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摆一桌
两方人马，话里话外，拳来脚往，一时之间，双方的父母都在内心暗骂自己的子女不争气。
30岁是道门坎。
特别是在终南山下的农村，过了30岁，还没有结婚，那就是你活该单着。
你就是瓜子，也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别的不说，就拿种地来说，别人翻地你翻地；别人撒肥料你撒肥料；别人撒种子你撒种子；别人收庄稼你收庄稼。你看，现在成了啥光景？黄瓜打驴，多半截过去了。
是啊，30岁，不容人轻视。
不说30而立了，30成家，你都完成不了。
可怜啊！
亲家不让叫出口，那就喊他叔。这是老陕的规则。我总得称呼你，不能一直白打花，啥都不叫。见人一笑，那是不懂人情礼世。
“走，不错饭了，咱两家遇到就是缘分，这娃多亏你们照看。
走，今个说出老天来，我也要请你们摆一桌。
不说你们了，我这一家家人也得吃个饭么。
走，我也不卖大话了，不说多贵的，也不说多便宜的，一般的就行了。
走，我在家里劳累了一年了，也想下来在县城吃个饭。咱今个都高高兴兴去吃饭走。
至于他们两个，事能不能成，看他们自己的缘分。
该给的我也给准备好了，就差这么个苗苗。
这年头，女儿娃稀少地和山里的野生人参一样。
他姨，他叔，咱都走。给个面子。”
卫骏青父亲出面邀请。在别处咱这老陕的地界，男人就是天，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这放在十三朝皇都地界，男人一个唾沫星子一个钉，这事说了就不要改。
“那就都走，在门上贴个纸，来人了打电话。”
按说，普通的局，他们也会留一个人。只是，这是两家初次见面，都要考察一番。
两家人来到的是对面的中档饭馆，开始点餐。
卫骏青父亲将菜单递给未来亲家：“你们挑自己爱吃的菜点。”
“你随便点个，咱随便吃。”
这点菜，是衡量两家人品位的关键。
“点嘛，咱能坐在一起，就不差一顿饭菜，好好吃一回。”
他们两家人，都是人精。路过时，就在小卖店拿了瓶白酒。无视饭店门口，严禁外带酒水的牌子。只要不是少数民族饭店，他们都不遵守行规的。一般红白喜事，都是各家自带酒水。
骑自行车逛酒吧，该花就花，该省就省。
“来个炒土豆丝，再来一个油焖生菜，再来一个牛肉羹。”
“他叔，你点的都啥嘛，这都是咱在家里能做的，你把硬菜点嘛。”
“那来个水煮肉片。”
“这还差不多，来个凉拌牛肉，再来个肘子，再来个鱼，你这啥鱼是招牌菜？”卫骏青父亲大方点菜。
男方家人，在一有的时候，要大大方方，不能小气，一小气，这事就坏了。
服务员是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字。
这时，卫骏青父亲示意儿子写字，写上价格，让服务员上一边休息去。
不然，到时服务员写的单没有价格，算账不好算。
再说，还能显一显儿子识文断字。
虽然这头猪养了36年了，还是想在别人面前给自己长长脸。
以前，由着娃的性子，打工，打工，打个屁的工，能挣人几个碎钱。现在，这钱没存下多少，把娃耽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
人生在世，钱是慢慢地挣，儿女就和圈里的猪娃一样，要有。说不定在你要帮忙的时候，他们就长成了。
等给这个大儿子把婚结了，自己老两口这辈子的债就还完了，该向阎王报道去了。
“骏青，你数一下，几个菜了。”这是暗号。
不发暗号，这瓜子娃都不挡人。
没钱人，出门在外，还扎个有钱的势。
“算上鱼，5菜一汤。”
“那你两个看你们年轻人想吃啥菜，点一道。六六大帅嘛。”
话递出来了，就看对方如何接话。
刘金凤的父亲道：“差不多了，能行了，点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我们点个红烧虾。”
噫，这虾念出名字，卫父气得想踹儿子两脚。
虾有啥好吃的？就是个开水锅里煮一下，这能有个啥味道？还贵。
“你就不看人面前的杯子空了，连水都不知道倒？”卫父对自己这个大儿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幸好，小儿子结婚了，有了孩子。要不然，真被这没出息的货活活气死。
自己这辈子没做什么缺德事啊，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孩子？
外出打工，没立得起业；回家还差点被一个女人给拐跑了。还没来得及问，他这些天住在哪里。是不是都住在人家女娃家里？
这不行，让他往回走。摆这么个摊摊，还不如去看大门当保安。
小伙子，没吃过苦，这辈子想创业，连个好事由都看不下。
“儿啊，你老实说，你以后是咋打算的？你们年轻人，正是出门打工的好年纪，为啥放着大钱不挣，回家来挣这空里飘的钱？”卫父意见很明确，你开始给人敬酒，许个愿，吹个牛，这事就过去了。
人老几辈，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
“我先把摊子摆着，再打算自己晚上做点别的事。在网上挣个钱。”
“能养家不？还不给人看酒？你这些年在外面都是咋混的？”人家不批评自己儿子，自己批评。
“对啊，你大说的对，你们现在能混下去，以后成个家，不论是和谁成家，这养家糊口都是男人的事。”
“我能行，这些天，我赚了钱。”
“能赚多少钱？你出来也快一个礼拜了，你说说，你能赚700元不？就你摆的那个摊摊，不是我说，你大我一个在土里刨食的庄汉人都看不上。”
“大，我现在赚了1000元。”
卫父一听，这儿子可以啊，学会吹牛了，敢说1000元，你怎么不说2000元？
“那还不错。你这是毛利润还是净利润？要是没刨除吃饭零花的，就是连毛带草的毛利润。”
“大，我现在吃饭都是在我刘叔家吃。人家没收钱。”
一句话，让两方的人马脸上都有了光彩。
是啊，你儿子是在我家吃的饭。
“那你也住在人家？怎么一点事都不懂？你叔没要，张不开口，你一天把菜啥都买好。”
“他叔，这话不要胡说，你儿住在你自己家里。”
“啊？”
“他住在山上，就是终南山上。”刘金凤父亲撇清关系。
这还没结婚，可不能传出什么不好的事。
男女婚前同居，是人们最津津乐道的传言。
我女儿就是当尼姑，也不背这污名。
“啥？”
“大，我住在我爷爷留下的石头房子，就是那个祖宅。”卫骏青回道。
“你啊，让我说啥好？你咋没让山里的野生把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