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个秘密
于晚成看着母亲带着洗完澡的素素出来到客厅，眼里都是心疼。
素素看到外公在看报纸，甜甜的叫了声：“外公。”然后又龇着牙笑着飘向于晚成。
于晚成抱起她放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她眼里依然有星星，眸子特别的透亮，接过母亲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药膏和清凉油，给素素身上大大小小的包都涂上，清凉油特地避开挠破的包，只绕在周围。
杨佩珍看着素素，一想到刚刚人接到的时候，红红的一个个包，好几个挠破发炎还留着透明的液体，还有几个层层叠叠快好的褐色斑纹。乡下的蚊子当真是太毒了。
也许是在外陪爷爷奶奶蹲在田里太累了，也许这清凉油涂的太舒服，也许是在于晚成的怀里特别的安逸，于晚成一边涂一边轻轻的揉也不让她再挠，素素就很快在他怀里睡着了。
杨佩珍开口说：“老于啊，明天你问问同事有没有认识一小的人，帮我们家囡囡托下关系，到九月份该读书了，反正借读费该出的都可以出的。”
于军平拉了下老花镜看了看这个小可怜，点点头。这事儿再不能拖了，得赶紧。
素素发现平日里外婆在家倒是一点也不闲着，早上要先取内墙边上水缸里的无根水，烧开后送往给后院佛堂添水添香火，然后要喂外公的鸟，接着要喂天井下池子里的鲤鱼，前院院子边上的花坛里的花花草草要浇水要除草和后院得闲种的瓜果蔬菜都要照看。
素素就负责逗鸟，或者跟狗子在院子里玩，又或者跟狗子一起趴在池子边上捞鱼。
老宅子是木质和石板的结构，外厅都是石板，外厅的回字形走廊的柱子墩子也是很大的石头，素素就经常坐在那里透过院子的拱门看着大门口。
“外婆，周五是什么时候？”素素问道。外婆笑了，“明天。”
“哦～，明天小舅可以放学回来了。我终于能看到他了。”
一周就俩天，素素每次就这样坐在石墩子上，或者院子口的石门坎上，等着那个白衣少年的回来，在他出现在青瓦墙的转角处，第一时间冲上去抱住他。
外婆都会乐呵呵的看着，骂她没良心，天天陪着她却跟舅舅最亲。
第二天，于晚成准时如往常一般进门，自然地举起飞奔扑过来的素素，他习惯的一举抱起她，然后把脸凑过去问：“小坏蛋，想小舅没？”
素素都会重重的啄一口舅舅的脸，然后大声的说：“想。”
“有没有欺负小鸟？”
素素摇摇头。
上次跟狗子一起追鸟，吓得那鸟落得一地五彩缤纷的羽毛，把外公心疼死了。
“有没有跟狗子一起捞鱼？”
素素贼溜溜的转着眼珠子。
“小坏蛋！”
“狗子跟素素一样，想吃鱼。”
外婆笑着过来都忍不住戳一下素素的小脑袋，“这小妮子坏的很，乘狗子捞鱼还把他推到池子里，非要看狗刨式。”
于晚成笑得合不拢嘴，敢情她一直记得他取笑让狗子教她狗刨式游泳的事儿。
这样的日子很难得，小舅会陪素素聊天，还给素素讲很多故事，一边讲一边抱着她一边还要写作业，小舅看起来非常辛苦。她总是很不争气，故事没听完就睡着了。
于晚成休息的时候，素素托着腮在旁边看着他，小舅天天要写好多好多作业，素素听说小舅要高考了。很重要，所以素素很乖都不会闹，要么乖乖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睡着了，要么在院子里捣蛋。不过不管再多的作业，下午还是会休息一会儿陪素素，大多是拉着她出去走走，买点零食或者小玩意儿。
这天下午，又到了该出去溜达的点儿了，素素趴在小舅的椅背上，亮晶晶的眼睛偷偷的从背后看他。
小舅好高，修长的手指握着笔杆唰唰的在写字，听说小舅学习很棒，能考很好的大学。素素心里想一定要和小舅一样厉害。
于晚成知道这个磨人精又要来骚扰了，看了看手表确实到了休息的点，他转头瞪向他的小东西，问：“今天想去哪里？”
素素眨着小恶魔的眼睛说到：“想去西园边上的西街。”
于晚成刮了一下素素的小鼻子说：“又想吃油炸了吗？那东西多不健康。”
素素舔了舔小嘴巴，满嘴的口水，点点头。于晚成收拾好课本，素素就拉着于晚成的手使劲飞奔出去。也不管外婆在后面喊小心点，一溜烟儿就没人影儿了。
一大一小的身影，穿过老屋，走过弄堂，跨过大街，手牵着手，出奇的和谐。
素素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的小串儿和香蕉进了小推车里的油锅，滋滋滋的翻腾，咯咯咯的笑着看了看于晚成。于晚成揉了揉她的脑袋，觉得这小妮子口味奇特，尤其是好这口油炸香蕉，还是熟透软糯的香蕉。于是也认认真真看着炸香蕉。
回去的路上，于晚成还顺带在隔壁的水果摊买了一大串香蕉，他想自己试试炸香蕉给这小妮子吃，外面的油总觉得不干净。转身发现她又去隔壁店里拎了好几袋喔喔奶糖。
那可是外婆明令禁止的，只有小舅舅会给她买。
也就那天晚上，素素震惊的看着小舅居然没有写作业。家里四口整整齐齐在客厅看电视，连外公拿着紫砂壶怼着嘴喝茶看着电视，都不去跟鸟说话了。
电视机里在交接国旗，然后祝贺香港回归祖国，国歌响起，素素啃着手里小舅亲手炸的香蕉，愣愣得看着外公突如其来的老泪纵横。外婆一下一下的给外公抚背，一直安慰着。
素素不解的看着于晚成，于晚成又讲起了很长的故事。这故事听起来有点长，外公还会时不时在旁补充，素素将脑袋搁在于晚成的腿上偷偷往嘴里塞了一块奶糖，开开心心认认真真的听着。
没过几天小舅就高考了。
高考最后那天素素记得很清楚，她和外公外婆在学校门口等着小舅。学校门口人山人海，可是素素一眼就看到从涌出来的小舅，不管多少人，挣脱了外婆的手向于晚成奔去。
每一次，于晚成都会张开双臂高举抱起她。她喜欢这被拥抱到起飞的感觉，快乐且幸福。
接下来的日子是素素难以想象的快乐的开始。因为小舅不用再写作业了。
“妈，我想去北京玩玩，我们几个说好了，高考完就去北京旅游。”于晚成说。
外婆点点头，“好的好的，走走也好好的。苦了这么久了，是该去走走。”
于晚成笑着问素素：“要不要跟小舅一起去北京看升国旗呢？”
“胡闹，带着素素多不安全，待会走丢了多不好。”外婆担心的说着。
“不会的，我会看好她的。等我们游完北京，我带她去东北看看姐姐和姐夫。”于晚成一脸宠溺的看着素素。他知道她有小半年没看到妈妈了，他知道她很想妈妈，有时候会偷偷的哭，还不让他们发现。
记得之前有一天，他晚上刷完题下楼，听到客厅有动静，还以为进贼了。结果走近一看，小妮子紧紧攥着一张破旧的纸，照着纸上的一串电话号码在拨电话。于晚成一看是吉林的区号，应该是打给表姐，可这纸和这号码估计是很久之前留下的，他记得现在已经不是这个电话号码了。
小妮子打不通电话，在那里一直哭，被他发现了之后强忍着泪水，眸子里都是水汽在打转，却不敢让眼泪掉下来，这倔犟的模样着实让他心疼。
他抱着她，安抚着抽泣的她，她还捂着他的嘴，一抽一泣的说不要告诉外公外婆。
于晚成点点头，藏起了属于他们的第一个小秘密。
“素素不哭好不好？乖！乖了舅舅到时候就带你去看爸爸妈妈。”
素素点点头，伸出小手跟于晚成拉勾。
外婆叹了口气不再反对，就连外公也点点头赞同了。
素素耶了一下，欢呼道。
外婆假装白了一眼，生气的说：“小没良心的东西。”
素素得瑟的搂着于晚成的脖子，啄了一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