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警事一百二十
“小心！”姚廷旭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身体撞向眼镜男。
那一刹那他的心狂跳不止，他不确定他的动作够不够快，或者说，他的身体够不够比刀快。
“刺啦！”
眼镜男手里的一把匕首从小安子胸前掠过，刀尖把小安子的皮衣前胸部位从左往右由下而上斜着划了一道口子。
眼镜男拿匕首的右手本来是向前向上挑刺的，由于姚廷旭的一撞，他一个趔趄整个身子倒向左侧，手也随着身体被卸了力。
小安子听到姚廷旭那句小心的时候本能地往后闪了闪。
他没看清眼镜男是怎么站起来的，更没有看清楚对方从帆布包里掏出了什么，就感觉像有一张贴在胸口的胶布被猛地揭起来一样。
姚廷旭和眼镜男两人同时重重地摔倒在人行道上，姚廷旭趁着临倒地的前一秒把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右手死死抓住了眼镜男拿刀的手腕，同时身子压在对方身上。
小安子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被匕首剌开的皮衣前襟，嘴里骂了一句，奔过去朝着倒地的眼镜男面门就是一脚。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没等姚廷旭的“别”字喊出口，眼镜男的脸上伴着飞舞的镜片碎渣开了花，鲜血从他的鼻子里嘴里喷出来，在他面前的地上形成一团抽象的腥红的图画。
“好了，”姚廷旭翻身骑坐在眼镜男身上，把他的右手折过来背在身后，用脚将那把已经脱手的匕首往前踢了踢。
“上铐。”他冲着又一次抬起脚的小安子吼了一句。
“别看了，警察抓小偷！”等一切归于平静，姚廷旭没好气地冲着围观的稀稀拉拉的人群喊了一声。
眼镜男蹲在地上，嘴里含混不清地呻吟着，满脸血污，双手被反铐在身后，耷拉着脑袋。
搜完身，检查完背包，把那把匕首收拾好，姚廷旭让安嘉伟打了110。
不大一会儿就近的交通治安东大街派出所过来三个民警来接人，姚廷旭连人带包带匕首交给他们。
他给对方带队的一位两杠一留了联系方式，说单位有急事，完了过去补一份笔录，好歹是扒窃既遂可以立案。
“就这个手机，需不需要重新作价？”姚廷旭掏出手机让两杠一看了看。
“还挺新啊，有发票的话，过几天拿来就行了。”两杠一瞅了一眼姚廷旭的手机，“要不然就得做个价。”
姚廷旭点点头，“哦对了，麻烦给这小子做个尿检，”他追了一句，“要阳性了记得通知一声，谢了啊。”说着冲两杠一拱了拱手。
两杠一笑着点点头，“没问题。”
姚廷旭还惦记着给朱玉阳开门的事，回头看了安嘉伟一眼，“走吧，赶紧回单位。”
当着外人的面，姚廷旭跟小安子说了句话，算是给他留了面子。
两人打了一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坐进车里。
安嘉伟双手抱在胸前，挡着那道被剌开的口子，姚廷旭铁青着脸，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开会，姚廷旭没给安嘉伟一个好脸色，更是连搭理都没搭理他。
夕阳在江面上投下片片金色，渡轮缓缓将金色的水面撞开，碎了的波浪披着金黄色向岸边涌来。
岸边的垂柳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有鸟儿飞来落在树梢，左右张望叫个不停。
姚廷旭心不在焉地走在已入夏的江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觉得真的有必要跟安嘉伟好好聊聊了。
既然朱队把这个年轻人交给自己当徒弟，自己就要对他负责，至少要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而自己差一点就没有做到。
小安子固然有错，可自己呢？
不是也没交代清楚吗？不是也没沟通明白吗？不是也连最起码该注意的一些事情都没有提前强调过吗？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看来这带徒弟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是应该找个机会跟小安子好好聊聊了他想。
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用老崔苍凉沙哑的歌喉提醒有电话打进来。
“小姚哥，明天可以吗？地方你定，他要看钱。”宋礼一口气把该说的话都说完，等待着姚廷旭的回应。
“我跟朱队联系，等我电话。”姚廷旭简短地回话后把电话打给了朱玉阳。
“你马上找一家宾馆，订一间房，把对面和隔壁的房子也登上，”朱玉阳电话里安排道，“我这会到队上安排其他工作。”
姚廷旭脑子里瞬间闪过的第一选项居然是龙飞大酒店那个1106房间。
对他而言，那是一间有情感，有灵魂，跟他相互之间有默契的房间，他对1106有一种情怀，他甚至相信那个幸运数字可以给他带来好运。
姚廷旭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说临时有工作不回去了，老妈在电话里又是一如既往地千叮咛万嘱咐。
在刷开房间门的一刹那，姚廷旭神情恍惚了一下，他似乎嗅到空气中有淡淡的，曾经熟悉的香水味道。
尽管断定这个房间绝对没人，他还是打开所有的灯，顺手推开卫生间的门往里瞅了一眼。
然后慢慢踱了几步，站在房间中央，先抬起头环顾四周一圈，接着又把房间里的所有陈设扫视了一遍。
还是有一股空荡荡的陈旧味道，姚廷旭走到飘窗前打开窗户，拿起桌上的瓶装水看了看日期，果然照旧是新的。
他不禁暗自感叹星级酒店的服务的确到位。
关上房门姚廷旭往左右看了看，分别是1108和1102，对面是1105房间。
宾馆房间序号一般是不带4的，据说是因为避讳不吉祥。
“你好，请问1102，1108和1105都有人入住或者长包吗？没有的话我想预订。”下到一楼大堂姚廷旭径直走到前台问那位扎着马尾辫的女服务员。
“稍等先生，我帮您看一下。”马尾辫低下头翻看着登房记录。
“2号有客人入住，5号和8号空着，请问先生要预定什么时候入住？订几间？”马尾辫抬起头礼貌地回答，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不好意思稍等我问问。”姚廷旭一边说一边往大堂休息区的沙发走去，同时掏出手机给朱玉阳拨了过去。
“把那两间都让留着，我这就过去。时间放到明天下午，具体情况见面再说。”电话里的朱玉阳声调不高，好像他人在办公室而且身边有别人。
“老宋，你跟赵大头说明天下午见面，我带上所有的钱，让他一次看个够，地点等我通知。”姚廷旭按照朱玉阳的意思给宋礼去了电话。
“小姚哥，赵大头明天不露面，他派了一个叫三叔的人过来看钱，这个人我从来没听说过。”宋礼的话语中透着一点疑惑和焦虑。
“哦？”姚廷旭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