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吃不吃泡芙？
等林云衣再次醒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放好了自己的课本，他也学着她，把她的手放到了课本上面。
林云衣无声弯眸，把课本收拾好。
下午的课程很快过去，放学铃声响起，大家纷纷拿起书包往外走。
这几天没在学校再碰到过周年良，大概是上次的话起了作用。
两人刚回到家就闻到了香味，换鞋的时候就往里面看:“阿姨你今天做了什么菜啊？怎么闻着这么香啊？”
林云衣闻香赶过去，看到一桌子的菜，嘴巴哇的一声张大，“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竟然做了那么多菜？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吗？”
见她好奇，喻母佯装责怪:“难道只有节日的时候才能做这么多菜吗？你把阿姨当什么人了？”
林云衣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甜甜的笑:“哎呀阿姨，我就是说说而已，我们阿姨最棒了！人美心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您就是这个家里最厉害的人！我嘴笨您知道的，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计较。”
喻母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的温柔:“就你嘴甜。”
林云衣调皮吐舌。
从楼上下来的喻父和喻享见到这个温馨场景，纷纷露出舒心笑容。
平日里的喻容要是见到她这模样，指不定要来嘲讽几句，今天倒是没说什么，安静的看着。
吃饭的时候，喻母一如既往的给她夹菜盛汤。
林云衣没觉得喻母奇怪，让她觉得有疑点的是喻父。
喻父平日里也很照顾她，但餐桌上很少有主动的时候，他比较内敛，她来的第一天给卡的时候都是让喻享给的，大概是不善于跟女儿交流，今天却罕见的主动起来，甚至有些积极，林云衣稍微记下了。
洗碗自然是用不着林云衣来洗，是两个儿子洗，林云衣坐在沙发上和他们聊天。
喻母握着林云衣的手放在膝盖上，拍了拍，“云衣啊，你来这也有不少时间了，觉得这里怎么样？能适应吗？”
林云衣笑:“阿姨，我这不是适应的挺好的吗？”
“那你觉得阿姨家怎么样？你喜欢吗？”
“喜欢啊，”林云衣毫不犹豫的回答，“叔叔阿姨很好，每一个人都很好，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环境和相处方式。”
两位老人家稍微放下心来，她又交代:“虽然你不是阿姨亲女儿，但阿姨也把你当亲女儿看的，你要是有什么烦恼也可以跟阿姨讲。”怕她想多，喻母赶紧把后面的话补上，“你放心，阿姨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保证守口如瓶！”
喻父低头轻咳几声。
喻母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连忙笑笑。
林云衣眨眨眼，面前的二位实在是不对劲，但她也不能戳破，假装没发现，笑:“好的阿姨，您放心，我是绝对相信你们的，我可是你们的干女儿！”
她还作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喻父喻母笑了出来。
在厨房洗完碗观察的兄弟俩静默了，喻享看了喻容一眼，轻微摇头，轻声道:“太明显了。”
喻容颔首。
两位老人家又跟她唠了一些家常，还问她有没有想要的首饰什么的，林云衣该婉拒的婉拒，拒绝不了的就直接接受了。
上楼前，喻享把她喊去自己的房间，拿出一个大型娃娃递给她。
林云衣诧异的眼睛睁大，“喻享哥，这太大了点吧？而且阿姨给我买了娃娃，我也不需要……”
喻享却不容她拒绝，“哎呀，让你拿着便拿着，我路过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听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种，顺手给你买了，反正房间很大，不差这一个。”
林云衣也知道这位哥哥的性子，拿出来的东西便不再收回去，兄弟俩倒是有点像，她道谢后拿进了自己的房间。
作业差不多都完成了，她抱着大型娃娃去了阳台，坐在秋千椅上散发思维。
隔壁阳台忽然传来一点响动，还传来一些细微的香味，她注意力被吸引，转头。
喻容穿着宽松家居服站在阳台上，余光看她一眼，朝着她扬了扬手里的透明盒子:“泡芙吃不吃？”
林云衣挑眉:“大晚上的，吃甜点不太好吧？”
喻容作势就要拿回去，“爱吃不吃。”
林云衣笑着喊住他:“我也没说不吃。”
喻容仰着头，把甜点递给她。
房间隔得近，阳台距离也不远，伸手就能够到。
林云衣抱着娃娃站起来去接了透明盒子。
“我哥送你的娃娃？”
“嗯。”
她坐回去，让娃娃横躺在她腿上，拆开盒子，浓郁的奶香味全都散发出来，带动了食欲，新鲜色泽让人胃口大开。
林云衣本来不饿的，也被这勾了起来，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塞满泡芙的奶油顿时塞满了口腔，还有一些沾到了嘴唇，泡芙又松又软，奶油清甜。
林云衣顿时得到了满足，脑袋轻轻晃动。
喻容轻哂一声，小声道:“出息。”
她沉浸在美食里，没听见他的话，舔了嘴边的奶油，“你说什么？”
他摇头:“没什么。”
林云衣边吃边晃着腿:“你今天怎么那么好心？平常一包薯片都不舍得分我。”
喻容轻哼，“某人今天对我也不错，我还个礼而已。”
她挑眉笑，嘴里塞着奶油，声音有些含糊:“你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喻容弯腰撑在栏杆上，时不时低头，又抬头，双手交叉在一起，摩挲着什么。
林云衣又拿起一个泡芙:“你不说我待会儿可回去睡觉了。”
“等等，那么急干嘛？”
“那你说啊。”
“……”他手指在空中晃了晃，“我昨天……给你哥打了电话。”
“你给他打电话？干嘛？打探军情啊？”
喻容斜她一眼，“我找他问了问题，然后知道了……你的一些事情。”
“知道我什么事情？你找我哥问我的黑历史了？”
“我有那么无聊吗？”喻容差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我知道……阿姨去世了。”
林云衣吃泡芙的动作一顿。
“阿姨还是在……你初三的时候离开的。”
她把最后一个泡芙吃完，拿纸巾擦嘴，又拿湿纸巾擦手，“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你那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林云衣摊手，“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喻容嘴角扯了扯，“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吗？叔叔去世的时候你都哭的喘不过气来了。”
“……”她低头注视着有着可爱笑脸的娃娃，伸出手拍了拍，“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喻容又转身，背抵着阳台栏杆，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在空中乱挥:“我就是想说，你有不开心的，都说出来，别憋着，女孩子应该少伤心，不然身体会出问题的。”
风吹起树叶，周围安静的可以听见树叶的沙沙声。
她的手还在娃娃脸上，揉着娃娃耳朵，“其实，我早就做好妈妈要离开的准备了。”
“什么意思？”喻容一下站直了身体，走到离她最近的那一处拉杆。
“我妈妈的身体不好，她平日里总是笑，所以你们都看不出来，只有家里人才知道，她得了很严重的病，夜晚经常发作，疼的厉害，也经常咳嗽，虽然去了医院进行治疗，但……效果不太明显。”
她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吹散。
“后来妈妈干脆不去医院了，她觉得治不好了，与其继续做无用功，还不如过好剩下的生活。”
“她离开的时候，天气很好，是她喜欢的晴天，天空很蓝，也是她喜欢的颜色。”
提到这的时候，她脸上带了笑，似乎是看到了妈妈开心的笑容。
“妈妈离开之前把家里都交代好了，我和我哥也有了心理准备，没有爸爸离开的时候哭的那么惨。”
“……你没哭吗？这么坚强？真不错啊。”他像是开着玩笑话，想缓解气氛。
林云衣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内心不断翻涌的酸涩，口腔里似乎也充满了酸涩，像吃了柠檬，又鲜又酸，又轻轻深呼吸一次，重新开口:“我觉得妈妈离开的那天是美好的，毕竟周围万物都是她喜欢的，我也不能哭，不能让她扫兴，要让她高兴的离开。”
她低着头，双手抓着娃娃，如果头发没有遮住她的脸，她脸上大概带着不安，睫毛一直上下扇动，眼眶微红。
“那……后来呢？”
她似乎侧了下头，大概是想止住自己的眼泪。
“有很多人都是在亲人走了之后看到她的东西才会触景生情，我也是那部分的人。”
她的声音一直都在保持镇定。
“后来慢慢接受了，便照常生活了。”
喻容的手紧紧抓着栏杆。
林云衣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既然喻容知道了，那家里其他人肯定也知道了。
喻母准备的大餐、内敛的喻父给她夹菜盛汤、两位老人家目的归于明显的聊天、喻享给的娃娃……
这些都是……在安慰她？
她怔住。
眼泪又有些忍不住，内心的酸涩被暖意渐渐填满。
她低头，抬手擦了擦眼角，嘴角扬起。
她还以为今天怎么了？原来是因为这样。
喻容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但似乎看见她在抹眼泪，顿时内心慌了，立即头脑风暴，来回乱走。
“那个，人是要往前看的，父母本来也陪不了我们一辈子……”
他反应过来呸了一声，把自己的脸拍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无法理解你的感受，我想说的是，人生总要经历无数坎坷，这一关就是你要经历的坎坷，现在这道坎你过了，证明你未来有更好的日子等着你。”
“不要总是停留在过去，人要往前看，往前走，把握现在，阿姨肯定也不希望你继续为过去伤心，为她伤心，所以你……呃，要振作，振作什么意思你知道吧？”
见他头脑风暴的到处乱走，手烦躁的抓着头发。
明明安慰人是他最不擅长的事情，现在竟然在干这样的事情。
林云衣的情绪已经被自己调整好了，手肘抵在娃娃上，托腮看他。
见她没有一点回应，他更慌了，身体下意识做出了动作，想要跨过栏杆去她那边，身体都已经上去了，抬眼看见她眉眼带笑的望着他。
他冷静了，面不改色的把腿放了下来。
仿佛刚刚有点像青蛙一样的人不是他。
“咳。”他握拳放到嘴边轻轻咳嗽一声，“你听见了就好，我这说的都是大道理，人生哲理。”
他的手还跟着指点。
林云衣没忍住笑出声，“谢谢你的人生哲理。”
喻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保持自己与栏杆之间的距离。
“我就是来……点拨点拨你，你得到指点就好了。”喻容双手背在身后，颇有老何的气质。
似乎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氛围，喻容指了指天，“天色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他自己点点头，往自己屋里走。
林云衣继续笑:“我在这里住的很开心。”
屋里传来他的回应:“我当然知道。”
林云衣起身正准备回去，他又传来话:“记得刷牙！”
林云衣抱着娃娃，笑着往回走:“我知道了，你也吃了泡芙，记得刷牙。”
这晚，林云衣睡得特别好。
她梦到了妈妈，妈妈跟以前一样，脸上永远带着温柔的笑，在院子里包饺子，她像往常一样过去帮她，先亲她一口才开始包。
门忽然被打开，喻家人拿着东西进来了，笑着打招呼。
之后大家坐在一起，气氛热闹，一起包饺子。
喻容不太会，大人们便让她去教他。
喻容对这个没兴趣，还糊了她一脸的面粉。
大人们都笑起来，看着两人打闹。
“衣衣小心点，别摔了。”
“喻容，不可以欺负女孩子知道吗？”
可惜，两人根本没带听的，继续打闹。
场面被定格在温馨热闹的一面。
林云衣缓缓睁眼，房间里很安静，但楼下依稀有动静，转头瞥见那只娃娃，依旧是笑脸相迎。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笑了出来，揉了揉娃娃的头:“你可别偷懒，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