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河边的脚印,他慌了
从石桥到淮河的距离。
足以让安然瞅见了确实是有人跳进了河中。
她的水性好,第一时间就准备脱了旧棉袄下去救人。
抓着河边的芦花叶子溜下去,只见河里一团粉红色不断的扑腾,冬日的棉袄极厚,拉扯着那人往下沉。
她呛了两口水,将脑袋伸出水面惊慌失措道:“救命啊!救……”
杏仁般的小脸此刻满是狼狈和害怕,落水的竟然是沈如意!
安然脱到一半的棉袄挂在了腕上,她迟疑了。
林尧棠的悲剧皆是来源于和沈如意在水中的肌肤之亲,名声一落千丈,更是被众人贬落到尘埃里。
安然紧咬牙关,她明明处处小心,这件事为何提前发生了?
打她个措手不及。
河那边传来有人谈话的声音。
安然眼中闪过愧疚,将衣服重新穿上,提高声音叫道:“来人啊!救命!沈知青落水了!!”
立即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安然松了口气,抓住芦苇草就准备上岸。
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对不起了沈如意,谁还没一家人呢!她绝对不能出事,否则村里的流言会逼死她们!
河边的泥土湿滑,安然的布鞋在爬上去的时候稍显费劲。
被拉扯紧绷着的芦苇叶瞬间断裂。
她瞳孔骤缩,短暂的呼吸之间就因惯性摔进了河中。
安然:“……”
无边的冷意袭来,岸上的影子依稀可见。
果然是躲不开的宿命吗?
安然按捺住心底的慌乱,在水下瞅见已经没了反应的沈如意。
左右已经掉入了水中,安然像条鱼儿似的游了过去,托住沈如意柔软的腰肢带着她往石桥下面去。
托刚刚她那一嗓子的福。
此刻淮河上游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安然压根不敢露面。
即使她和沈如意有着好几岁的年龄差,这些村里的流言也会毁了二人。
借着芦苇草的遮挡,安然将沈如意拖到了岸边,将湿了水的棉袄外套给她解开,按压两下胸口,沈如意悠悠转醒。
冷飕飕的风一吹,差点将安然的鼻涕都给冻下来。
她面色难看道:“如意姐,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就先跑一步了,你见谅……”
说完她抬脚就准备往桥上跑。
却听见了桥上的人声。
此时上去岂不是被逮个正着。
安然心里骂天骂地,万般无奈之下重新跳进了水中。
准备游到淮河的下游再做打算。
沈如意朦胧的泪眼里瞧见个蓝色的影子,她虚弱道:“尧棠……”
整个人骤然又晕了过去。
匆匆赶过来的人们发现了躺在桥洞下的沈如意,却没见着救她的人。
江临深等人听闻了沈如意落水的消息,也急急的赶了过来,瞧见被救起来的人 ,他松了口气道:“这不是被救了吗?大惊小怪的……”
他甩开被田大奎拽着的手,准备离开。
却见黄水香幸灾落祸道:“不知道是谁救了沈知青?这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还不得负责任啊?”
这话一出,岸上围观的妇女瞬间交头接耳。
可惜这次她的如意算盘注定落空。
牛婶警告般的瞪了她一眼,加重了语气道:“黄知青多心了,是沈知青自己游上来的!没人救她!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今儿大家都在上工,除了那些老弱病残呆在家里。
几乎可以忽略不提。
这话成功的让江临深停住了脚步。
沈如意幼时落过水,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绝对不可能自己游上岸。
今儿真的所有人都在上工吗?
江临深倏然扭头,警觉的打量着四周,目光最终锁定了对面那明显被踩踏过的芦苇。
以及边缘上那并不明显的鞋印。
某人曾经嘚瑟过,他妈妈做的鞋子最好看,就连花纹底都是独一无二的。
江临深的心瞬间揪紧,他环顾四周,并未见着那人的身影。
田大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了?真担心的话要不然去瞧瞧……”
牛婶和村里几个热心的妇女正将沈如意往知青大院背呢。
江临深皱眉。
正当田大奎以为沈如意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这厮抬脚就往淮河下游走去。
田大奎好心提醒道:“如意妹子已经回去了?你往哪儿去?”
江临深头也不回道:“散步!”
好吧!合着又是他想多了!
田大奎懊恼的捶了捶额头,他真是担心糊涂了。
这深哥是有对象的人,就算沈如意死在他面前估计两人也不会有什么故事的。
他刚可真是嘴欠啊!
罪过罪过……
……
冬泳是什么感觉?
起初是彻骨的寒,透心的凉……
而后是从心脏开始的温暖与麻木,让她的动作都开始变得机械。
牙齿上下咯吱咯吱抖。
此刻游到了淮河的下游,水洼处有一片芦苇荡。
层层叠叠。
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一般人不会到这个地方来,更何况现在是上工的时间。
安然木着一张脸往岸上爬,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好歹是摆脱了被沈如意牵连的人生,不算亏。
她慢悠悠的坐起身,将浸满了水的蓝色外套脱下,露出了仅着件衬衣的单薄身躯。
冷风打着旋儿吹过,送来一阵掏心凉。
安然惨白着小脸抖了抖。
正准备在空间里摸件衣服出来套上,忽然就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
她慌忙的抓住湿衣服往芦苇叶后面跑。
只听见男人咬牙切齿道:“林尧棠!你还想躲……”
她探出湿漉漉的脑袋,只瞧见一脸焦急的江临深。
两人冷战已久,现在碰上更显尴尬。
安然不自然道:“你怎么在这儿……”
“沈如意是你救的?怎么没趁机狭恩图报,这不像你啊?”
男人薄凉的声音带着讽刺。
“话可不能乱说……”
安然正准备辩解,就见江临深抬脚而来。
她的一身狼狈被男人收入眼底。
事实胜于雄辩,安然垂眸,想着怎么将这个谎言圆过去。
错过了江临深眼底的害怕和懊恼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
他喉头微梗,低声道:“你赢了……”
“啊?”
安然没懂他的意思,刚想追问就被件尚且带着余温的外套给罩住了头。
江临深勾了勾唇角,习惯性的骂道:“蠢蛋!”
这场拉锯战,终究以他的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