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木临渊自责
淮忻来到医院三楼走廊的时候，一个小护士笑眼弯弯地叫住了他：“淮忻，你来找木医生对吧。”
淮忻点头。
然后就见到小护士神秘，立刻藏不住话，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木医生一直在等你呢，还让我帮忙看着他的手机，一有微信消息就告诉他。我们都以为是木医生谈恋爱了呢。”
淮忻一愣，解释道：“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是很好的朋友。”
小护士“嗯嗯”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淮忻的解释：“木医生应该已经忙完了，你去他办公室吧。”
淮忻推门进入木临渊办公室，才看到办公室除了木临渊以外，还坐着一个银发端庄的老太太。淮忻立刻想要退出办公室，木临渊叫住了他：“小忻，你先坐在那儿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不得不承认，工作中的木临渊十分有魅力，身着白衣，带着精致的金边眼镜，侧脸挺拔削瘦，神情认真，灯光照在他头顶上，仿佛为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圣光。
木临渊将检测报告拿给老太太，声音柔和且坚定有力，让人不自觉信赖他。
“从检测报告来看，目前身体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你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好好调养，定时复查就行了。”
银发老太太接过检测报告，长舒一口气。
“小木，真是谢谢你了。我这病能治好多亏了你。好了，我也回去了，不要让你的朋友等久了。”
木临渊起身相送。
送走老太太后，木临渊歉意地对淮忻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小忻，这次让你等我这么久。”
木临渊脱下医生的白色外套，摘下金边眼镜放在办公桌上，走到淮忻身边：“走吧。”
木临渊选择的餐厅是一家湘菜馆。
湘菜的口味以香辣鲜鲜嫩为主。淮忻记得木临渊口味清淡，几乎不吃辣，而淮忻却是无辣不欢的那种，心下明白木临渊选择在湘菜馆用餐，是为了迁就自己。
很快，菜上桌了。
一道剁椒鱼头，一道辣椒炒肉，一道麻仁香酥鸭，最后一道菜上了辣子鸡。总共四道菜，全部都是辣的，放眼望去，满满当当一桌菜，食材尽数被淹没在红绿色的辣椒当中。
淮忻有些愣住，抬眸看了木临渊一眼，眼中全是错愕。
木临渊解释道：“回国后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学着吃辣，其实辣椒挺好吃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木临渊夹起一块辣椒炒肉放入嘴里，他的神色平静，仿佛很能吃辣。但淮忻却见到木临渊的皮肤一点点地变红起来。
“咳。”
木临渊忍不住咳嗽一声。
淮忻委婉道：“要不还是点个不辣的菜吧。”
说着，淮忻叫住服务员，又点了一道清淡的炒时蔬。
两边一边用餐一边交谈着。木临渊回忆了很多两人以前的事情，说了一些国外的见闻。整个过程中，木临渊吃得很少，说的却很多。淮忻更多的时候是在倾听。
淮忻发现他少年时认识的这位好友，大哥哥，跟过去相比变了很多，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容易亲近了。
过去的木临渊话很少，很多时候是沉默的，年轻英俊的脸上有着远超同龄人的理智和冷漠。而天才的跳级经历又让他与年龄比他更大的周围人格格不入。木临渊应该是很孤独的。
“小忻。”
木临渊忽然开口，神情很认真。
淮忻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内心也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
木临渊定定地看了淮忻好一会儿，下意识要用手指去推镜框，抬手时却发现自己出来时根本没戴眼镜。
“阿姨生病的事情，对不起。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我没能及时出现。”
当时柳晚初身在国外，淮忻并没有告诉他母亲患上急性白血病的事情，他是通过堂弟才得知这一消息的。知道这件事情后，他第一时间联系上了淮忻，提出帮淮忻垫付治疗费用，没想到淮忻拒绝了他的提议。
后来，他办理了回国，接手了淮忻母亲的治疗，成为了李婉的主治医生。
当淮忻拒绝他的那一刻起，木临渊就知道他来晚了。
淮忻摇头：“你为什么要自责，是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为什么不告诉木临渊？
问怕了，不敢问。连有血缘关系的亲戚都不肯伸出援手，更何况是别人。而且，就算木临渊肯借给他，那时木临渊尚在留学，拿什么来帮助他，难道让木临渊问家里要钱么？
总之，那时备受打击的淮忻已经心灰意冷。
木临渊迟疑道：“之前你做的骨髓配型的结果已经出来……不合格。”
淮忻：“嗯，我知道了。”
虽然早就对结果有所预料，但重生一次的淮忻其实在心中仍然抱有一分的侥幸，也许重来一次结果会变得不一样呢？但现实却浇灭了淮忻的幻想。
淮忻低垂下睫毛，掩饰住眼底浓浓的失望，手指紧紧握着水杯。
木临渊只能叹一口气：“你比我想象的坚强，或许我应该早点把结果告诉你。”
淮忻不会告诉木临渊的是，已经死过一次，还有什么不能坚强的。
一场相聚到了最后时刻，桌上只剩下残羹冷炙，茶也凉了。
木临渊静静看着淮忻，知道这短暂的既美妙又酸涩的时光已经过去，又到分别的时刻。他极为绅士地站起身，避免了淮忻不知如何提出离开的尴尬，平静又克制道：“我送你回家吧。”
淮忻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木临渊微微蹙眉：“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医生，”淮忻扬起唇角，有些苦恼地望着木临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木临渊因为淮忻这乍然露出的些许顽劣而愣住，像是窥见淮忻安静内向外表下一点真实。他看出淮忻是真心的拒绝，这次木临渊没再勉强。他送淮忻到路边，看着淮忻坐上出租车，默默记下了车牌号。
汽车在发动机的轰声中驶离，留木临渊一个人站在原地。
夜晚的风吹动木临渊的发，他久久才收回目光。
淮忻坐在车上，脑海中浮现出木临渊的身影，有些黯然。他和木临渊已经不能再向从前那般没有顾虑的相处了。他不是傻子，多少也察觉出木临渊的心意。
可越是这样，他就必须越发注意与木临渊的界线。
他不想伤害木临渊，不想看着木临渊在模糊的界线中越陷越深。
……
自从淮忻拉黑想潜规则他的投资人后，对试镜的男三号角色已经不报希望了。没想到宋纪却告诉他，试镜通过了。
偶像剧组的导演对淮忻的外貌与气质很满意，认为淮忻虽然在演技上有所欠缺，但在一部青春偶像剧中，颜值显然比演技要重要一点。只要演员的演技不是烂得太出戏，观众都会看在演员的颜值上谅解的。
听到电话那头经纪人有些迟疑的语气，淮忻立刻道：“我没有被潜规则。”
宋纪：“……”
宋纪：“我知道。我想说的是，这部剧的投资人周钱好像得罪了哪个大佬，突然失联，剧方的人一打听，好像是周钱嫖|娼被抓，要被拘留十五天。”
淮忻听到这个消息惊了，隐隐怀疑这是顾崖的手笔。但不得不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淮忻勾起唇角，心情很是愉悦。
宋纪：“你也别高兴太早，周钱被抓是暂时的，等从局子里出来，他又能插手剧组的事情。你进了剧组，签了合约，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
淮忻上扬的唇角往下压了压：“我知道，所以我不打算演这部戏了。”
宋纪那边没说什么，只道：“也好，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我也不想以后你火了一大堆黑料。”
挂断电话，淮忻倒是对宋纪改观了，对自己这个经纪人也信任了一点。
下午的时候，淮忻照常去到公司。
公司请老演员李建来给他们上演技课并不是长期的，今天是演技课的最后一堂课。
淮忻进入教室的时候，另外几人一如既往地在八卦。但由于罗子胜经常不给面子怼人的原因，其他人都比较收敛，只有一个十八线的小演员围在罗子胜边上，一瞧见淮忻进来，马上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故意道：
“我就说嘛，这个角色肯定只有罗哥你才能演，哪里是那种只有一张脸能看的人比得过的呢。”
这个十八线的小演员一直看不惯淮忻，酸淮忻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演了很多部戏还是在跑龙套，自认外貌与淮忻相比也差不了太多，然而公司却力捧淮忻忽视他，还给淮忻安排了经纪人宋纪。这让他很是嫉妒，因此逮着一切机会酸淮忻。
他以为自己这么吹捧罗子胜，罗子胜多多少少会受用，没想到罗子胜却痛苦地捂住了脸。
“你可别说了。”
只有罗子胜知道为什么导演会选中自己，就是因为淮忻辞演，他才会被选上的。而且淮忻辞演的原因，他也大致能够猜到，多半是因为那个色眯眯的投资人。
说实在话，如果有得选的话，他也不想接这个角色。但没有办法，资源有限，他也不想一辈子都在三四线徘徊，能抓住一个机会是一个。
偏偏那个拍马屁的不懂，还要硬夸：“罗哥，你就不要谦虚了。”
罗子胜持续痛苦，想说我谦虚你大爷！
其他人也知道罗子胜拿下角色的事情，都以为是淮忻没被选上，所以当看到淮忻时，神情都十分微妙，少不了幸灾乐祸。还有人盯着淮忻的脸，想看看淮忻竞争角色失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淮忻懒得搭理这些人，更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只是一挑眼眸一笑，往旁边一站，露出身后的老师李建。
李建上课严肃认真，经常训斥人，因此在这些学生中很有威严。
李建环视众人，接着盯着那个在罗子胜耳边嚼舌根的小演员沉声道：“在这个圈子里，长相好本身也是一种实力。要想赶超别人，与其在背后议论，还不如多磨炼一下自己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