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突然动摇

    时昭阳心里纠结。

    她给黄心平发了一个信息：“如果碰巧你还没有睡着，请出来谈谈。”时昭阳觉得，这种情况下，黄心平能睡着吗？

    黄心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睡着，总有一种噩梦似的的感觉。似乎有信息声，还有手机铃声。他一概以为是幻觉，就算不是幻觉，平日里很难听到这些声音，因为他的睡眠质量是很高的，基本上一觉睡到天亮，雷打不醒。即使有听到手机声音，他也懒得起来。这次，他听到了手机的动静，却马上爬起来看。是时昭阳的。

    立即回复信息，表示马上出门。出门的时候，本想翻过小区的铁栏杆，以免打扰门卫而引起多余的猜测，但是，望着路灯下幽幽的监控，又改变主意了。门卫是几个老同志，开门的时候虽然恭敬，但是，黄心平还是感觉到他们眼里的不满和疑问。

    时昭阳的车就停在黄心平小区外的马路边上。透过车窗玻璃，他看见时昭阳正趴在方向盘上，于是敲车窗。时昭阳知道是黄心平来了，懒懒地瞄了他一眼，打开车门锁。黄心平想问候一声，可是，什么都没说。

    沉闷了很久。还是时昭阳打开话题，说：“我怎么突然间动摇了呢？原来，黄辰姗那么纠结我都过来了，上次她跑到网吧过一夜，我都没有这么难过，尽管这次的情况看似没有多么严重的后果。”她停顿了一会，似乎还在思索，“这次，我感觉她上次的誓言全部都是空洞的，虚伪的，因而，丧失了我对她信任的基础！她这种双面性格，让我觉得她已经不那么可爱了，我不喜欢她了。这一点，我觉得很可怕！这会让我动摇对她的引导的决心和信心！”

    黄心平沉默了片刻，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有些情况我不该告诉你。如果不告诉你，可能你也不知道，也就不会影响你的信心。”

    “那绝对不行！”没等黄心平说完，时昭阳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黄辰姗这次发脾气的程度，比起原来要小得多。至少没有外出，没有不去上课，只是在车上大喊大叫发泄了一通。”黄心平似乎在替女儿辩解。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时昭阳真的对女儿失去信心，那意味着女儿将回到原来的道路。那是不堪设想的。所以，他尽量给女儿挽回一些影响。

    “你还在为她辩解，那是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往前走。没办法沟通，你回去睡吧。”时昭阳下逐客令了。

    黄心平本想不下车，可是，看时昭阳疲惫的样子，心想让她早点休息也好，便下车了。黄心平回到家之后才发现，其实已经没有睡意了。他回想着这件事情，觉得时昭阳的分析是有道理的。黄辰姗的反复，的确有点寒心。早些天时昭阳的苦口婆心犹在耳边，居然又毫无顾忌地发作。十五岁时这样，而如果不改进，二十五岁时还会是这样，那将是没有希望的牵引。

    手机信息响起，黄心平知道只能是时昭阳的。一看，心里越发纠结。她说：“我的车不知往哪里开了，这条路何时是尽头”

    黄心平没有回复，他无言回复。他甚至有马上把女儿叫醒训斥的冲动，他知道，自己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情形下，才能有气势镇住女儿，否则，他对女儿总是过于宠爱、柔情，这是过去式了，如今或者是过于担忧吧。但是，他还是控制了自己，他觉得夜深人静时发作，会搅扰邻居的；而且，情绪状态下说话可能会不理性的。

    一早，黄心平昏昏沉沉醒来，想起女儿的事，更是头昏脑涨。走到女儿房间，房门大开，不见人影，当时心里发慌。“小姗哪去了？”黄心平朝主卧张潇玲房间喊了一句，张潇玲在厕所里回复，女儿已经去师大附中上学去了。黄心平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中午，黄心平找时昭阳再度商议。时昭阳看起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看得出，一夜没有睡好。

    “这次，作为她的老师，黄辰姗必须向我道歉。”时昭阳开口说：“我不会主动理她，也不会马上接听她的电话，在我考虑清楚之前。这次，我很纠结。我实在是都讲到了，再跟她讲，已没有新东西了。她也已经发誓，还能怎样？”

    黄心平见时昭阳对黄辰姗还是“耿耿于怀”，知道她是不会主动理睬黄辰姗的，也非常理解，便开导说：“她不是不听你的，也不是不尊重你，她的确当时生气把手机丢在车座椅底下，谁也没有去捡起来，捡起来也没有人敢接听，不是故意不接你的电话。后来想通了，再打你手机，你一直拒接。我可以证明。”

    “你还在为她辩解，就是你们这样娇惯，才会导致她总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这样吧，我会冷她几天，让她反省。”时昭阳冷冷地说。

    黄心平却很担心，如果时昭阳这样冷淡黄辰姗，黄辰姗这边会是什么反应呢？她也是性格被娇惯的小姐脾气，万一她也犯倔，岂不关系僵化了。但是，他没办法说服时昭阳。因为，他也觉得，不能把这件事情太淡化了，让黄辰姗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好，免得下次再犯这种情绪。

    下午下班后，黄心平要参加羽毛球比赛。中间休息时，接到黄辰姗电话：“爸爸，阿妈还是没理我，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听上去情绪低落。

    黄心平没有太多时间说，但是，他想起时昭阳不要让恶劣情绪过夜的话，便安慰她：“这样吧，我晚上找她谈谈，应该没事的，相信老爸。明天就会让她给你上辅导课。好吗？”

    晚上，黄心平给时昭阳电话，说了黄辰姗主动来电话说起时昭阳没理睬她，很担心的情绪。时昭阳只说知道了，再没下文。黄心平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黄心平就在床上给黄辰姗发信息，他觉得今天是应该把这个问题解决的时候了。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出面说话的时候了，可能比时昭阳说话更有效果。“小姗，你在你阿妈的引导和手把手的教育下，每一点进步，都使她欣慰和有信心。但你如果不尊重她（如不接她电话），不珍惜她的付出（如学习上不积极主动，怕累），不约束和改进自己（如还任性发大脾气），她会失去信心，甚至寒心的！昨晚，我找她谈了很久，她对你的付出很多很艰辛，比她那两个女儿还要多，而她感觉你认为她的付出是应该的，不在乎不珍惜……她会来教育你的，希望你给她一个好印象，从而给她信心！千万记住，听你阿妈的话，才会有前途！必须听，不容置疑！千万要感恩和珍惜她，这是做人的基本！千万哟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也是一个人基本的修养！女儿，希望你认真反思和重视！回复我。”

    这样一个长篇的信息发出后，黄心平还是意犹未尽，又补充：“有的人有能力教给你知识，却不会像你阿妈那样倾注心血；有的人可以为你呕心沥血，却没能力帮助你。只有你阿妈能做到二者皆具备！她是你生命中的贵人，可以拯救你，给你美好前途。你要知足感恩才对！”

    黄心平把这信息同时转发给时昭阳，让她知道这个过程。时昭阳回复信息：“道理很好。可是以文字形式给黄辰姗，略显得严重了些。不过，也没大问题。”

    一个上午过去，黄辰姗对父亲的短信没有任何反应。黄心平觉得不能再往后拖了，把自己的顾虑说给时昭阳。她沉思片刻，说：“好，中午过去看看她，否则，如果她以为我不要她当女儿了，会很纠结的。而且，有你的信息做铺垫，现在过去也好。我什么都可以不说，因为你的信息都说了。我过去看她，就表示原谅她了。”

    于是，黄心平给黄辰姗信息：“我跟你阿妈中午过来。”

    没想到，黄辰姗回复：“不！我要做午睡。”

    时昭阳果断地说：“过去！”同时，她把手机掏出来给黄辰姗发信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补偿你得罪我的后果，请你把你所有的零花钱都拿出来请我吃我爱吃的哈根达斯。我马上就到！” 这个带有调侃和玩笑式的信息，其实是时昭阳缓和紧张情绪的一个台阶。相信黄辰姗看到后，会轻松一些的。

    车到学校，时昭阳打黄辰姗手机，接通了，也接听了。时昭阳问黄辰姗在哪里。黄辰姗说在教室。时昭阳让她下楼，一起去吃午饭。时昭阳知道，黄辰姗此时的心理，既想见她又怕见她。怕，主要是怕时昭阳会严厉地批评。而黄辰姗接听了时昭阳的电话，说明黄辰姗还是想见她，怕失去她的。时昭阳决定不提不愉快的话题。

    当黄辰姗疲疲沓沓从学校里面往外走时，可以看出她刚哭过，大大的黑框眼镜掩盖不住眼睛的红肿，脸上的情绪也是沮丧、胆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