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个人
因着极易被秘修阁的秘宝所迷惑，加之灵草被盗一事，戌时之前，除了极少数几个如廖望书等人，乐此不疲的会往楼上跑以外，愿意去上四楼的学子是越来越少了。
人们猜测着谁会是第一个做到炼气顿悟的人，甚至于还有人为此开起了赌盘。
趁着交老不在，钱笙钱极为卖力的在秘修阁外招呼。
“看一看，瞧一瞧，以小博大，压亏不上当。”
苏篱凑过去瞧，钱笙钱的摊子前，写着第一名杜修，第二名怀安公主，第三名贺梓州，她最看好的廖望书居然排在了第五，心道：这杜修有这么厉害？
身旁有人道：“杜公子家学渊源，祖上和现在都有人是灵药师。虽然是散修，但他从小耳濡目染，炼气术肯定学得要比别人快些，我也压他。”
苏篱望着不停收银子的钱笙钱，很是羡慕。
钱笙钱看着她笑眯眯地道：“苏小篱，你要不要也来下一注？三两起压。”
苏篱道：“三两？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
钱笙钱道：“我之前不是给了你一个玉佩嚒，那可是上好的青元翠玉。”
苏篱疑惑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贺梓州，却见贺梓州一直在对她摇头，她只得道：“你借我三两银子，我回头赢了还你十两，我压望书。”
钱笙钱道：“那你输了怎么办？”
苏篱道：“给你当牛做马三个月。”
钱笙钱立即道：“成交。”
生怕她反悔似的。
三个月后，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炼气小考，许多学子信心满满。
吴道引让宣白给各学子都发了一枚蓝色灵石。
“将你们所炼之气融于这灵石之中，若灵石由蓝变红，则为顿悟。一个时辰为限。”
苏篱盘腿打坐，凝神呼吸，未感应到一丝所谓的灵气，更别提炼化了。
那些习武的，如贺梓州，柳保疆等早早的就学会将灵气导入体内，她和罗季虽每日勤奋修炼，但效果微弱。
同样的方法，但好像并不是每个人都适用。
她拾起灵石，忽觉得一阵凉意袭来，那触感似乎是来自于灵石之中，她顿觉心田内有一股气息蠢蠢欲动。
周围一阵嘈杂声起，已有人率先将灵石由蓝变红，且只花了半个时辰，而此人正是廖望书。
众人无不羡慕的看着廖望书，只见廖望书闭目盘腿立于半空，灵石由深蓝变为浅蓝，再到极致的红色。
吴道引看向廖望书：“你看到了什么？”
廖望书睁眼道：“一抹清泉。”
吴道引哈哈大笑，道：“好，好，三个月内到达顿悟境，你乃书科第一人。”
灵气从灵石中源源流入自己的体内，苏篱赶紧引导灵气在周天内游走。
忽然，旁边的舒青道：“呀，小篱儿，快看，你的灵矿石也变颜色了。”
周围的人也纷纷朝她看来。
苏篱心中也很激动。
灵石却突然停止了灵气的流出，她睁开眼，吴道引正怒不可遏的看着她，手中握着的正是她的灵石。
“胡闹！今日你能吸纳这灵石中的灵力，焉知他日不会吸噬他人的灵气，修仙之人怎可和灵妖一副作派！”
众学子从未见过吴道引这样生气，仿佛她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苏篱正要辩解，吴道引又冷冷道：“你自去断臂崖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宣白，带她出去！”
她站起身来，罗季就要求情，却被柳保疆拽住。
吴道引又道：“凡要为苏篱求情者，逐出秘修阁。”
苏篱跟着宣白往外走，吴道引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凡修仙者，需知命而为，存正道善道。万不可行那邪道。”
渐渐地，她也不听不清了。
她有些恍惚，跟着宣白到了断臂崖，便一头栽倒了下去。
醒来时，宣白正在为自己梳理体内乱窜的灵气。
宣白道：“你灵气被阻隔得太快，差点损伤了心脉，但好在先生只是想惩戒你一下，并未下重手。”
苏篱不解道：“不就用了点灵石上的灵气，先生为何生气？”
宣白道：“修仙之人吸纳天地灵气，滋养灵息，最终都要还于天地，是为先生所说的知命而为。所以凡修士皆不能也无法吸收运化除天地之外的灵气，除了灵妖。”
“灵妖？”
“灵妖乃是一些修士为求长生，死后将自己的魂魄滋养灵物，最后被灵物所食，人的魂魄成为灵体，灵物成为灵器后，便能吸收外在的所有灵气，无论活人死物皆不放过，造出了世上的无数惨案，乃仙门大忌。”
宣白看着苏篱，心中很是疑惑，道：“修士无法吸收天地之外的灵气，苏篱，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篱心道：“莫不是体内的先天灵瞳导致的？”她心中犹豫，不知要不要和宣白说。
宣白似乎猜测到了她心中所想，便道：“你既有难言之隐，便不必说了。只有一条，日后再不要做今日之事。否则，命不保矣。”
苏篱忙点点头，毕竟小命要紧。
断臂崖位于静水宫的后山，处处都有归虚世界的禁制，一般人靠近不得，罗季等人想要探望已是不能。
苏篱只觉得崖内荒凉，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宣白说了那几句话后，便不再开口，饶是她怎么样变着法儿的跟他说话，他也只是点头不语。
遂觉得时间更难熬了。
半夜，苏篱胸中一股剧痛传来，她只觉得窒息得要死掉了。
吴道引正站在她的前方施法，口中道：“心性微弱，若不好生加以管教，将来定难以走正道。”
吴道引停止施法后，对苏篱道：“苏篱，你可知错？”
苏篱生怕吴道引再来一遭，连连道：“知错，知错。学生知错了。”
“错在何处？”
“修炼应知命而为，不可逆天行事，学生竟然妄想使用灵石内的灵气。”
“既知错，那我便除了你这剥夺之力。”
然后，又是一阵剧痛，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
吴道引向苏篱击来一道灵光，瞬间穿透了苏篱的心脏。
“为何？我究竟犯了什么错？先生要杀我？”
“怪就怪你体内不该有那东西。”
吴道引再向苏篱心口处挥来一记灵光，苏篱尖叫一声，一阵微微紫芒从胸口冒出，一股灵息萦绕在她身上将她护住，紫芒消失，她痛得昏睡了过去。
宣白挡在苏篱身前，道：“先生，日后入了静虚门，再由六阁决定除去也不迟。”
吴道引神色颇为不耐，道：“你一介守灵人，何时也有了同情心？一念成神，一念成魔，谁知她日后会是魔，还是神？”
宣白仍是毫不动摇，道：“若是先天灵瞳，先生此举，不过是只会伤了自己，宣白也是在保护先生。”
吴道引叹了口气，他确实无法杀灭先天灵瞳的存在，便御器离开。
宣白抱起苏篱，朝断臂崖外走去。
炼气小考后，交老也不再管早上默读之事，只在大殿内摆放了一些书籍，让各学子自行挑选了来默读，
罗季彻夜未眠，直接选择了不默读，早早的进了归虚世界。
她站在静水宫的结界外，妄图通过自身之力敲开那隐形之墙，却见宣白抱着苏篱出现在上空，苏篱脸色惨白，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楚。
罗季担心道：“宣白，篱儿怎么了？”
宣白道：“断臂崖内太凉，我给她服了和金散，无碍。”
苏篱缓缓睁眼，看见罗季，道：“阿季，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罗季红了眼眶，恨自己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苏篱从宣白身上跳下，安慰罗季道：“我想吴婶子做的藕糕了，她昨日说要给我留的，我们去瞧瞧吧。”
总之，不管那些修士想干啥，她都只想活着的时候多吃点想吃的东西。
秘修阁正殿内，众人在如火如荼的讨论着灵妖。
“灵妖当真这么凶恶啊？”
“那当然，我祖父为了制住它，生生折掉了一条胳膊。灵妖不仅吃人，挖小孩的心肝，还喜欢吸活人的精气或灵气，像我们这种修行之人它最喜欢了。”
“那你祖父擒住的灵妖长什么样？”
“青面獠牙，五六条胳膊，可吓人呢。”
“那后来呢，那灵妖被杀死了吗？”
“那当然了，我祖父用了我杜家祖传的秘术让它魂飞魄散了。”
一群人看见苏篱，便都不说话了。
杜修指着苏篱，道：“灵灵妖！”
柳保疆侧身上前，站在苏篱旁边，道：“杜修，你是没睡醒么，说什么胡话？”
杜修道：“先生昨日说了，凡修士皆不能也无法吸收运化除天地之外的灵气，除了灵妖，她不是灵妖又是什么？”
一群学子立马散开了去，皆害怕的看着苏篱。
杜修道：“诸位莫怕，她的修为不过尔尔，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不成？”
钱笙钱不解道：“杜修，你不是说灵妖长得青面獠牙，五六条胳膊吗？苏篱哪里长那个样子？”
连英见钱笙钱说话，便道：“灵妖化形之前，便和常人无样，焉知她不是化形之前的。”
听了这话，钱笙钱就来了气，怒道：“我看你长得尖嘴猴腮的，说不定你才是灵妖。”
说罢，他转身对苏篱道：“别怕，苏小篱，我会保护你的！”
蔡之武拽着钱笙钱的衣袖，就要将他往人群里拽，钱笙钱道：“小胖子，你拉我做什么？”
他看见贺梓州站在人群里一声不吭，又道：“贺梓州，你说是不是，他连英是不是更像灵妖？”
贺梓州和钱笙钱才吵完架，见钱笙钱突然主动跟自己说话，忙开心的向他走去，对众人道：“不错，先生并没有说苏篱是灵妖，你们不可冤枉了他人。”
穆贵忙道：“贺兄说得对！”
见贺梓州开口，其他学子便有些犹疑。
“替天行道，杀了灵妖。”
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句，一些学子突然就躁动起来。
罗季挡在苏篱身前，沉声道：“谁敢动她？”
然后以柳保疆、贺梓州为首的学子挡在了苏篱面前与杜修、连英为首的学子开始了冲突。
那会武的便打起了拳脚，不会武的则手里有什么家伙都往对方身上招呼，还有少数几个在旁边看热闹的，双方谁也不肯让谁。
交老听得动静，忙下了楼，身后跟着廖望书和舒青。
“干什么？干什么？是都想被逐出秘修阁吗？！”
众学子听到交老的声音，忙都住了手。
一群人很是狼藉，哪里还有身为学子阁学子的风范礼仪，纷纷向交老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
交老听得头疼，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他看到众人之中还有一个女学子在非常淡定的看书，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便极恭敬的朝她走去。
交老道：“请问殿下，刚刚这里发生了何事？”
怀安公主向交老行礼后，缓缓道出双方冲突的理由，还道：“因此事，先生并没有给众学子一个说法，所以大家就激动了些。”
交老吹胡子瞪眼，很是恼怒：“胡闹，我秦桑楼是什么地方？会让一个灵妖混进来当学子？你们这些人读的书都是读的屎吗？”
怀安公主道：“交老莫要生气，此事，让先生给各位一个交待即可，到时候该罚的罚，一个也不要客气。”
她瞧见舒青一双疑惑的眼，调皮的笑了笑。
舒青会意，立马道：“公主说得对，既然是先生没有说清楚，就让先生来给各位一个说法呗。”
然后，一群人就气势冲冲地跟着交老去了静水宫。
静水宫内，吴道引看见交老，很是恭敬地道：“师兄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交老极不客气的坐在了他的位置上，道：“我问你，苏篱是不是灵妖？”
吴道引愣了愣，道：“自然不是。”
交老道：“那你向他们证明一下。若不是，那些带头闹事的全给我关断臂崖思过去！”
吴道引连忙让宣白拿出二合阴阳镜，道：“此乃二合阴阳镜，是不是灵妖一照便知。苏篱，你上前来。”
苏篱走上前照了照，那二合阴阳镜一点反应也无。
吴道引道：“若是灵妖，二合阴阳镜里会显示出化形后的模样。苏篱，并不是灵妖。”
杜修不死心地道：“那苏篱为什么能吸收灵石中的灵气。”
吴道引道：“此乃我之过，这测气的灵石和寻常的灵石汇在一处，被沾染了杂质，任何一个人拿在手里，在运化吸收天地之气时，都会变色。”
说着，他便将昨日苏篱使用的灵石给了各学子查看和试验。
如此一番，风波才算过了，但因先生自己承认自己有问题，学子们便也不好去罚，最后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