还不要脸的往两个小女生之间插，最后成功把两人隔开了。
陆楠晓得李骁然是在帮自己兄弟，她也不戳破，由着他横插一脚，反正那两个人的事迟早得说清楚。
“不是说过两天才过来的，怎么今晚就来了？”还和她一个部门。
陆楠偏头朝李骁然说。
李骁然两手揣在裤袋里，那件灰色制服他穿着倒是很好看，他们说的，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活干完了，就提早过来了呗！”
陆楠点头，没再说话。
前半夜的工作任务和第一天一样，到三楼检卡托。
“都给我找位子做好，动作快点，磨磨唧唧的，当心我抽你们！”恶婆娘挨个儿催着快坐下。
陆楠和陆依然坐一起，丁子康被叫去拿货，李骁然则搬了个板凳坐在了陆楠旁边。
陆楠没瞧他，专注将手里的卡托检查好，挑出不良品，然后一排排摆好，摆好的卡托拿给表姐摆盘。
“你太慢了，瞧我！”李骁然看那丫头，动作慢吞吞的，于是觉得给她露一手，让他晓得自己的厉害。
陆楠看向李骁然，见他伸手就拿起一撮，整理齐了，然后靠近灯光处微微倾斜，紧接着挑出了几个不良品，随手用指头一挑，不良品纷纷掉落在另一个盘子里，手中其余的卡托在往摆盘上一扫，齐刷刷地都放在了上面，整整齐齐，动作干脆迅速。
李骁然很满意陆楠的表情，看呆了。
“是不是觉得小爷我很厉害，怎么样，学废了没？”
他昂头，等待一句夸赞。
陆楠看他一眼，心里服气，但是嘴上好面子：“还不错，不过我要是多来几次，不一定比你差。”
李骁然拿起另一把卡托，瞪她：“说句我厉害会死啊，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正说着，陈小燕走过来，在两人身后站了几秒。
“李骁然，前面甩货。”她下令，李骁然看了陆楠一眼，拿了凳子坐前面去了。
陆楠专注坐着手里的工作，动作比旁边的人要慢一截，但她已经尽量在跟上节奏了。
陈小燕在她背后站了半天，过了一会儿，拿起她摆的那盘卡托看了看，厉声的责问随之而来：
“能不能快点，就你最慢！还能不能做了！”
陆楠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骂，陈小燕骂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