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警事一百一十
“讲讲吧，有什么感想？”朱玉阳坐在办公桌后拿起一张餐巾纸边擦嘴边望着姚廷旭说道。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着渐渐暗黑的夜幕，江面上偶尔传来一两声悠扬的汽笛声。
从天河宾馆出来，姚廷旭跟毛晓萍打了辆出租车，一路左拐右绕，还换了两次车，最后在落日的余晖下进到江北消防大队的院子里。
“你先别急着走，一会我给朱队汇报完了送你回去。”姚廷旭边上楼边对毛晓萍说。
“你忙你的，我给老王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毛晓萍急忙推辞道。
姚廷旭知道毛晓萍说的老王是她老公王泽。小两口结婚两年多了，那会正是姚廷旭他们没调来缉毒支队前两个月的事。
王泽在一家国企上班，是搞电气自动化工程的，姚廷旭见过一次，人长得高高帅帅，两人很般配。
“那也行，你自己注意点，改天吃饭的时候把你家老王也叫上，一起喝点。”姚廷旭说着一笑，右手抬到嘴边，拇指和食指合拢仰了一下脖子。
“好，那你给朱队说我就不过去了，你一人汇报，后续啥安排你再跟我联系。”毛晓萍边说边往楼道尽头的政秘科办公室走去。
朱玉阳接到姚廷旭要回单位的电话是一个多小时之前，他忙完事回到队上放了个材料正准备出门，姚廷旭的来电让他决定先不回家了。
姚廷旭端着一碗泡面走进朱玉阳办公室的时候，朱玉阳恰巧也刚吃完一个碗装泡面正在收拾桌子。
“大体上顺利，”姚廷旭用叉子捞起一股面条吸溜了一口，“这家伙恨不得把毛毛活吞下去。”他摇了摇头端起纸碗喝了口汤。
“这个我料到了，”朱玉阳望着他，“先说说你对赵大头的印象吧。”他把纸巾叠起来扔进桌旁的纸篓。
“嗯，贪财，好色，多疑，心思重，好面子，能屈能伸，是个干大事的料，”姚廷旭又吃了一口面，“不过，通过今天过招，他应该建立了对我们的初步信任，落到我们手里是迟早的事。”
朱玉阳似乎对事情的进展了然于胸，听着姚廷旭对赵大头的印象分析也好像早在意料之中。
只是他听到姚廷旭讲述赵大头安排三个人假冒警察持枪闯入的时候，他眼睛亮了一下。
他点了一根烟，问姚廷旭，“枪是什么状况？”
“真枪实弹，但我吃不准是制式还是黑枪，没来得及盯枪号。”姚廷旭把最后一口汤喝掉，砸吧砸吧嘴站起身，“朱队我去把碗扔了。”说着走出门。
朱玉阳望着姚廷旭的背影，弹了一下烟灰，脑子里回想着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对方手里有枪，交易的时候现场会不会出现？外围呢？到时候肯定要做这方面的功课了。
还有，到底是黑枪还是制式枪支？如果是警枪，那可就有的麻烦了，会不会牵扯到同行？
反正之前外地出现过这种情况，警察持枪武装贩毒，还有警察为了利益受雇于贩毒团伙的，都不好说。
想到这儿他意识到事态严重，出现枪支就意味着案件的性质发生了变化，应对策略和手段都要随之升级。
姚廷旭再次走进朱玉阳办公室的时候，朱玉阳正一边掐灭烟头一边打电话，“嗯嗯，好的支队长，我尽快拟一份简单的方案，”他冲着姚廷旭竖起右手食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嗯好，倪支队那边我马上汇报。好，支队长，那我挂了，再见。”
“怎么朱队，这么快就给方支队汇报了吗？可是，”姚廷旭见朱玉阳挂了电话，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边擦了擦嘴边问，“事情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啊！”他露出茫然的表情。
“主要是有这个，”朱玉阳说着用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撑开做了个“八”的手势。
姚廷旭瞬间会意，凭他当警察九年的经验，涉枪案件不是闹着玩的，难怪朱玉阳面色也很沉重。
同时他又很后悔，怪自己粗心没留意枪号，不禁摇了摇头。
“先不管那么多了，到时候连人带枪一块儿办了，武装贩毒，非法持有枪支，呵呵，”朱玉阳舒展了一下紧绷着的脸，“够这个赵大头喝一壶的了。”
姚廷旭见状也稍微放松了一下，顺手点了根烟，“那个朱队，今天时间紧迫，您又不在，外围纯粹没人。”
“不过我临时安排了我的线人晖晖过去暗中守着，赵大头一出门就跟上了，他刚才给我来了电话。”姚廷旭抽了一口烟说。
朱玉阳看着姚廷旭点点头，没说话，他在等姚廷旭告诉他结果。
在这之前只有姚廷旭一个人知道晖晖守在天河宾馆楼下。
“天河宾馆，楼下守候，等我短信。”
“下去两人，夹包小眼瘦子，咖衣灰裤，跟。”
相隔几小时的一前一后两条短信，让晖晖这大半天有了事儿干。
他接到头一条信息就撒脚如飞赶到天河宾馆，甚至还看到了姚廷旭和一个女生并肩走进宾馆大门的背影。
晖晖在宾馆楼下等了好几个小时，半盒烟抽完了，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地提醒他该尽义务了，可他不敢走开。
第二条信息进来的时候，晖晖正百无聊赖地把一截烟屁股扔地上拿脚前后搓着。
他瞬间明白了姚哥给他布置的作业，盯梢跟踪。
他往暗处一闪，就看见从天河宾馆大门口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的体貌特征和穿着打扮正符合姚哥短信里的描述。
咖色短大衣灰色裤子，瘦了吧唧一对小眼睛，胳膊下面夹了个手机包。
“就你了，”晖晖暗自笑了一下心里说，“你跑不了。”
赵大头和宋礼一下楼走出大门，一辆银灰色的尼桑蓝鸟轿车开过来停在了两人跟前。
宋礼拉开右后侧车门，赵大头一头钻了进去，宋礼走到副驾驶位置一拉车门也钻了进去，车子一声轰鸣驶进龙津路上的车流。
晖晖没料到跟踪的目标有车来接，一下慌了神，赶忙奔向宾馆门口一辆恰巧落客的出租车。
车上的客人还在从后备箱里取箱子，晖晖已经坐上副驾驶开始催促司机了，“师傅快，快，跟上前面那辆灰色蓝鸟。”
幸好刚才，他注意到了蓝鸟车的牌照，南a045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