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砍去心魔
苏篱在半夜被惊醒，因为她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灵息突然在郊外出现。
随即，舒青、廖望书都察觉到了这股灵息，是幻重境的灵药师在不远处施法。
舒青对廖望书道：“太危险了，我们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然后，就看到了苏篱在屋檐上快速奔跑的身影，她只得慌忙跟上，见舒青御起了法器，廖望书也立马跟上。
一夜无眠的乌玄和睡眼惺忪的钱笙钱、贺梓州见状，也带上法器，跟在廖望书身后。
红粉老怪的样貌已经在封灵井里变得面目全非，他佝偻着身子，五官已经扭曲在了一起，可胡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感觉到了本能的恐惧。
红粉老怪看到他便极是兴奋，阴测测笑道：“小胡儿，为师终于找到你了，快来为师的怀里！”
声音可怖至极，令人作呕。
胡绪手中的法器突然就不听使唤，恐惧让他瑟瑟发抖。
燕无回挡在他的身前，目光坚毅，沉声道：“别怕，我在。”
胡绪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红粉老怪。
红粉老怪看到燕无回便大叫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是你，是你拐带走了我的小胡儿，今日老夫便要你挫骨扬灰！”
红粉老怪使出数道灵光向燕无回而去。
那灵光砰砰作响，若山崩海啸般，向着燕无回手中的月满星河。
美人骨便立在了燕无回的周围，鬼火为他护法。
红粉老怪在失踪的这几个月，已是将修为恢复到了全盛，此时，靠燕无回和胡绪自然是不敌。
所以，那美人骨便被他的灵光击退，燕无回的月满星河也被击落在了地上。
胡绪全身颤抖，本能的恐惧再次袭来，连红粉老怪向自己伸出的利爪也没有察觉。
却见乌玄使出六柄飞剑落下，勉强挡住了那红粉老怪的一击。
是廖望书等人赶了过来。
燕无回制止住要施展术法的廖望书等人，道：“这是我们的事，你们不用参与。”
廖望书道：“燕师兄此言差矣，既是同出一门，就该互相帮助才是。”
钱笙钱便道：“望书，走了，走了，人家又不领情。”
然后，转头就看见精神恍惚的胡绪，忙又持起了花辞树，道：“胡师兄救过我，我此番是来还恩的。”
心想，若是从前这臭狐狸早就膈应自己了，今日怎地如此不正常？
见追踪了几个月的红粉老怪终于出现，苏篱决定按兵不动，却见舒青和廖望书等人为着燕无回和胡绪都持着法器对付起红粉老怪来，他们并不认得红粉老怪，只当他是什么灵妖。
一时之间，法器乱飞，灵光四射，打得十分激烈。
红粉老怪再次聚起数道灵光，灵光砸向众人，便是多人受伤。
唯独燕无回还能勉力一战，那胡绪因着从前的痛苦记忆，在意志上就先失了一成，很难再有动作。
燕无回持着月满星河，又要顾着胡绪和众弟子，有些放不开手脚，身上便被挨了好几道红粉老怪的灵光。
心瞳境和幻重境中期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看着红粉老怪的灵光要打向了胡绪，苏篱心一狠，也不管会不会暴露，持着孤生竹就站在了胡绪面前，她使出破影，钱笙钱便知道了她是谁。
钱笙钱道：“苏小篱，你做什么蒙着面？还不告诉我你是谁？”
苏篱道：“你闭嘴，保护好胡师兄。”
苏篱想起来那红粉老怪自称是香粉阁的长老，香粉阁虽然招收一些弟子办事，但挂名为长老真传弟子的唯独胡绪一个，于是，她问胡绪道：“胡师兄，他是你师父？”
众人都吃了一惊，看着胡绪。
胡绪眼神恍惚了片刻，随即是一片阴冷，他道：“我没有师父。”
一时，大家都不知道该帮谁。
舒青咦了一声，道：“那个丑八怪就是香粉阁的长老？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好恶心哦。”
胡绪持着美人骨飞向那数道灵光之中，和燕无回并列。
苏篱将孤生竹化剑观察着那红粉老怪有没有破绽。
廖望书等弟子受了红粉老怪的灵光，一时也不敢有所动作，乌玄皱着眉，很是紧张。
那红粉老怪见到胡绪，便做了个搂抱的姿势，阴测测笑道：“乖乖，小胡儿，快来为师的怀里。”
众人看着他那怪异而可怖的笑容，皆觉得恶心瘆人。
美人骨化出数道骷髅灵光悉数向红粉老怪砸去，那红粉老怪便使出了法器金御杵，金御杵发出数道金色光线，就要将胡绪往他的方向拉，胡绪挣扎了一下却挣扎不动，看到红粉老怪，心中本能恐惧无处躲藏。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他如今宁可自己死，也不要再靠近红粉老怪一次，索性自己破了灵瞳，死个干净。
乌玄见胡绪被越拉越近，便将所有的灵瞳之力都汇聚到六柄飞剑上，趁胡绪准备破自己灵瞳之时，将六柄飞剑划开了那光线，自己用身子将胡绪挡住，抱着胡绪滚了下来。
金御杵扎向了乌玄的身体，一阵金光闪起。
燕无回的月满星河刺向红粉老怪，红粉老怪的左手便被砍断了去。
胡绪睁大了眼，看着灵力快速散尽的乌玄。
乌玄躺在他的怀里，露出一抹笑容，道：“胡师兄，对不起。”
对不起，曾让你不明朗的生活里，又出现了一丝阴霾。
胡绪为他流下一滴泪来，替他蒙上了眼睛。
钱笙钱上前来要查看乌玄的伤势，却见金御杵被红粉老怪收回。
乌玄的身体在金光里炸成了碎片。
“乌师兄！”廖望书等人震惊而又悲痛的看着这一切。
胡绪站起身来，又持起了美人骨，凄厉的大叫：“阿回。杀了他，杀了他！”
他宁可被一晌贪欢折磨死，也不要燕无回再因为给他寻解药而放过红粉老怪一次。
他只要他死，只要红粉老怪死。
燕无回的眼眸晦暗一阵，又立即清醒过来，使出了全力向红粉老怪攻击。
苏篱却使出孤生竹挡在了红粉老怪身前，红粉老怪此刻因为断了一只手，正在用金御杵将灵力汇聚到身体的另外一个地方去，金御杵的金色灵光保护着他不被攻击，但若燕无回使出全力便可击破，此乃是胜过红粉老怪的最好时机。
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苏篱。
苏篱道：“燕师兄，你等我问他一件事。问完了你再杀行不行？”
燕无回此刻只想杀了红粉老怪，故对苏篱也起了杀心，月满星河的剑气也向着苏篱而去。
苏篱用孤生竹苦苦支撑着月满星河的剑气，对红粉老怪道：“你是不是骗了我？那个能去除的法子你是骗我的，对吧？”
她心中猜疑，但更想确认，果然那红粉老怪认出了她，便笑道：“自然，天下怎么会有去除的它法子？除非是你死，丫头，你很聪明。可惜你天命如此。”
苏篱闻言，灰心的放下了孤生竹，月满星河向着她的头顶刺来，一记红光出现，拦在了她的面前。
缥缈白影长立，竟是师玄音。
师玄音持着九天夜，道：“燕师兄，你的敌人在那。”
苏篱恍惚的看着她，师玄音扯下她蒙着脸的厚布，清冷冷的声音一如往昔。
“好好的，蒙面做什么？”
苏篱泪眼婆娑，连日来的委屈尽数释放，一下就扑到了师玄音的怀里。
师玄音叹了口气，道：“没事了，香粉阁的人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然后，苏篱才收住了泪，望着师玄音道：“师姐，你很难过吧，和秦卫师叔互相残杀？我们最终也会那样么？”
师玄音怔了怔，主动抱了抱她，她柔声道：“不会的，你保护了我，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师玄音的语气坚定，让苏篱终于放下了心，她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胡绪持着美人骨施展出数个骷髅灵光，鬼火不断砸向金御杵，廖望书等人也使出法器破那金御杵的灵光，却收效甚微。
红粉老怪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具极为精致的礼物，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癫狂，他狞笑道：“我说过，你是我的宠物，无论你跑多远，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便是你死，也只能为我而死，只能死在我的面前！”
他伸出手，想象着摸到了那绯红的身影，感慨道：“你真美啊，比从前更美，美得让我发狂发疯，便是在那封灵井里三十余年，我也可都日日念着你，只想着出来了，让你也尝尝被黑蛇啃噬的滋味儿，小胡儿，来，快来为师怀里，为师一定好好疼疼你。”
听了这话，胡绪整个人都在发抖，过往的痛苦记忆袭来，他痛苦的吼叫出声，对他的恐惧和服从怎样也压抑不住，他持着美人骨，却是向着自己的喉咙而去。
不凝寒的出现拦住了他，白枫笑嘻嘻地道：“哟，狐狸，你怎地变得这么娇弱了？放心，有我和师师在，必不会让欺负你的人逃了去。”
随后，白枫扛起不凝寒，望着在金御杵灵光保护下的红粉老怪。
他用不凝寒敲了敲那灵光，刃上便出现了一个缺口又快速复原。
白枫笑看着师玄音道：“师师，快别叙旧了，让他知道你九天夜的厉害。”
师玄音让廖望书等人退下，白枫扶着胡绪退了出去，师玄音一剑指向幻重境中期。
九天夜砍向了金御杵，金色光线猛地收束，红光压住了金色的灵光，红粉老怪从里头跳将出来，发狠的看着师玄音。
燕无回持剑拦在他的身后，而左手边则是一脸寒冷笑意的白枫。
最棘手的是师玄音，想不到她竟不靠着先天灵瞳，修为也到了如此之深。
红粉老怪见状就想要逃。
师玄音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那金御杵被她劈成了两半。
师玄音看着燕无回道：“这个人是香粉阁长老，狐狸的师父，你想怎么做？”
胡绪恐惧的声音传来：“杀了他，师师，杀了他！”
白枫道：“好嘞。让我来。”
不凝寒凝空挑刺，红粉老怪施展出数道灵光，九天夜红光阻截，月满星河星光倾泻。
强大的灵光碰撞，无人敢靠近。
廖望书等人心中感慨其壮丽。
那红粉老怪终于败下阵来，看着燕无回道：“你们杀了我，他便永远都不会有解药了，永远都不会有了！”
师玄音三人便立即住了手。
白枫道：“这丑老怪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看着缩成一团，满脸惊惧的胡绪，师玄音心中已猜测出了半分，便道：“狐狸中毒了？是什么毒？”
燕无回握剑的手颤了颤，痛心道：“一晌贪欢。”
师玄音和白枫脸上都是一惊，两人虽知胡绪平日的怪异表现多半和这香粉阁长老有关，但却从未往这狠毒又下流的毒药上想过。
白枫踹了一脚红粉老怪，道：“好啊，你不说是吧，我就打得你说。”
“不！杀了他！疯子，阿回！求你求你们杀了他！”
胡绪恐惧的声音再次传来。
燕无回持着月满星河就要砍向红粉老怪，师玄音却用九天夜拦住了他，她将红粉老怪一脚踹到胡绪面前，胡绪便一直往后缩，瞳孔里是无法掩饰的惊惧，那红粉老怪见到他便阴测测的向他伸手，师玄音直接砍断了他的另一只手。
那红粉老怪狞笑着还要爬向胡绪的脚，怪叫道：“你是我的！小胡儿，你是我的！”
师玄音将九天夜的灵力收回，九天夜变成了寻常的刀剑，她将九天夜握在胡绪的手中，沉声道：“阿绪，他既是你的心魔，便由你除去。”
胡绪摇着头，一直往后缩，燕无回想要上前，却被师玄音拦住。胡绪无助的看着燕无回，燕无回的眼里皆是沉痛，他的眼里因着他没有了漫天星辰，因为他沾满了无数的血腥。
然后，他持着九天夜一剑一剑的砍向了眼前的怪物。
砍向他悲惨的过往，砍向如今这不堪的生活，砍向让燕无回蒙上阴影的灰尘。
他一直砍啊砍啊。
那红粉老怪只叫了一声，就没有了动静，脑袋在九天夜下被砍成了碎末。
鲜血溅满了胡绪的脸，他呆呆的眼神十分空洞，眼泪刷刷的流，却发不出来一丝的声音。
廖望书等人不忍去看，纷纷别过头去。
燕无回猛地抱住了胡绪，道：“好了，阿绪，已经结束了。”
九天夜落下，胡绪终于住了手，喃喃道：“他死了么？他真的死了么？他真的不会再出现了么？”
燕无回对他拼命点头，胡绪这才终于哭出了声，伏在燕无回的怀里。
然后，燕无回抱着胡绪御着月满星河离开。
夜空下，师玄音望向仍一脸震惊和恍惚的廖望书等人。
敢情他们是帮助胡绪杀了他师父？
徒弟戮师，这个罪名在静虚门可不是闹着玩的。
“今日之事，若你们有人说出去半个字。”
九天夜落下，砍断了旁边的一颗树。
廖望书等人这才从震惊和恍惚里回过神来。
廖望书忙道：“玄音师姐放心，今日之事，我们几个什么也没有看到，既没有参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旁的贺梓州、舒青、钱笙钱也立马附和。
白枫笑道：“早听说山主收了个极为聪明的女弟子，想来就是你了。哎，可惜我雪眠崖没有这种福气。”
他看向钱笙钱，钱笙钱便躲在了贺梓州身后。
钱笙钱壮着胆子道：“大师兄，我这次可是认真攒功业了的，不信你问他们，我这次可没有偷懒。”
白枫冷哼一声，便站在一旁不说话，这雪眠崖的弟子没有一个不让他省心的，他可是知道这钱笙钱会赚钱得很，成日里拿那功业分到处倒卖，罢了，这也算他一种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