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焚山煮海
对于宗元的自告奋勇,宋虎不以为意。战场残酷,岂能儿戏?你一个未满十六岁的毛头小子,还是应该待在侯府更安全,省得出去给我添乱。他摇摇头,拒绝道:“你年纪还小,还是留守府中比较合适。战场厮杀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和你大哥吧!”
宗翰也担心宗元的安危,怕他上了战场出现意外,他更加对不起爷爷了。因此,宗翰是极力不同意宗元跟随宋虎先行。
三个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各退一步。宗翰同意宗元一起去,但是要跟着他第二波去,而不是跟着宋虎先行。
几人商定之后,便将情况派人报给府君和韩仪。宋虎也不耽搁,他带着四皇子的护卫李师傅一道先行出发。宗翰则多等了一个时辰,待士兵调配齐全之后,才带着宗元自西门而出,缓缓向栖霞山靠近。
宗元心里担心爷爷的安危,眼见行军速度太慢,很是恼火。这样下去,几时能到得了栖霞山呢?他转头看向大哥,宗翰虽然一脸沉闷,但是却不急躁。他只是不断安排快马侦查前方情况,并约束军队防止夜间行军掉队。
宗元安耐不住的抱怨道:“大哥,这样的行军速度太慢了,几时能到栖霞山?不如我快马先行前往吧!”
宗翰摇摇头,安抚弟弟宗元道:“不急,行军打仗最忌急躁。有靖边伯在前面扫荡,我们守好后路即可。你一人前行,更是不妥,夜间不易分辨敌我,万一误伤如何是好?你还是跟在我身边最安全。”
宗元还要继续争辩,前方探马突然来报,说是靖边伯有军情送达,他便止住了话语。
宗翰接过信令,看完后脸色更加阴沉,他握信的手一用力,信令便化成了粉末。他嘴里喃喃自语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宗元在一旁听得满脸疑惑,他问大哥宗元道:“大哥,靖边伯那边什么情况?可有爷爷的消息?”
宗翰先是传令大军就地驻扎,摆出防御阵型。外围以大盾为墙,后面则是长枪手,接着是弓箭手。待军令下达后,宗翰才回宗元的话,说道:“靖边伯并没有见到爷爷,他带着两万人马刚过了别院就遇到了栖霞山大营的几百溃兵。据溃兵传来消息,四皇子和韩将军一行人被困在了红焰光柱的位置。靖边伯便带着人马赶过去了,他让我守在此处保全大军的退路。”
“什么?红焰光柱的所在位置正是兽潮暴动的源头,他们是怎么去到那里的?”
宗元大惊,父亲说红焰光柱所在位置正是妖神的修炼洞府,他们去到那里岂不是有去无回。而且,这件事情透着古怪。韩将军带着四皇子不往府城方向而来,怎么会反其道去往更危险的地方?靖边伯的行为更是可疑,今日议事他便一心想要扫平红焰光柱所在,现在更是听信几个溃兵之言就带着人马独自去了。
宗翰望向夜空中的红焰光柱,神色凝重。九年前的那场大战原委,爷爷瞒着宗元,却没有瞒着自己。对于此战,爷爷一直耿耿于怀,心怀愧疚。宗翰也曾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处在当时的情况下,也会做出和爷爷一样的选择吧。所以,他不怪爷爷,怪只怪,造化弄人,修道者无情。
宗翰缓缓吐出一口胸中的浊气,如今的选择权在自己手中。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守护好身后的数十万百姓。他脸色凝重的对宗元说道:“小五,如今身后数十万百姓的安危全在你我兄弟手中,为了大局,我们只能守在此处了。”
“大哥!这,可是爷爷的安危呢?”宗元胀红了脸,还是在心中做了选择。亲情和家国,在他少年的心中,自然是亲情占据了更重的分量。家国责任,自然是保护好亲人之后的选择了。
宗翰摇摇头,眼圈微红,他哽咽的说道:“爷爷知道了,也会支持我做这样的决断。爷爷出发之前,心中便有所疑虑,他早就将后事交代。你这便回府城,寻你师父去吧。”
“我不!这是你的决断,并不是我的决断。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爷爷身陷囹圄,无动于衷!你不去,我自己去!”
宗元怒气冲冲,他不是恼怒宗翰,而是恼怒自己。恼怒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回侯府,还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他恼怒自己,竟然没有发现爷爷的异样。今天他重新失去了父亲,难道又要再次失去爷爷吗?
“小五,你冷静点,别冲动行事!”宗翰抓住宗元的马鬃,不让他走。
宗元哪里肯听,他抬手一挥,混元境的武道修为,轻松便将宗翰推开。他真气灌注座下马匹,双腿一夹马肚,马驹撒开四蹄一跃便飞出十几丈远,几个跳跃便消失在黑夜中。
宗翰望着宗元消失的背影,心中既喜又惊。喜的是宗元的武道修为竟然已经远远超过自己,恐怕已经是第二境巅峰之境了吧。惊的是,宗元不听自己的劝告独自一人前行,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他却不知道,宗元已经是武道第三境的混元境。
宗元任凭心中的怒气释放,真气流淌在人和马的身上,形成一个水乳交融的周天循环。好似人和马合成了一体,不分彼此。日行百里的良驹,奔行起来比往日快了十倍不止,山林之中跳跃腾挪更是有如神助,避让自如。
宗元心中升起一种畅快淋漓的快感,仿佛天地都在自己的脚下任凭驰骋。他体内真气流转的速度越快,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越发浓郁,真气好似要破体而出,回归大自然一般。
宗元耳边响起呼啸的风声,马蹄的哒哒声,山林虫鸣兽吼,还有微弱的叹息声。这声音很熟悉,远远地将宗元的思绪带回九年前第一次见到魏大勋的时候。当时的魏大勋还不是宗元的师父,他看着宗侯爷身后躲着的孩子,第一句话也是一声叹息。
“师父!是师父的声音!”
宗元心中惊醒,一股清凉之气从脑门贯穿到脚底板,畅快淋漓的感觉瞬间如潮水一般退去。他体内的真气却暴乱的像一团烈火,焚烧,炽热。丹田中的灵种早就不见了踪影,它随着狂暴的真气偷偷潜入了宗元的神府之中。
神府之中,不知何时,竟然有一块灰扑扑的小石头漂浮着。那石头的样子,分明就是宗元的父亲临死前留给宗元的。那块灰扑扑的不知名石头,被宗元一直贴身藏在胸口。
宗元一摸胸口,却发现石头没有了。他心中惊疑,它怎么进到自己的神府之中的呢?
灵种夹带着滚滚焱火,朝着灰扑扑的石头冲了过去。微型的剑身震颤着,发出战斗的剑鸣。焱火滚烫,将灰石头团团围住,焚烧炙烤它的外壳。
稀稀落落的粉尘被焱火焚净,化成青烟消散,露出灰色石头的内层。内层依旧是灰扑扑的颜色,只是表面多了纵横交错的沟壑。一道道的,有深有浅,好似剑痕。
“噹!”
剑形灵种蓄势的全力一击,斩在了灰色石头上,只留下淡淡的一道印痕。剑形灵种却被弹出了神府,回到丹田气海之中,灵种好似元气大伤一般,剑身涣散,原来的橘红也变淡了。滔天的焱火喷薄而出,将丹田气海的真气烧的一干二净。
座下良驹失去真气的支撑,已经是精疲力竭。良驹前蹄一跪,将宗元摔飞了出去。还没等宗元反应过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宗元的身体托在空中,然后又缓缓的放下。
一道肉山铁塔般的身影,映入宗元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