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故意
“皇帝，冯太傅是你的授业恩师，你可曾见过冯太傅家的女郎？”
“回母后，冯太傅的爱女处在深闺内院，少见外男，儿臣只远远见过一面，并没有什么交集！”谢云阑言语之中的避嫌之意十分明显。
“怎么样？”太后权当作没看到，又继续追问道：“皇帝可喜欢？”
谢云阑淡淡答：“只远观过，不曾近看，更不曾相处，谈何喜欢不喜欢？没得污了人家女郎清名。”
太后看他这副敷衍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只有自己旁边这个人，无奈地笑笑冲姜明月打趣：“皇帝哪里都好，就是这后宅空得很，旁的皇子公主到这个年岁，已经当爹了，偏他，一心放在这江山社稷上。”
“陛下是一国之君，天下万民皆仰仗陛下，陛下如此也是为臣民负责，是明君所为。”姜明月眼也不眨地赞道。
想了这么久的赞誉之词总算说了，在肚子里打了半天的草稿了，这么说准没错，她坚信。
太后继续刚刚的话题：“可还有其他家的好女郎，再说与哀家听听？”
“自然是有的，枢密使家女郎的也不错的，为人端方，待人皆是三分笑，应当是个好相与的，还有秦大人的次女，生的那是国色天香……”
两人聊得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逐渐阴翳的谢云阑，他盯着与太后笑得开心的姜明月，眼神如同看上猎物的狼，满是觊觎和渴望。
从第一次遇见她，他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让他成为自己的人，如今看着她与旁人谈笑风生，说着自己娶妻纳妾的事，心里如同翻江倒海般难受，恨不得将人带回殿中锁起来。
“太后，太妃，陛下，膳食已经备好，还请您移步。”桑嬷嬷过来说道。
姜明月感受着身后的视线如坐针毡，佯装无事起身，亲自搀扶着太后到偏厅落座。
落座谢云阑若无其事问道：“对了，太妃，上次御花园的那首琵琶曲朕甚是喜欢，曲谱可否抄录给朕一份？”
谢云阑一句话就让姜明月僵在原地，凳子还没暖热，姜明月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若无其事地将这话当着太后的面说出来，有些紧张。
太后闻言疑道：“什么曲谱？”
姜明月坐直身子，如临大敌，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放松，挤出来一个比哭还不如的笑：“哦，是、是那日在御花园弹琵琶，正巧遇到陛下从慈宁宫请完安回去，听闻陛下也是懂乐理地就切磋了几句！”
谢云阑继续不嫌事大地说道：“是啊，尤其朕的古琴与太妃的琵琶相和，妙矣！”
姜明月此刻心虚得厉害，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如今倒弄得她好像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似的。
她挤出笑意都不敢直视太后眼睛，她害怕那种透着质问的眼神：“陛下说得是，陛下琴艺了得，我自然是不可比肩，至于陛下要得曲谱，待回宫，我亲自誊抄了让人送去。”
原以为太后还要继续再问，太后只是亲自夹了一块茄匣送到姜明月面前：
“是了，皇帝的琴是铭远师傅亲自教的，这天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说完笑着看向姜明月：“快吃，免得凉了，你身体弱，若是寒了肠胃就不好了。”
说完在姜明月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剜了一旁的谢云阑一眼。
三人各怀心思的用完了一顿饭，姜明月用完膳，就早早借事务繁忙之由向太后告辞了，一刻都不想与谢云阑这个疯子处在一处。
姜明月出了慈宁宫，步履生风，好像身后有猛兽在追，银朱险些都要跟着小跑起来。
两人回到宫中已是气喘吁吁，银朱也终于腾出空子询问。
“太妃今日怎得走得这样快，奴婢险些跟您不上。”
如今已是接近夏日，疾行让她脸颊都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银朱去了帕子擦拭她额头的汗水：
好一会她才缓和过来，将桌案上的温茶小口饮尽才道：“没什么，只是身后跟有一匹恶狼。”
这话将银朱说得怔愣在原地，然后才笑道：“太妃说笑了不是，咱们宫里哪里来的恶狼。”
……
慈宁宫，谢云阑看着女子逃也似的步伐，忍不住发笑，太后看着他这恶劣的性子，嗔道：
“你何苦这样逗弄她，你看看将她吓得，用膳时都没吃几口。”
谢云阑也是一时被激到了，他自问并非什么仁慈帝王，外人看到的他是威严、冷酷的帝王，可每每遇到她的事情，他那暴虐、恶劣的性子总是不知觉地就发了芽，今日亦是，她若无其事地与太后商议哪个女子更适合做他的皇后，可她不知道的是，他谢云阑想要的皇后从来都只有她一人，包括正在让人修缮的昭和殿，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儿臣知错了，来日寻了机会一定亲自向她道歉！”
太后瞥了他一眼：“还来日？你明知她是个兔子脾气，惊她一次，月余都不踏出自己的宫门半步，这个来日只怕要远了。”
太后顿了顿正色道“你是皇帝，平日里做些什么哀家从不管你，只明月这件事，哀家万不会袖手旁观。自她入宫，哀家几乎是看着她到今日的，先帝疼她，哀家也拿她当半个女儿对待，她大好的年华，我是不愿她与我这半老的婆子一同蹉跎在这深宫里的。她前半生过的苦，那个父亲也是个靠不住了，哀家只想她后半生有所依，衣食无忧，富贵丰腴。即使你是哀家的儿子，若你对她不好，哀家不介意给找一个对她好的。”
谢云阑闻言也正经地躬身行礼：“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如今月儿已经回去了，你勤政殿还堆着不少折子呢吧。”说完有些无奈地摆手：“去吧，去吧。”
“是。”
…——
姜明月回宫后歇息片刻，就将有那首曲谱的书籍找了出来，飞快地将曲谱抄好交给银朱：“你去，让人将这谱子送去勤政殿，或者直接交给高公公。”
“是”
抄完她如释重负，今日失态得厉害，她实在不想让太后看到她不堪的一面，即使最后她也只希望是悄悄地走，免得惹太后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