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聚煞灵体
“前面没路了。”按照老爷子的指引，陈父将车开到了一处山脚下。
“就是这里了，沿着前面那条小路上去就是。”陈老爷子打开车门，缓缓走下来道。
陈父赶紧下车想去搀着老爷子胳膊，意料之中的，老爷子挣开他，自己当先一步往前走去，陈父无奈摇摇头牵着陈珺的小手，在后面紧紧跟上。
沿着杂草丛生的山路走了没多久，陈老爷子就停了下来：“到了。”
“这里？爸，没搞错吧？这就是您时常念叨的玄极观？”陈父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道观难掩震惊。
“你懂什么。”白了陈父一眼，陈老爷子就从开着的大门往里走。
“”陈父开始怀疑老爷子是不是遇到骗子了，荒山野岭的一座破房子，简单的青砖瓦房，配着歪斜的大门，凌乱的院落，墙头上招摇的一排草，怎么看都不像是正规道观的样子。
“小越，再快点儿，哈哈哈”一脸狐疑的陈父刚牵着陈珺跟进去，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院子里到处是散落的花生壳，一些桌椅板凳东倒西歪，入眼的是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俊逸少年，长发被他随意的束在脑后，发丝轻扬，少年身着休闲装，此时正光着脚，垫着脚尖单脚站在一只巴掌大的小乌龟背上，大笑着让小乌龟驮着他满院子跑，神奇的是，那乌龟虽然只巴掌大小，龟壳纹路和品种看着也和普通的中华草龟没什么区别，但是却能驮着那少年爬行的飞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父甚至从那小乌龟身上感受到了丝丝的哀怨之气。
“李道长，老头子又找你来了，哈哈”陈老爷子抚须走向少年，笑着打招呼，态度竟然略显恭敬。
“什么？他？”陈父只觉得自己下巴都要惊掉了，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是李道长？陈父心里的李道长从开始的白须白发，仙风道骨到后面的蓬头垢面，尖嘴猴腮，至少也是个中年人了，现在看着和自己幻想的形象大相径庭的少年李道长，陈父越发觉得老爷子是被骗子忽悠了，连这种黄口小儿都信，不由得心里暗自警惕了起来。
“陈老！”少年抬头看到来人眼睛一亮，赶紧让脚下龟车掉转方向往陈老爷子这边而来。
“您这大老远拖家带口的来，怕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吧，”少年从小乌龟背上跳了下来，弯腰捡起它揣进怀里放好后，歪头瞟了一眼后面的陈家父子，笑道：“走，到里面说。”
说着少年便在前面带路，将一行人引到了正殿，殿前供奉着元始天尊泥塑像，少年拜完神像后，便安排大家落座，给陈老爷子倒了杯茶，少年笑问道：“陈老，您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啊，这次是为了那小孩儿来的吧？您孙子？”
本来还左顾右盼的陈父闻言一怔，暗衬：“难道还真是个有本事的？”
“哈哈就知道瞒不过你，”陈老爷子也不啰嗦，直言道：“之前给你提过，小珺从小就能见异物，你当时不是说小孩子天生阴阳眼这正常嘛，所以我也就没多想。”
“是啊，常人不得见之物何止万千，既然存在，那便是道法自然。”少年喝了口茶，点头附和。
“可是前两天就出事儿了，”陈老爷子看着少年凝重道：“小珺在学校被妖物袭击，而且那东西像是被小珺吸引过去的一样。”
“哦？还有这事儿？详细说说。”少年奇怪道。
“小珺，来，别怕，你再仔细给这大哥哥说说，那天发生什么了。”陈老爷子对着陈父身边的陈珺招了招手。
“爷爷！”陈珺小跑到爷爷身边，拱爷爷怀里后好奇的打量着对面神奇的少年，少年眯着一双桃花眼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小孩儿，来给哥哥说说，你看到啥了？”少年像极了哄小红帽的大灰狼。
看了爷爷一眼后，陈珺小声说道：“那天下午放学后，我肚子不舒服，就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就听到后面有人说我好香”
听陈珺断断续续的说完那天发生的事儿后，少年摸着下巴想了会儿，然后问道：“你说最后你掐着那怪物脖子把它掐的直冒烟？最后一撞就给撞没了？”
“嗯，我听到它说什么傻气，当时太着急了也没听清，可能是在骂我。”陈珺小声应道。
“傻气？”少年狐疑的看了陈珺一眼，小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孩儿，傻乎乎的还挺可爱的。
“啊！难道是煞气！”少年脑中灵光一现，乍然开口道。
“煞气？那是什么？”陈老爷子在一旁问道。
“小珺是吧？来，到哥哥这儿来，让我好好瞧瞧。”少年没理会陈老爷子，继续哄着陈珺。
看到爷爷点了点头，陈珺便挪到了少年面前，只见少年双手掐诀，手势快速变换，一道残影后，少年伸手一指点在了陈珺眉心，闭目凝神，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片刻后，少年已是满头大汗。
陈老爷子和陈父在一旁看的忐忑不安，好一会儿后，才见少年略显疲惫的睁眼，不可思议道：“我的妈呀，累死我了！聚煞灵体！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体质，难怪了！”
“聚煞灵体？还有那煞气？李道长，这怎么回事儿啊，小珺他到底怎么了？”不等老爷子开口，一旁的陈父已经沉不住气了。
“道有道法，鬼有鬼术，大道维艰，想要提升修为很多时候都需要借助外物，如丹药、阵法、符文等，但是外物一般多有弊端，或丹药含杂质，或布阵材料太难求，或符文刻画难度太高，”少年坐回椅子上后解释道：“而灵体，就是能让那些鬼魅邪物快速提升修为却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好东西。”
“这是为何？”陈老爷子问道。
“人修炼靠的是灵气，元气，那些邪魔外道则是吸收的怨气，阴气，煞气，一般来说因为灵气和怨气相克，他们是吸收不了灵力太强的东西的，”少年顿了下继续说道：“但是有一种东西，虽不是阴邪之气，他们却特别喜欢，那就是灵魂力，世间生灵都有灵魂力，但比起单一种类的动植物来说，他们更喜欢人类，因为人有七情六欲，相应的灵魂力就会形成和那些阴邪之类类似的味道，虽然不好吃，但是也能有助于他们修炼，而越是单纯的人灵魂力就越精纯，副作用也越小，也就越招他们喜欢，这也是很多小孩儿没有阴阳眼，却也能偶尔见到一些异物的原因。”
“被他们吸食了灵魂力的人不会有什么影响吗？”陈父又问。
“如果只是少量的被吸食的话，只是稍微感觉有些疲劳，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人类也有很多除妖师和一些儒释道高人，那些妖物也不想招来什么麻烦，但总有一些铤而走险之徒，无视法则强开杀戮。”少年接着又道：“而灵体则是灵魂力极度精纯的人，他们对于那些妖邪之物的吸引力，可谓是无穷的，类似于行走的唐僧肉了。”
“那小珺岂不是很危险，为什么以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呢？”陈老爷子听完少年的解释后也开始忧心道。
“这灵体也有先天和后天之分，先天灵体者自出生灵魂力就要比旁人精纯些，且不受七情六欲干扰，和普通人相比类似于质变与量变，但受年龄和身体限制，初期不会完全散发出去，而后天灵体则是经过修炼或者一些机缘巧合后天形成的。”少年道。
说着少年看了一眼陈珺后继续道：“小珺这种，我估计是先天灵体，初期不明显，随着年龄增大身体的承载力增强，灵魂力也开始外泄，这才本能的吸引来一些比较低级的妖物。”
“那小珺以后岂不是都会很危险？”陈父急道。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随着他外泄的灵魂力越来越多，将来怕是会引得万鬼来朝，甚至其中不乏一些极难对付的大妖鬼王之流。”少年回道。
“李道长，可是有什么应对之法？”陈老爷子见少年神情惬意，便打断又要开口的陈父，自己问道。
“没有啊。”
“”
“不过小珺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刚才探测他体内时，发现他灵魂力外还有一股极其雄厚的煞气缠绕。”少年话语一转。
“煞气？这又是什么？”陈父感觉今天接收的信息有些多了。
“煞气和灵魂力类似，不过也可由阵法或特殊的自然环境形成，根据种类可分阳煞和阴煞，根据品级可分凶煞、邪煞和血煞。”说着少年看了陈珺一眼道：“小珺体内那股煞气，看着像是阳煞，但是却是最高品级的血煞，这种煞气对那些阴邪小鬼来说，不亚于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了，但是同样的，对那些强大的妖邪来说，也是相当难得的补品。”
“难怪当时小珺能掐死那怪物了。”陈父恍然。
“是啊，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像这种天生的聚煞灵体，可以说是千年难得一遇了，可惜他没有修道的天分，要是不加控制任由这两股力量强大的话，最后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被吸引而来的强大存在吞噬，要么承受不住这两股力量爆体而亡。”少年惋惜道。
“李道长，真没其他办法了吗？”陈老爷子听完也开始忧心起来。
“陈老，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一小道士，只能抓抓小鬼，对付对付几个不太厉害的鬼王和小妖。”少年笑了笑，双手枕在脑后靠在了椅子背上道。
“哎！是老头子强人所难了。”陈老爷子摇头叹息。
“解决办法是没有，不过嘛”少年又慢悠悠的道。
“不过什么？”闻言陈家老父子都眼睛一亮。
“哎！别这么看着我，我在老头儿房间里翻到了一本书，像是一本阵法图，上面有一种阵法，可以暂时压制住灵魂力的外泄。”少年一笑。
“那太好了，能多争取点儿时间也是好的。”陈老爷子忙道：“这阵法要什么材料我们去找，需要什么你不要客气。”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少年接着说：“这阵法一般在十年后就开始不稳定，到时候最多不到三年，阵法失效，小珺体内强大的灵魂力瞬间外泄，煞气暴走，后果不堪设想，那时便是他的生死劫了。”
“爸？”陈父见老爷子沉默，轻声唤道。
少年也看着陈老爷子继续说着：“陈老，在这之前，我会去外面找云游的师叔帮忙，他本事通天，应该能在小珺生死劫前赶回来。”
“李道长，小珺就拜托你了。”陈老爷感激道。
“哎，别，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只下次去您宅子别再给我关迷阵里就行，哈哈哈”少年笑道。
“哈哈上次是我唐突了，你放心，我已经将你的身份印记打在了阵法上，现在陈宅你可随意出入。”陈老爷子也笑道。
而等到李宫燮拿着刻好了阵法的手串给陈珺戴上时，手串却啪的一声断裂开来。
陈老爷子当即心下一惊，不解道：“李道长，这是？”
“怎么会这样！”李宫燮显然也没料到这种情况，说着问道：“小珺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丁酉年乙巳月庚申日丁丑时。”陈老爷子道。
“八字全阴？”李宫燮震惊道。
“没错。”陈老爷子点头。
“难怪了，聚煞灵体加上全阴命格，还能活到这么大的，也是没谁了。”李宫燮感慨完，又推衍一阵后道：“丑月庚申，天月两德，五行缺水，命犯孤煞，无子克父，天命难改啊！”
“是啊，当时我就打算把小珺带身边，让他尽量少接触父母，兴许还能好些，可芸儿舍不得孩子这么小就不在父母身边，怎么都不同意，唉！”陈老爷子叹息道。
“那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现在小珺体内灵魂力和煞气交织，再加上全阴命格，唉！”李宫燮也感到了棘手，想了下道：“他现在五行缺水，以后就改名陈小井，我现在还没办法替他逆天改命，还是得先找到师叔再说，至于刻阵材料我需要重新收集，三日后去陈宅找您。”
“这样也好，今日打扰了。”陈老爷子点头说完，便带着陈父和陈珺往外走去。
也就是这样，陈珺正式改名为陈小井。
而也是自那以后，他便被爷爷留在了苏州陈宅，练习爷爷教他修炼灵魂力的凝神决，锻炼体魄的锻体术和最后用来应对生死劫的棋杀术。
棋杀术是以象棋残局为基础阵法，衍生出的一门功法，据爷爷说，能困阵杀人，移花接木，排山倒海，一指碎星。
陈小井记得爷爷说：“术分三阶”
“初阶者，方寸棋盘，红黑棋子。”
“中阶者，天下棋盘，万物为子。”
“高阶者，无子无盘，一念生死！”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陈小井每日跟着爷爷训练，身体素质和对魂力控制愈发娴熟时，卜芸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在陈小井九岁那年，还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就遗憾而终。
这件事对陈天归打击不小，他一度以为妻子体弱多病是因为儿子容易招惹阴邪导致的，这就像是横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以至于渐渐的对陈小井有些疏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