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中考前夕
一段时间的恶补、突击，终于迎来了生地会考了。这段时间，黄辰姗很是刻苦，很多知识点使她很感兴趣。时昭阳更是每天陪着她读书，辛苦得几乎虚脱，天热的时候，打着蒲扇，光着脚丫在背记。黄辰姗对照生地书本，能够记得知识框架，对照模拟题型，也能及格，一时信心大增。
就在会考前一天下午四点多钟，黄辰姗来信息，称她妈妈会给她送衣服，就坐她妈妈的车过新校区来。时昭阳心想，这孩子情商还是挺高的，知道关心人，生怕自己累着，讨人喜欢。这点，时昭阳因此心里总觉得很温暖。
下午六点半，黄辰姗应该要到时昭阳办公室了，可是，没有动静。她正想打电话问，却接到张潇玲的信息：“时老师，黄辰姗在发火，请你赶快过师大附中来。”
时昭阳又是一惊，忙要黄心平问清情况，而且，要他赶快开车过来接她去师大附中，因为，她已经累得不行了。什么原因呢，黄心平也不知情，或许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小姗对她妈妈可以为所欲为。难道是她妈妈在这个会考的关键时候也不能给孩子一个好的情绪吗？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多的事！
很快，黄心平开车过来。时昭阳二话没说就上车了，直奔师大附中。半个小时的车程，路上时昭阳接到张潇玲的两个电话，问怎么还没到。她哪里知道，正在下班高峰，车流也是高峰，快不起来。
时昭阳一出现，黄辰姗就安静下来。而张潇玲好像救星来了一般，跟时昭阳诉苦：“时老师你说说看，她要我带两条牛仔裤，我说，那早就烂了的，找不到了，可是她就是要。我没找到裤子，她就发飙。”
“好了，不要扯这个事了。家务事是扯不清的。你走吧，现在是要把她的情绪调整好，我来吧。”时昭阳示意张潇玲走开。
黄辰姗则在床上哭哭啼啼的，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说：“手机也摔坏了！”
“你干嘛要摔手机呢！”时昭阳厉声问。
“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摔的。”黄辰姗哽咽着解释，很心疼手机的样子。
张潇玲下楼看到黄心平的车，便走过去跟他诉苦：“你这个女儿简直是找茬，说我不关心她的生活，说我耽误了她的学习时间，说我对她小气，舍不得在她身上花钱。你说说看，我是这样吗？”
黄心平知道她们母女就是这样纠结，也不想多说，就想赶紧结束，说：“具体情况明天再说，现在是黄辰姗会考前夕，别影响她的情绪！你赶快走吧。”
张潇玲的委屈无处发泄，还是说：“我觉得，是黄辰姗在逃避考试。你要提醒时老师。记得不，上次外出之前，也是要考试了，她没有任何理由就出走了。后来想想，是因为第二天要考试了。”说完，她无奈地上自己的车，发动，走了。
没过多久，黄心平看到时昭阳跟黄辰姗挽着手下楼来了，觉得很不可思议。黄辰姗跟自己的妈妈总是仇人一样，见面就吵，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张潇玲自我解嘲说：“孩子都这样，有火就对父母发，越亲近的人越发火发的大。”黄心平没有理会。
为节省时间，就近找了一个东北饺子馆吃饭。一路上，时昭阳讲着她曾经研究生班考试的故事——
那时候，我们这些参加考试的考生都是来自四面八方，虽然在一个班，却几乎不认识。有一次，我迟到了半个小时，监考的老教授不让她进考场。我可没那么老实，跟监考老师解释说：“没想到这么堵车，实在是城市管理的问题。应该原谅。”说着，就死皮赖脸地朝座位走去。老教授说：“给你一个看考题的机会吧，不过，不会给你成绩的，考卷要没收！”
我没理会，自顾自地赶紧做题。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老教授就盯着我，示意我乖乖地把试卷交给他作废。我明白他的意思，故意问：“尊敬的教授，你认得我是谁吗？”
“我认得你是谁？是市长的女儿？或者是老板的情人？有权有势又怎么样！我只认得你的考卷要作废！”老教授严肃地说。
“你真的不认识我？”我故作认真地问。
“哼！”老教授不屑一顾。
我只好起身，拿着试卷走向教授。望着讲台上一堆的试卷，我突然把自己的卷子往那堆卷子中一插，然后一搅，顿时，不知道那张卷子是我的了。
“你，你！”老教授没想到这个女考生会这样调皮，忙制止，我才不听呢，转身跑了。忙问教室里的其他考生：“谁认识这个人，谁认识这个女考生？”
结果，谁也没搭理他。而我已经飞快跑到了楼下，还吹着快乐的口哨。老教授望着我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大声喊：“你别得意，我一定查出你是谁，把你的试卷拿出来！”
事实上，我的试卷跟着大家的卷子收上去了，不可能为了她的这一份卷子吧所有的试卷都扣留下来。后来，老教授也打听来着，可是，谁都说不认识，或者说没注意。
听到这里，黄辰姗和黄心平都忍不住笑了。黄辰姗的情绪一下子好转了。黄心平却较真，说：“你这个故事有明显的漏洞。老教授可以到你的座位上看到你的名字。”
时昭阳说：“我们那时候上大课，几个班的学生都在一起，考试也如此，只凭准考证进场，随便坐哪。不过，从我那以后，考试管理严格多了，要对号入座了。现在可就不能用那种方式了。”
待黄辰姗情绪安定下来，时昭阳才开始问一些地理问题。黄辰姗也就随着阿妈的思路进入学习状态。在旁边吃饭的人，不时被时昭阳的地理知识问话所吸引，猜度着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晚间十点半了。饺子店老板很是谦恭地告诉时昭阳，他们该打烊了，要抓紧了。这才发现，已经很晚了。但是，老板家也有一个今年参加会考的孩子，也在那里发狠复习。于是，理解了时昭阳他们，没有催促他们离开。到十一点钟的时候，时昭阳让黄心平开车一起送黄辰姗回校。在返回的路上，时昭阳困倦得靠着座椅睡着了。黄心平送她回鼎州大学南校区，看她还没醒，不忍心喊醒她，边将车熄火，等她醒来。
等时昭阳醒来时，时针已经指向十二半点了。她迷迷糊糊地问：“到哪里了？”黄心平告诉她在南校区，她说：“今天如果不跟黄辰姗突击一下，估计我回去也睡不踏实。一旦做完了这些事，人马上就松懈下来，马上就可以睡着。”
黄心平看着时昭阳疲惫的眼神，除了深感歉意，还有一些复杂的情感。
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天。这天，是黄辰姗参加中考地理、生物会考的日子。
一早，时昭阳就醒来了。只要心里有事，她就不会贪恋睡懒觉的。
考点在鼎州一中。时昭阳、黄心平开车陪着女儿去考场。车到鼎州一中附近，车流明显增加，车速减缓，而且看到许多的交警在路上指挥。
黄心平说：“我们做学生时，别说小学升初中，就是初中升高中，也不用这么煞有其事地报考。所以，如今的孩子看似物质生活不错，可是，实际却是可怜，远没有我们那个时代生活得那么轻松愉快。”
时昭阳没有跟他对话，她可能比黄辰姗还要紧张。她也奇怪，自己当年参加考试一点都不紧张，现在，黄辰姗的考试，她居然有紧张感。仔细想想，或许是黄辰姗的复习准备不充分，心里没底吧。毕竟这是初中毕业考试，成绩会对黄辰姗下一步升高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可是，黄辰姗自己却很放松，没有一点紧张。她根本不像大女儿卓尔妍，该紧张时就紧张，而等复习得差不多了，心里有把握了，反而不紧张了。
站在家长的人群当中，突然想到曾经对那些陪考的家长表示过的不解与轻蔑，认为这些父母是典型的中国式旧观念，总不能放手让孩子去独立生活。如今，自己不知不觉地站在了曾经蔑视的队伍中，不由百感交集。
“中国式陪考有错吗？”时昭阳问。
黄心平想了想说：“我们总喜欢拿中西方的文化作比较。人们经常说，西方人打小就培养孩子的独立生活能力，比如说孩子摔倒了，大人不是去主动搀扶，而是鼓励和引导孩子自己爬起来；比如说，两三岁时，就让孩子不跟妈妈睡而自己睡；比如当孩子有了经济来源，在外用多采用‘aa制’。孩子选读何学校何专业，皆由孩子作主。陪考，在西方国家是查不到的词汇，是真正的中国物色。”
“那么，你今天怎么就陪同来了呢？”
黄心平一时无语，他的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孩子尚小，担心会出差错，影响太大；同时，能够体现家人的关怀与爱。这些基本想法，按说是没什么错的。然而，这种判断标准，依然是中国式标准。从人的第一反应可以判断，传统的文化已经深入骨髓，这是东方文化的特点；从人数众多的家长群体来判断，这种价值观标准是得到广泛认同的。
“我在想，如果我没有陪同孩子来考试，那会是什么情形呢？孩子会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