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 190 章
秦骁蹲在高处。
在另外两个方向上, 他看到了自己的同袍。
在殿下跟陈姑娘在亭子里商谈的时候,他们就守住园子的各个方向。
一旦有人靠近便把人驱散,同时兼顾着看有没有不知死活的眼线敢潜入厉王府。
秦骁还好, 在济州城跟着殿下见过一次陈姑娘。
今天, 他又负责赶车,一起跟去了陆侍郎家见过她出手, 满足了好奇心。
可是另外两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只在边关听过军师说起她,并没有机会真正接触。
等到这位神秘的高人弟子现身, 她跟殿下两人说话,他们又要放哨。
高处的风挺冷, 秦骁就看着他们两个伸长了脖子,恨不能视线穿透了亭子周围垂下的帘子,只无谓地仰头揉了揉鼻子。
今天没有月亮,京城的天空看起来黑得很。
原本殿下带了他们四个脱离回京的队伍, 结果许昭倒在了济州, 现在还是一个名义上的死人。
京城的情况这样复杂,就他们三个天罡卫留在殿下身边, 秦骁觉得压力有些大。
幸好,算算时间, 大军也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主帅为了杨副将的病情轻车简从、先行离开,后面的兵马当然也是一路狂追。
他嘀咕道:“算一算,现在应该已经到京城几十里外了吧?”
离京城不到一百里的河道上, 正在奔赴京城的一共有三波人马——
厉王的军队, 草原使团,还有包下了一艘船的风珉。
载着三千兵马的大船吃水很深。
上面装载的不只是军队,还有从草原上带回来的骏马。
京城的南军、北军配备的战马很大一部分就是这样输送来的。
送到京城以后, 草原马会跟大齐的马杂交出下一代。
风珉的踏雪跟徐二的乌骓,都是这么来的。
船头破开水面,朝着前方行进。
风珉的船落在最后,船上的所有人看到厉王的军队,都十分向往。
但他们也知道,厉王殿下的军队纪律严明。
就算是他们公子爷,也不能擅自靠近。
众人也就唯有在夜晚的时候,走到船头,朝着那艘大船望一望。
想看看能不能见到厉王殿下出来透气。
游天是这艘船上对厉王最不感兴趣的人。
他对姚四烤的鱼都比对那位厉王殿下的兴致高。
他拿了容镜要给陈松意的书,从天阁下来,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往陈家村。
结果却听到师侄已经跟着她的兄长一起去了京城。
尽管陈家夫妇都盛情邀请他留下,在翻新扩建过的家里多住几天,可游天还是对抗住了对陈娘子做的美食的渴望,只接下了一大包煎饼,就继续动身前往京城。
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但容镜要给她的这本书,想来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还是先送到她手上更好。
于是,搭惯顺风船的人来到码头,打算挑选一搜往京城方向开的船,趁着天黑跳上去。
没想到却跟风珉撞了个正着。
风珉也是刚刚打造完武器,想从水路回京城。
因为不差钱,所以他直接包下了一艘船。
见游天跳上来,他认出了陈松意的这位小师叔。
知他要去京城找她,风珉就把他捎上,一并带走了。
搭认识的人的顺风船,当然比搭不认识的人的要好。
早在楼外楼跟风珉打过交道,游天也就在他的船上安之若素地待了下来。
总的来说,风珉是个不错的人。
他给了游天独立的舱房,船上哪里他都可以去,东西随便吃。
跟前段时间游天在天阁的生活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然后,游天就发现自己所创的“金针药浴刺激法”跟《八门真气》被师侄一起送给了他。
一艘船上有一两个适合修习《八门真气》的人就已经十足的巧合。
而风珉的根骨上佳,这艘船上的那些半大少年根骨也很不错。
他们十几个同时出现在这艘船上,只可能是有人特意留心搜集,有意为之。
游天于是问了,得知这些孩子都是因江南水患成为了孤儿,是陈松意挑选出来的。
这一下,游天看风珉的目光顿时就不同了。
他不知道这些孩子本来是陈松意打算自己培养的,只纳闷眼前这个勋贵子弟有什么特殊。
她又送功法又送人。
这难道也是师兄的谋划吗?
不过回天阁这一次,游天也从容镜的态度中看出了一个问题,就是师兄的行事是有特许的。
很多事情,旁人做了不行,但是师兄他可以,他收的这个弟子也可以。
所以她送功法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习,风珉的《八门真气》已经小有所成。
只不过他的进境在游天看来还是太慢了。
于是,作为在他的船上吃住的报答,游天接手了对他修习的指点。
回京路上这一个多月时间,风珉的实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眨眼就踏入了第三重。
没想到过去二十年当中,自己都苦寻不得的机缘,竟然就这样降临了。
风珉心情复杂。
虽然游天说这是自己捎他去京城的回报,但风珉还是表示要感谢他。
他许诺:“等去了京城,来侯府住一段时间。我家厨子是陛下赏赐的御厨,菜做得不错。”
御厨。
听见这两个字,脸上又养出了婴儿肥的少年咽了咽口水。
风珉还很投其所好地道:“京城里哪个酒楼、食坊有什么招牌菜,我都熟,到时叫上松意一起,我全都请你们去吃。”
“好!”游天答应了,“叫上她一起。”
小师叔看他越发的顺眼了。
虽然他这趟下山是正经任务,但也没说要在山下待多久才回去,便是过完年再走也不错。
他矜傲地道:“你不错。等去了京城,你家中有谁有恙,我可以出三次手。”
风珉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少年师叔的另一重身份——名震江南的游神医。
得到他三次出手的承诺,无异于多了三条性命。
于是两人都觉得对方可交,值得深切地来往。
这时,河道上的另一艘船传来了喧哗的声音。
风珉看了一眼,就不喜地收回了目光。
这艘船上承载的是来自草原王庭的议和使团。
游天也看了这些草原人一眼,却不像船上的其他人那样,恨不得把这些草原蛮夷扔到结冰的河水里去。
他对他们没什么感觉。
就这样,三方人马互不干扰,还算平静地接近了京城。
……
厉王府。
亭中,萧应离听完了陈松意的心志。
他并不因她是女子,就觉得她做不到。
她有怎样的能力,在见到她以前,他就已经从军师那里听说了。
而回到京城之后,她又用这几天的力挽狂澜,充分展示了她的实力。
在江南的那些谋划,或许是她的师父之能,但京城这些就是她自己为之了。
亭中,厉王俊美的面孔在周围灯光的映照下越发的深邃,越发的夺目。
他的眼睛里也有着得能者来投的光芒。
如果面前这个是同军师裴植一样的男子,他已经要伸手去执“他”的手,同“他”说一句“得君相助,吾甚幸之”。
可惜在伸手之前,他想起了她是个姑娘,于是又将刚刚离开桌面一寸的手放了回去,然后对她说:“我回来之前,军师就说过,若得你来投,他愿意让出他的位置。你想要什么官职?”
陈松意先因他接受自己而踏实,然后摇了摇头:“我随师父学习,可屯田、可练兵、可刺探情报、可上阵杀敌。但论及统筹谋略,我不及军师万分之一,怎能受此重任?
“要论我最擅长的,还是为殿下搜寻贤才、解决问题。届时朝堂内有陛下坐镇中极,有文臣武将稳定大局,地方有能臣干吏推行政令,世家大族会被削弱牵制。
“毒瘤一除,春闱一开,良才美玉尽归朝堂。
“王朝四百年兴盛,自这一届士子启——”
厉王眸光猛地一亮,问道:“这是天机?”
陈松意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被他打断,她未能提起今日在北郊见到的胡绩先生。
但她的双眸随着再续的话语,缓缓亮起。
“等此间事了,阴谋挫败,我随殿下前去边关,解决殿下遇到的问题。然后再有三五年养精蓄锐,等到仓廪丰实、兵强马壮,就可踏破龙城,收服草原,教化蛮夷,扩土开疆。”
随着她所描绘的未来铺展,坐在她面前的人胸腔里亦心跳怦然。
受她感染,他的眼睛亦是亮如晨星。
这一刻,他或许意识不到,眼前的她正符合他曾想过的“我该娶一个怎样的女子”。
但她出现的意义对他来说很不同。
他的军师出现,跟他一起描绘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
而她的出现,让他们那个显得有些遥远的目标一下子被拉近了许多。
陈松意的眼睛里同样带上了几分憧憬、神迷。
到了这个她未见过的未来,后面的一切就不是她所能知、所能掌控的了。
但大齐这辆战车会前所未有的强劲,会在它的帝王将相合力之下,马力十足地奔跑起来。
他们开拓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帝国,缔造一个超越所有未来的太平盛世。
届时,时间又会走到她所知悉的定点。
这时,她便可以去蜀中找师父。
一辆强大的战车要由年轻人来驱使,却要由像他这样的年长者来把握。
年长者要调控方向,要不时地踩下刹车,让它不要跑得太快,能够一直走在正确的路上。
在这个盛世中,他所学的知识、所著的理论,一定能比上辈子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亭中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又响起了新一轮的交谈、问答。
秦骁在高处,从其中听出了自家殿下的振奋。
这令他想起了在边关的时候,殿下跟军师在商讨时,同样也是如此。
府中的灯火经常彻夜长明,殿下跟军师两人会通宵达旦。
他没想到除了军师之外,世间竟然还有人能与殿下如此共鸣。
今晚他怕是不用送陈姑娘回会馆了。
他们俩有很多的事情要谈,谈到天明也不一定会结束。
……
江南会馆。
尽管都知道厉王殿下今晚会来,不过陈松意就这么上了他的马车,还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厉王殿下都没进会馆,带上了她就走得这么急,难道真是像她说的那样,是陛下要探清她的底细,急着通过厉王殿下来分明吗?
陆掌柜坐在柜台后,低头拨着算盘。
虽然他现在不用算账,但他还是习惯借助这个动作来让自己心情平静,好更清楚地想事情。
“也不知道松意姑娘今天还回不回来呢。”
他说着,若有所感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就看到会馆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影。
陆掌柜在柜台后坐直,看着这对衣着打扮算得上华贵,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像是够格进他们会馆的母女,等着两人过来。
在被二伯程卓之发作了一通,还威胁要写休书、代弟弟把她休出家门之后,赵氏在家里坐不住了。
哪怕天色已晚,她也带上了女儿,坐上了马车,提起勇气要来江南会馆。
程明慧跟在母亲身边,对踏入这里感到十分的不安。
尽管在京城居住已久,她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只不过母亲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她,要是不来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休出家门去。
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跟来了。
赵氏带着女儿,一进来就看到了大厅里那些吸引目光的金色菊花。
同所有人一样,母女二人都被江南会馆的财大气粗给震慑了。
隔了片刻,她们才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见到坐在柜台后的陆掌柜,见他看着她们,赵氏心里敲起了边鼓。
在陆掌柜的目光下,赵氏尽量做出不心虚的样子。
她带着女儿来到他面前,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掌柜的怎么称呼?”
陆掌柜道:“我姓陆,是江南会馆的坐堂掌柜,不知道这位夫人这么晚了登门,所为何事?”
见他愿答,赵氏松了一口气,立刻说道:“我来找人,不知这里有没有住着一位松意姑娘?”
听到她们是来找陈松意的,陆掌柜眉毛动了动:“夫人是?”
赵氏忙露出哀哀凄凄的表情,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她说道:“我是她的婶婶,这是她的妹妹……她叔叔出了事,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知道她回来,才想着来找她……”
陆掌柜现在知道不少陈松意的事了。
他很清楚她的亲生父母在江南,没有叔伯在京城,不会这样就被赵氏的说辞蒙骗过去。
再说了,他看了看程明慧,也没在她脸上看出跟陈松意相似的地方来。
不过他还是起了身,道:“那你们等一等。”
“好的!”赵氏忙不迭地道,然后看着他从柜台后离开,朝里面走去,在转角一转就不见了。
会馆的大厅里有侍从,但是站在那里像木头桩子一样,没人上前来招待她们。
“娘。”程明慧压低声音道,“当初我们那样对她,她真的会搭理我们吗?”
她觉得二伯要她娘来,就是想要她娘难堪,想要让陈松意在她身上撒气,回头他再来才会顺利。
赵氏眼睛盯着陆掌柜离开的方向,也压低声音道:“只要她出来,我就让她不敢不答应。”
像陈松意那样被刘氏养出来的闺阁女儿,最是要面子。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那样一激就把钗环首饰都脱了,就那样离家。
今天那么多贵人都来了会馆找她,她在京城想要不声名鹊起、不引人注目都难。
她要是不答应,赵氏就打算在她面前跪下,哭天抢地地撒泼。
反正她是不要面子了。
就看陈松意有没有长进,是不是也跟她一样不要脸皮。
程明慧听着母亲的话,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陆掌柜进去找了赵山长,正好陈寄羽也在,于是跟他们提了外头来的人。
他问:“松意姑娘在京城还有别的亲戚吗?”
陆掌柜问的时候,目光主要看着陈寄羽。
陈寄羽沉吟道:“硬要说的话,就是她养父家的人了。不过来的既然不是那位程大人,而自称是婶婶,应当是她养父的弟媳。”
来的是养父,还可以说有关系。
可来的是婶娘,那是完全没有一点关系。
陆掌柜点了点头:“不过人在外面,陈公子要不要——”
松意姑娘不在,都是他去见,虽然没有关系,但万一人家对松意姑娘不错……
就见陈寄羽摇了摇头,道:“当初我妹妹身无分文离开京城,就是这四房叔婶推波助澜。”
赵山长忍不住发了怒:“荒唐!”
就算是要把两个错抱的孩子重新归位,也不是这样把她一个小姑娘逼出门的!
这岂止是没有恩,简直是有仇了!这妇人怎么好意思上门的?
陆掌柜点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把她挡了。”
在会馆大堂等待的赵氏母女只觉得陆掌柜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
等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转角,母女二人的眼睛都一下子亮了起来。
“怎么样,陆掌柜?”
赵氏连忙问道,“怎么不见松意出来?是不是她不愿意见我们?”
她说着脸色一垮,像是要立刻坐到地上撒泼。
在旁扶着她的程明慧知道母亲的性情,顿时耳朵发热。
“不是,夫人别急。”陆掌柜一句话堵了她,“我刚才进去问了,陈姑娘她不在,似乎是被哪位贵人请到府上去了。”
贵人?
准备撒泼的赵氏表情一僵。
她顿了顿,又想到了另一人——
这丫头不是跟她那个乡下出身的哥哥一起来的京城吗?
她不在,见她哥哥也可以。
这种乡下地方出来的小子,肯定没城府、死读书,很容易就赖上了。
当听到她提出见陈寄羽的要求时,往柜台后走去的陆掌柜脚下一顿,觉得这妇人真是不要脸。
她跟松意姑娘已经隔得够远,没有关系了,跟陈解元更谈不上有什么好说的。
陆掌柜在柜台后转过身,微微一笑道:“陈公子也不在,今日两个国公府送来的礼物有些太多、太过珍贵了,他跟赵山长一起登门去归还了。夫人有什么事就留口信吧,等陈姑娘跟陈公子各自回来,我替你转交给他们。”
“我——”
赵氏瞪着他,觉得他这是在敷衍自己,怎么可能他们兄妹俩同时都不在?
她想撒泼,可在柜台后坐下来的陆掌柜淡淡地看着她,仿佛看穿了她的打算。
赵氏的胆气于是又弱了下来。
陈松意不在这里,她撒泼得没有理由。
而且江南会馆也不是好惹的,她不能把自己也折腾进去。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扯出笑脸道:“不用了,今日松意不在,那我明天再来。”
说完带着女儿离开。
等到出了会馆大门,程明慧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母亲没有在会馆里面撒泼,没有令她尴尬,这实在是太好了。
她上了马车,原以为这就要回家了,可没想到登上马车的母亲却对车夫说道:“去对面巷子。”
“巷子?”程明慧诧异地看向她,“去巷子里做什么?娘,他们不是不在会馆里吗?”
赵氏瞪了她一眼,道:“那姓陆的说他们不在,你就信了?说不定就是刻意在躲着我们。”
马车动了起来,朝着她所指的地方去。
赵氏坐在马车里,想起二伯程卓之的威胁,咬牙道,“我就不信他们出了门还就不回来了!”
她就在这里等着,等到他们回来为止!
……
厉王府,秦骁从高处下来,给亭子里送了一次茶水跟点心,又顺走了一盘回原处。
亭中,两人已经从今晚陆大人的事件延伸开去,确定了计划,要具体如何安排,如何引蛇出洞。
从她口中得知,新年前后还会有天狗食日、地龙翻身,除了要疏散京城的居民,确保他们的安全,还要不给人用这场灾祸做文章的机会,一切都很紧迫。
这么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就算是厉王殿下也会头疼。
而听她原本的计划,萧应离很确定如果自己没提前认出她,她是打算一个人解决全盘问题的。
“钦天监设立了这么多天,天狗食日这样的天象或许可测,可地动不可测。”他沉思道,看来眼下最要紧的除了陆大人的安全,还要想个办法让朝堂上下相信这预警……
至于皇陵里的阵法,就算成了也起不了作用。
因为在济州城外,他们就已经留下了后手。
萧应离忽然问道:“济州城外那个会不会是你师父?”
“不知。”陈松意镇定地摇了摇头,然后问起他锦囊里的符,“那个神秘高人送给殿下的符,能否借我一观?”
“自然可以。”
萧应离再次将锦囊取了出来,递给她。
他看着她打开锦囊,取出里面的护身符看了看,又重新还给了自己,表示认不出。
她说道:“这可能是我师父画的,也可能是我的其他师叔师伯,我没怎么见过他们。”
她说完,又自然地取出了几张符递给他,“殿下将符送给了陆大人,那我这几张就留着吧。我符道上不行,就这个画得还好。”
她知道京城不宁,面前的人既然能把其中一张送给陆大人,那剩下的两张他也不会吝惜,多半会送给景帝跟太后,还是先给他补充一点好。
萧应离接过,实在看不出她画的跟自己锦囊里的有什么区别,只道:“你们这一派是不是都这么谦虚?在济州城外,那位神秘高人也跟本王说过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