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破
暮潇的声线是从未有过的低沉，透着几分性感和危险，将陈书湉锁在他怀抱之下，无处可逃。
陈书湉暗自咽着口水，神情无辜得盯暮潇，否认道：“没……没有啊，我没有逃跑。”
“……”她在看他的同时，男人的视线也不曾离开她半分，回想起方才她拼命破除结界的样子，暮潇心都凉了半截，尽管已经知道真相，他却仍保持着一分渴求，希望从她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他问道：“书湉……你相信我么？”
“我当然相信！”这是一道抢答题，陈书湉都不用迟疑，直接喊出正确答案，也许此时正是澄清误会的好时机。
“我说我没有伤害仙族人，没有杀你父亲，你相信我么？”
“当然！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苦衷的！”
暮潇隐隐松了口气，随后问出自己最在乎的问题。
“尽管我有千万个无奈，但仙魔两族已经到了分歧点，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时光不可能倒流，仙魔两族终究会有一战，若是那时，你也愿意相信我，站在我这边么？”
暮潇问完便悄悄拽住她的手，随之十指相扣，掌心渗着紧张的汗意，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女子停顿了片刻，也顺着他的力道握紧他的大掌，认真的看向他眼底深处，她反问暮潇：“暮暮，可不可以不打架？”
暮潇瞳孔皱缩了下，他紧抿嘴唇，沉默的……松开书湉的手。
“你给我一个不打架的理由。”
陈书湉应他的话，向他解说：“仙魔两族虽说仇怨已深，可罪魁祸首不是两族之间的任何一个，而是这背后之人。
当初洛水河畔的阴谋，你不是也一清二楚所以才和我父亲演了一场戏？还有我！我当初对你说的话，全都不是我本意，我想要见你的，却不小心中了别人的奸计，被人所控制，我怎么可能对你说如此残忍的话，你一定明白的，对不对？”
暮潇伸出手，抚摸着陈书湉的眉眼，女子没有闪躲，而是勇敢的握住他的手，轻轻吻在他指尖。
暮潇眼神温柔，他叹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是，我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不对劲，又怎么会不给你解释的机会，就背弃你而去。”
“那么问题又回到最开始的状态，先不管这一切的主谋是谁，仙魔之间的仇恨和纠葛却不是因那些人而起。
湉湉，你还是想的太天真，世人常说，人生来平等，众生平等，没有阶级之分，可事实真是如此么？不论是凡间还是妖族，魔族，仙族皆分三六九等，平等？这个词汇又是建立在各种的基础之上？”
暮潇所说的话题万分沉重，但手中的动作依旧未停，他眷恋的勾着陈书湉的长发，继续说道：“仙族对魔族的刻板形象是印在骨子里的，罪恶和不堪都是魔族的代言词，上神联合众仙族的人将魔族驱逐，夺走了阳光，把他们丢弃在暗无边际的黑暗中，这平等么？这公平么？
什么为复仇而战，魔族人真正想要的，无非是公平，清白和自由而已，百姓的怨气太重，若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魔族很可能会跟整个世界同归于尽，那才是真正的毁灭。
想要夺回一切，必须以强劲的手段面对仙族，湉湉，我早已没了退路，战争必然会降临，若是那一天真正来临，你……还愿意站在我身边么？”
暮潇将所有的话说完，陈书湉的脑袋已经完全当机，若是这样，那她所坚持的又有何意义，理解了又怎样，现实正如暮潇所说，早已被架上油锅，是死是活都要巨疼后才能看清活路，那她应该……何去何从……
事实证明，她舍不下云清宗的亲人还有挚友，仙族虽万分不堪，可那里才是她的家。
但让她完全舍弃暮潇……那真的比……杀了她还难受……
纷乱的思绪不停折磨着陈书湉，眼泪涌满眼眶，不知不觉中模糊了她的视线，陈书湉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身，无声的哭泣着。
滚烫的眼泪渗透暮潇的衣衫，温度还留在他胸膛上，带着剧烈的疼痛将他的心脏撕成一瓣一瓣。
她没说话，暮潇却已然明了。
暮潇闭上眼，下巴贴在她额间，身子压低，疲惫的依着她，暮潇修长的手指还在抚摸着她的秀发，他笑容苦涩，对书湉说：“别哭了……本就是一件小事，怎让你如此伤心……”
陈书湉吸吸鼻子，在他怀里闷着声音说：“我只是有些难过，都怪我太幼稚，无法给你们提供帮助，云清宗也好……你这里也一样。”
暮潇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温柔的开导她：“这其中的事情错综复杂，原本就不怪你，当两方同时施压，你也只是一位普通姑娘，怎能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所以，你无须自责。”
陈书湉眨巴眨巴眼睛，连带着长睫毛上都带着几分水汽，格外的惹人怜爱。
“那你呢，我不需要多想，可你……”可你却一直身处黑暗中，难道你不想甩开这一切么？
若是她也离他而去，那还有谁可以温暖暮潇……
暮潇轻抿嘴唇，他微侧过头将情绪隐藏住，不让陈书湉看见。
男人手支撑着床板，从床上爬起来背对书湉站立着，他大手一扬整理了下长袍，衣服上的褶皱便尽数消除。
“我已经没有退路，也无惧压力和痛苦……不过这一切已与你无关，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云清宗。”
陈书湉蹭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盯着他看：“我要是回了云清宗，你……”
“放心吧，我不会攻击云清宗的……只要他们配合我行动便可，你回去……好生保护自己。”
暮潇的视线从窗户向外眺望，落在院中的那株桃花上，外面应该是起风了，席卷着花瓣从窗外飘进来，落在他为她填的梳妆台上，透着窗外的月色，有几分寂寥。
暮潇和陈书湉都知道，若是今日一别，很可能……就是永生……
男人一步步向外走，带着沉痛的成全之意，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走的倒是潇洒，可让陈书湉如何能甘心，她对着他的背影，又一次的问出方才的问题：“若是我走了，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