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风宿山
韩月儿乘着桃花枝,木星乘着青花梅雨剑,周墨槐站在机关鸟上,司马麟坐在君子扇上。
众人都在等她。
苏篱朝孤生竹施展了半天灵力,那孤生竹也没有要飞起来的迹象。
御器飞行,原来并不简单。
师玄音摇了摇头,唤出九天夜的剑鞘,道:“站上来吧。”
韩月儿道:“大师姐偏心,我也要乘九天夜的剑鞘。”
司马麟呵呵一笑,道:“月儿乖,来二师兄的君子扇这里。”
韩月儿朝他扔过去一个芳菲小箭。
苏篱尴尬着走上师玄音的剑鞘。
孤生竹啊,孤生竹,你能不能给我争气点。
那孤生竹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不满,竟抖动了几下。
斗器大会召开再即,景夜寻目送着他的弟子们飞向了风宿山。
风宿山共有五峰,分别是清静、无忧、逍遥、自在、天一。
天一峰独立于四峰之外,掌管着整个静虚门,主要是静虚门六阁长老和门主的修炼之地。
而主峰逍遥峰则掌管着整个风宿山,也是风宿山山主和逍遥峰弟子的修炼地,其它三峰则围绕着逍遥峰作围阵之势,是其它几个峰主及其弟子的修炼地。
此次斗器大会便是在逍遥峰举行。
跨过几个云层,来到山门前,便有风宿山的弟子来接引。
苏篱望着旁边几个大夏天还穿着皮袄的人,好奇道:“二师兄,他们也是静虚门的弟子么?”
司马麟道:“嗯,是雪眠崖的弟子。”
然后一辆马车驶来,听到车上有两个男子在说话。
“哎呦,可算是到了。我的腿我的腿”
“师弟,你也太不中用了些,就这么几里路就累成这样?”
“这是几里么?三师兄,这都有两百里了。”
那人歪着身子拉开了马车的帘子,瞪了一眼已下了马车的男子。
说什么御器飞行,不适合修炼筋骨,非要他跟着一起坐马车,坐马车也就算了,可在马车里为什么也要蹲马步?蹲马步也就算了,可马步下面放一排小短剑又是怎么回事?三师兄一定是想杀了他。
真是越想越气。
他的斗篷被树枝刮破了几个洞,看起来风尘仆仆,一张脸却依旧艳丽,肌肤胜雪,浑然天成的绝色样貌,众人皆忍不住纷纷朝他看去。
那被他称作三师兄的人去了登记处,他望着众人打量的目光,打了个喷嚏,昂着头,像是在学某一种人走路。
苏篱一眼就认出了他,虽然个头长高了,可那一脸傲然,想学个硬汉模样的娇艳男子不是钱笙钱,又是谁?
苏篱轻笑出声,钱笙钱也认出了她。
“苏小篱!”
钱笙钱推攘她一把,道:“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矮。”
苏篱道:“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钱笙钱嘴角抽了抽。
“老子是英武,英武,知道吧?”
苏篱笑道:“是是是,钱少爷最威武了。”
两人叙了会旧,钱笙钱把一袋干果递给苏篱,他道:“胖子初瞳境修为,不得来,他说若是遇见你,让我把这吃的给你。”
苏篱笑道:“还是之武最好了。”
钱笙钱热得脱下了斗篷,道:“雪眠崖一年四季都在下雪,跟你们风宿山可没得比,我都有些后悔了。”
苏篱道:“哈哈,我可是断月谷弟子。不过,我们断月谷年年四季如春。”
钱笙钱羡慕道:“早知道当初选小门了。”
心想,还不用遇到宋经纬这种可怕的家伙。
“钱师弟,快点,师父叫你了。”不远处,雪眠崖的一个弟子站在山门登记处喊着钱笙钱。
钱笙钱道:“不说了,他们叫我了,苏小篱,回头我安顿下来再找你。”
苏篱忙道:“阿钱,你看到阿季了么?”
钱笙钱道:“没有,雪眠崖的同期学子里,我,之武,还有白飞,于清波,就再没了。”
苏篱点点头,目送着钱笙钱离开。
然后看到贺梓州也出现在了登记处,像是抓小鸡一样的把钱笙钱拎了起来。
贺梓州看向钱笙钱的眼里颇为怨恨,眼眶红红地,恨不能打钱笙钱一顿,手扬在半空,终是没舍得下手。
司马麟在山门处登记完谷内各人的名字后,便给谷内的几人一人一块木牌,他道:“大师姐有事和山主商量,便先进去了。这个是房门的钥匙,你们自己收好了。走吧,先去住的地方。”
司马麟打开折扇,作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一路上,竟惹来不少女子暗送秋波。
韩月儿顿觉头皮发麻,忍不住道:“都去给二师兄试药,看她们还笑得出来不。”
在风宿山的善心院住下来后,苏篱便决定出门打探一下罗季的下落。
走到院门处,听到有人敲门,她拉开门,一袭青衣宛若天人的廖望书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望书?”
“小篱儿,你可让我好找。”
“还有我,还有我。”
舒青躲在廖望书身后,探出个俏皮的脑袋来。
苏篱高兴道:“青姐!”
三人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苏篱问到廖望书两人怎么这么快找到她的。
舒青道:“小书入门就是山主的弟子,现在还要帮羽师兄处理一些俗事,风宿山上下没有她不知道的。”
苏篱道:“望书还是这么厉害。”
廖望书笑道:“不过是这次斗器大会,羽师兄让我接待同门的弟子罢了,我自然就知道你们的住处,只是没想到你们会住得这么偏僻。”
苏篱道:“那你知道阿季现在住哪么?”
廖望书欲言又止。
苏篱道:“怎么?难道阿季也不在风宿山?”
廖望书道:“倒也不是,我知道你此次来,也是要问她的,你随我来吧。”
出了院门,跟着廖望书和舒青二人直下了山,竟是在逍遥峰的山脚处,几处农屋外,看到了罗季。
罗季瘦了很多,个子也几乎没有长,一双手在太阳底下晒得通红,一张脸却白得病态,她佝偻着身子,吃力地在菜地里薅着什么。
苏篱奔了过去,接住了摇摇晃晃要倒下的罗季。
阳光照射处,罗季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苏篱。
“篱儿?真的是你么?”
三年的日日夜夜煎熬,如今总算是看到人了,罗季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笑容。
苏篱将她引到了一处树荫处。
山脚下太阳毒辣,还有许多凡人在地里熬着,而几乎每隔五个人的旁边就站有一个督工,一个督工见到罗季被苏篱带走,就走了过来,正要发怒,却见到廖望书挡在二人身前。
那个督工见到廖望书,脸色瞬变,恭敬道:“仙师,今日怎地有空来?这几日不是斗器大会么?”
舒青在旁怒道:“知道是斗器大会,便这样折磨罗季了么?”
督工笑道:“仙师说的哪里话,这里的人大家不都这样过么,再说了,我已是对罗姑娘格外开恩了,你看我后边的这个大姐,已是三日没吃上饭了,还要在这太阳底下熬着。若是见不得罗姑娘吃苦,何不早日给接到山上去,省得白白受罪不是。”
舒青道:“我不管,总之,你不许再给罗季安排这种活了。”
督工怪叫一声,道:“仙师诶,你是不知道小的难处,这在太阳底下种菜已是最轻松的活了,你看到那边山头没,背矿石,在河边的还要背沙,罗姑娘身子这么瘦弱定然是扛不住的。再说了,若不给她安排活,让山上的仙师们知道了,小的有十条命也不够填啊。仙师就饶小的一命吧。”
罗季忙道:“阿青,你别为难督工了,督工,我这就继续去干活。”
她正要起身,被舒青按了回去,道:“这么毒的日头,你这身子骨,肯定撑不住。”
廖望书只得对那督工道:“这点子灵石,你先拿着,我们和罗季说说话。”
那督工得了好处,笑着点头答应了,道:“那仙师们,可得快点啊。”
舒青呸啐一声,道:“黑心头儿,光知道要好处,答应我们的事一件也没做到,小书你作什么又要给他灵石,这种人就该打他一顿。”
廖望书道:“他身后是常师姐,我们在屋顶下,不得不低头。”
舒青便不说话了。
罗季从前虽然体格瘦,但也算康健。
如今不仅成了皮包骨,还虚弱无力,竟是连抬起一只手来都很费力。
苏篱皱眉,道:“阿季,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罗季垂着眼眸,却是不想说。
苏篱望着廖望书,廖望书道:“阿季,是北域人。”
果然是因为北域人的身份么?
廖望书道:“其实若是北域人便罢了,入学子阁前,楼主他们应当是知道阿季底细的,阿季自小生活在唐国,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唐国人,按理来说,静虚门收弟子也并不看重出身,便是现在也有些北域出身的弟子,资质心性都还不错。只是阿季未入顿悟境就强行入了选门大会,出了仙门柱的时候,便被一些弟子嫉恨上,竟生生的断了阿季身上仅剩的灵气,我和阿青赶到的时候,阿季已是无法导气入体了。她北域人的身份更成了理由,不由分说就要打杀她,我和阿青哪里敌得过那些早已入了灵瞳境的弟子,就在阿季要被他们灭杀之时,是羽师兄赶来制止了一切,但众怨难填,羽师兄说若阿季还想入门,就只能从外门弟子做起,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只是从外门弟子做到内门弟子,谈何容易?阿季又被断了灵气,身体只能衰弱下去,更别说是再次导气入体了。”
许是当日情形太过惨烈,舒青竟忍不住抽泣起来。
舒青道:“小篱儿,你放心,我总有一日定会为阿季报仇的。”
苏篱看向罗季,道:“既如此,阿季,你为什么不走?”
罗季眼神黯然,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苏篱轻轻抱了抱罗季,伤心的笑了,她道:“阿季,我很好。你放心,便是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
罗季低声道:“我知道。”
苏篱拉起罗季,道:“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廖望书制止道:“小篱儿,不可。外门弟子私自逃逸,若被发现,随便找一个罪名,就会被重罚的。”
苏篱道:“既没拜师,也没得到静虚门的一点好,为何要离开还不能自由了?”
廖望书叹了口气,道:“若是别人逃就逃了,可山主二弟子常霜霜,就是那日要灭杀阿季的人,她睚眦必报,这几年一直盯着查罗季的错处,你此时这样做,无非是把阿季往火坑里推。”
罗季也道:“对,这几年来,若非望书极力周旋,我早已死了。篱儿,我知道你过得好便可以了。”
苏篱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廖望书道:“有,只要阿季能能入灵瞳境,便能被收为内门弟子。便是她常霜霜也不敢轻易对同门弟子出手。”
苏篱道:“那常霜霜是何人物?你们为何这样怕她?”
廖望书道:“据说她是山主的外侄女,有山主做靠山,故在风宿山做的任何事情都会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篱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要助罗季达到灵瞳境。
这时,那个督工又过来催,苏篱瞪他一眼,悄悄递给罗季一个袋子,都是她给司马麟试药偷出来的一些丹药。
苏篱道:“你藏好了,这些丹药不说可以助你重新聚气,但帮你养养身子是可以的。”
罗季忙藏了起来。
几人告别了罗季,便又回了逍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