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生敌意
时昭阳突然想起了在银州火车上的“点汤”的事,心里有点想笑。她知道张潇玲舍不得,也知道她嘴巴的厉害,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其他同学觉得尴尬,时昭阳没有做声,与旁边的肖红梅说话。黄心平和黄辰姗感觉脸面无光,脸上也有些尴尬。
因为无趣,肖红梅只想草草吃完,走开,就跟时昭阳说:“你们男同学喝酒吧,咱们女同学做护理去”。
时昭阳什么都没说,站起身,显得大度地跟张潇玲打招呼说:“小姗妈妈,我们不陪了。”
女人天生的敌意,使得张潇玲眼神却不怎么友好,说:“你们忙去吧。”
时昭阳和肖红梅就头也不回地出门了。黄心平看到张潇玲给同学聚会带来的不悦,主动对在座的男同学说:“我先带女儿回家。”
黄心平起身,没有人挽留。张潇玲、黄辰姗也起身跟着。黄心平脸色很是难看,闷闷地回到车里。等张潇玲母女上了车,他依然闷闷地开车,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张潇玲却说:“送女儿到外婆家。”
黄心平也不争辩,他预感到暴风雪来了,跟自然界的风雪一样。他真的把车开到了小姗外婆家楼下。
“你去外婆家。”张潇玲对女儿说。
黄辰姗也预感到什么,也是默不作声地下车,然后,去外婆家了。
回到自己家,张潇玲开门见山地说:“时老师她只管我女儿的学习,为什么连小姗到外婆家吃饭也要管!”
黄心平说:“你不要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来搅和,耽误了女儿的学习,其他都是小事!”
张潇玲说:“学习的事,我没有插手的。可是,生活的事我总得管吧。”
黄心平说:“我跟时老师说过。可是,学习跟生活分得开吗?如果没有生活上的关心,能够走进黄辰姗的内心吗?今天,主要是潘乔一来了,表示要跟黄辰姗聊聊。这有多大的事呢?”
张潇玲时候:“你别把我当二百五,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是吧,在海岛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你爸爸住院的时候,她还来送什么广东煲汤,我们家没人是吧。你们最好在小姗面前收敛一点。小姗夹杂在其中,是很难受的!”
黄心平说:“是你自己难受吧?”
张潇玲说:“哼,笑话!我会难受?我是为了女儿,忍辱负重。但是,你不要欺人太甚!”
黄心平说:“在这个家庭里面,从来没有我欺负你这一说,更谈不上欺人太甚。如果有欺负,那是你欺负我!我们约定离婚的事,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应该是黄辰姗上小学的时候。都七八年了。我们这种关系下的家庭,已经把女儿害惨了!”
张潇玲大声说:“既然你这样认为,不必多说,马上离婚!”
黄心平听了这话,二话不说,转身出门,被张潇玲大声唤回:“你看财产、孩子怎么安置?”
黄心平平静地说:“财产、孩子都优先你选择。”
刚下楼,黄心平电话响了,是黄辰姗她外公,“你们过来一下,小姗在这里放声大哭,看看怎么回事呀。”
黄心平想了想,还能安慰什么?黄辰姗一定是为今天的事情伤心。于是,黄心平马上打电话给时昭阳,让她安慰黄辰姗。
时昭阳知道黄辰姗此时的心情,她不愿意看到爸爸妈妈吵架,也不愿意看到她妈妈在众人面前,不顾她的感受,给人脸色,尤其是给阿妈脸色。所以,她左右为难,只能是痛哭了。
时昭阳给黄辰姗打电话,黄辰姗接了,电话里还带着哭腔。时昭阳安慰黄辰姗:“吵架是大人的事,我不会因此放弃你的。”
黄辰姗这才停止哭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一面是阿妈的强势教育辅导,一面是妈妈的干扰,她左右为难。她既恨妈妈的不争气,又怨阿妈的霸道。她觉得爸爸也是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可是,这些人都对自己好,这点,是她心里感知到的。她内心很是愿意他们很是友好地相处,她不愿意三个人之间,任何一个人受伤。
黄心平从小姗外婆家出来了,没有回家,回家肯定是吵架。他是死要面子的人,不想让左邻右舍知道家丑;而张潇玲却不是,相反,张潇玲知道黄心平的弱点,每次吵架反而打开门窗,大声地吵,逼他就范。
晚上十二点多,雪还在下。黄心平打莫宏伟电话,得知他跟时昭阳、毛志敏还在咖啡厅坐,议论着张潇玲发飙的事。于是,他也过去了。
莫宏伟说:“她还是这么暴躁,也不顾场合,跟我们家那位一个样!我们是患难兄弟哦。”毛志敏说:“为了儿女,你们还是克制一点吧。她无非是吃时昭阳的醋,以为你们老是在一起吃饭,她心里不舒服。”时昭阳说:“是呀,我在教育她的女儿!她这样闹下去,女儿怎么教?”黄心平说:“她自己是没有能力教女儿的,原来还不要我教,才导致女儿厌学。如果这次不是时昭阳,你们也看到,肖红梅家的女儿是个什么样?”莫宏伟说:“这么多年了,张潇玲是改不了了。不知道什么最重要,现在是女儿的教育最重要!我们家莫肯的妈妈,要是有时昭阳能够帮助教育,她会给昭昭烧高香的!”时昭阳说:“解决问题不要过夜,你喊她出来,我们一起跟她谈谈吧。”
黄心平也觉得有道理,打张潇玲手机,让她到咖啡厅来面谈。可张潇玲不接电话。黄心平发信息过去,她也不回复。毛志敏为肖红梅着急,却无力帮助,也不能向时昭阳开口,觉得无趣便回家了。
黄心平因为跟张潇玲闹腾而不想回家。莫宏伟说:“到我那里睡一晚吧,我正好值班,就睡值班室。”黄心平说:“跟你睡呀,得了吧。谁受得了你。”听完这话,黄心平和莫宏伟不约而同地开怀大笑。时昭阳觉得莫名其妙,跟着傻笑。
时昭阳还是忍不住问他们笑的原因,一定有什么故事。黄心平知道,时昭阳的特点就是这样,不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决不罢休的。于是说了一段当年中学同学时期的事。
有一次天晚了,莫宏伟本说要回去,黄心平说:“你那么远天又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跟我睡。”
莫宏伟说:“你就等我这句话了。”黄心平说:“你看你看,你就这么个人。”
那天,黄心平的父亲早已睡了。黄心平要他轻轻地拴门,轻轻地洗脸洗脚倒水。黄心平说:“好在凉快,刚下场大雨呢,我们俩人睡一起正舒适。”莫宏伟却说:“你还是去睡竹铺吧。因为,我睡觉有个毛病。黄心平只知道莫宏伟睡觉爱憋气,他总是先长长吸口气,然后憋住不吐,等到有点憋不住了便一点点一丝丝往外漏,漏出“咹嗯咹嗯”的声音,显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就这样一夜不断。有一回还闹了个笑话。黄心平头次和莫宏伟睡,莫宏伟也没有像这次这样说他有个坏毛病。正巧这夜黄心平做了个恶梦,梦见自己和别人打架,把别人给掐死了,自己也吓醒了。却听莫宏伟正“咹嗯咹嗯”地憋气,好像呼吸困难,好像梦里被掐住脖子的那人发出的声音似的,便惊惶了。黄心平想,准是自己梦游般将莫宏伟给掐死了,便急忙开灯,给莫宏伟做人工呼吸……
早晨该吃饭了,莫宏伟还在睡。黄心平敲了他一下,没醒,又捏住他的鼻子,他“咹嗯咹嗯”了一阵竟放出一个响亮的声音,这不是嘴巴里的声音,而是一个屁。黄心平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说:“怪不得汤艳韵不要你,就你这样,早晚都被熏跑的。”莫宏伟说:“我在汤艳韵面前从不放。”黄心平说:“那你不憋死去呀。”莫宏伟说:“是的是的,还是一个人好,爱憋就憋,想放就放,无拘无束。”黄心平说:“如今‘圆梦’了,应该不用憋了吧?”黄心平把这个“憋”字说得特别重,意味深长。莫宏伟说:“老四也变荤了,都是被老三毛志敏这个‘荤蛋’带坏了。是呀,不用憋了,想放就放。不过,我还是怀念原来憋的年代,放开之后,原来的美好反而失去了。”
两个男人说完,得意地坏笑。时昭阳显然没有听懂,转身去车上拿什么东西去了。“老四你跟波斯猫的感觉如何?”莫宏伟问,趁着时昭阳没在,他朝着车子那边的时昭阳做了个诡秘的眨眼。“大家差不多。”黄心平不接招。“你小子就是隐晦,小心我哪天逮着你,到审讯室交代。今天放了你,老子还要值班。”莫宏伟边说边往外走。“你等着吧。”黄心平和莫宏伟摇摇手,表示再见。却忍不住笑了。莫宏伟朝时昭阳喊了一声:“昭昭,我值班去了,你们接着‘圆梦’吧。”说完,丢下一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