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各回各家
月辞靠在背椅上看着文书。
即使正值盛夏，他仍是披着件白色的狐裘，头发上的银丝似乎又多了几根。
夏季夜里刮的风总是异常萧索。
他捂着嘴，咳嗽起来。
手掌打开，掌心上已然染上了血色。
俪溪跪在地上，手上拿着碗药。
她把刚刚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可已不见片刻的心疼，只是淡漠的低下了头。
“参见陛下。”
月辞下意识的把手掌缩蜷起来，他轻轻咳嗽了声：“我说过，你见我无需如此。”
“陛下说笑了，陛下是一国之君，臣妾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嫔，自然还是要重礼数的。”
说着俪溪从地上慢慢起身来，把药放到了月辞的桌上。
“陛下，该喝药了。”
月辞看了眼面前黑乎乎的药汤，又看了眼俪溪，微微点了点头，端起药一口喝完了。
其实每回俪溪给月辞送药的时候，她总觉得月辞像是知道些什么，可他的眼神又是那样的毫无波澜。
“方才臣妾听见陛下咳嗽了，可是有哪不舒服吗”
俪溪从袖子里掏出手绢来，替月辞把嘴角沾到的一点药水擦去。
月辞愣住了，但看了眼俪溪，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书。
“无妨，只不过是旧疾复发罢了。”
“可臣妾记得，陛下的旧疾不是早就好了吗？”
月辞没说话，反倒是盯着俪溪盯了很久。
“陛下一直盯着臣妾做甚”俪溪笑了笑道。
“你就是我的旧疾。心病需要心药解，可如今恐怕无解了，因为我早已病入膏肓了，而你也不愿再当我的药石了。”
月辞微微一笑，笑得破碎，零散成一粒一粒的沙烁掉进了俪溪已经烂掉的心口，像是又在糜烂的心尖上撒了一把盐。
“陛下说得话，臣妾有些听不懂了。”俪溪微微低下了眸，她的眼眶不知觉有些泛红。
月色撒在月辞银灰的白发丝上，他裹紧了狐裘，又咳嗽起来了，血染上了他的唇瓣，好像一朵绚丽的玫瑰开在了他的唇上。
俪溪握紧拳头，端起碗来，“陛下，早些休息，臣妾先行告退了。”
月辞抓住了她紧握的手。
“俪溪，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相信我”
俪溪转头，嗤笑道：“敢问陛下，要臣妾相信你什么”
“相信陛下没有屠杀臣妾的族人吗？还是相信陛下没有拿刀剑指向臣妾的师弟，还是让臣妾相信蝶儿的死与陛下毫无关系吗？”
月辞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屠杀你族人的是我的父皇，要杀你的御灵卫。当时皇权刚刚稳固，我无法掌控他们。但现在俪溪，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变强了，可以控制他们了。”
俪溪把手从月辞手中抽离出来，她冷笑道：“那臣妾就恭喜陛下了，只是可惜的是臣妾早已不需要陛下了。”
“还有，陛下，您当初应该听御灵卫的，杀掉臣妾的。”
月老穿着身红丝绒袍立在这房里，他身材有些臃肿，脸蛋儿像两颗寿桃似的，“你这给月辞上神写的什么什么命数！现在好了吧？我这好好的姻缘都给你写死了！”
他说着躲了躲脚，捶了下旁边立着的司马星君。
司命星君瘦瘦高高的，看着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样子，被月老推了下禁不住后退几步。
“我也不知晓啊，这命格谱上明明给月辞上神写的是修成正果的完美结局啊，按理说这时应该解除误会，这……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司命星君欲哭无泪的翻着手上的命格谱。
月老捡起掉落在了地上的红线，红线银色的金辉已经暗淡下来了。
“本仙君这次用的这红线可是婵儿姐姐织的金丝，有多值钱你不知道！我跟你说，司命，你今天得赔我一百灵力啊！”他泣涕涟涟的抱起那团红线道。
“嘿，凭什么你个小老头，谁叫你用那么贵的红线的，还赖到我头上来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跟本仙君保证说这桩婚事板上钉钉吗！？”
……
暮衡昊唇角唇角微微勾起。
“板上钉钉可笑，本尊偏是要毁了这板上钉钉的姻缘。”
暮衡昊手指头微微萦绕出卷卷红光，他眉头紧皱，“这只小黑蝶又惹出什么事？”
陈府。
“娘子，小爷我回去反思了一下，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在一起培养感情，你还不了解我，如果我们多加了解，你肯定会爱上小爷我的。”
陈默呜呼哀哉。
这一连几天，宋翊就没有消停过。
每回打开门，就能看见宋翊正正的立在门口。
看到陈默，他眼里就闪着光来。
“娘子，我们来逗蛐蛐儿吧？小爷我前几日花重金刚淘来的蛐蛐儿，你看看这颜色。”他把手上的小盒打开个小角。
一只绿油油的蛐蛐儿在里面眼睛瞪的硕大。
陈默讪道：“看起来……蛮健康的。”
宋翊把刘海一撩，摆了个他自认为很帅的动作，“那娘子，可否赏脸与小爷我共玩……”
陈默忙打断他，“不可！”
“我不会逗蛐蛐儿，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陈默想要走出门，可宋翊还是像块石头一样挡在前头。
“娘子，那我们去赛马如何”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会赛马。”陈默继续冲出重围，
“不可能，上回小爷我明明看到你骑马了！”宋翊追了上去。
“梦梦！梦梦！”陈默瞧起院子另一头的门大叫起来。
何梦打开门，睡眼朦胧，“这么早，又有什么事啊？小姐！”
陈默眼神指着后面的宋翊。
何梦当即反应了过来，她伸了个懒腰，无比大声的说道：“小姐，不是说今天要去棉丝纺那制备几件新衣裳吗？说是去了域外怕寒吗？”
陈默迎合道：“是啊，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
宋翊眼睛发光，“小爷我带你们去买吧！我知道买什么衣裳最御寒！”
“女孩子选衣服，你去作甚？”陈默皱眉。
“别瞧不起人啊，没有人比小爷我更能给出你建议了。”宋翊端起脖子来。
陈默无奈，“罢了罢了，你要去便去吧。”
何梦凑到陈默耳边道：“我们不是要甩掉他的吗？”
“没事，一会儿你看我怎么甩掉他，让他之后都不敢来找我。”陈默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