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杯中交锋
匡清华说:“凌总可是海量呀,我们知根知底的,不要扭扭捏捏的,干杯吧。”
凌怀志说:“匡总才是酒仙哩!我哪里是你的对手!喝酒不如你,做业务同样不如你!”
汤艳韵听到他们左一个总右一个总的,说:“什么肿呀肿的,我们这里只有同学,没有肿。”
其实,大家都知道。过去对于不熟悉的人,要表示尊重,就喊“师傅”“同志”,而现在不同了,都是喊“老总”,不管你是企业的还是学校的。
毛志敏说:“有种的跟我来喝三杯,大战三百合。没种的听我说个段子。”同学们知道毛志敏的黄色段子多,还没说,就笑开了。“喝酒呀,有五个阶段。先是处女阶段——严守死防,点滴不沾;其次是少妇阶段——半推半就,就喝一小杯云云;然后呢,是壮年阶段——来者不拒;再是寡妇阶段——你不找我我找你;最后是老太太阶段——明知不行还在瞎比划。”等毛志敏说完,同学们先是鸦雀无声,好像在对照自己或者别人,很快,大家就哈哈大笑,整个气氛马上活跃起来了。
凌怀志开始分配酒了。毛志敏说:“我现在是少妇阶段。”只倒了半杯酒就不肯往下倒了,说是要“半推半就”。两桌人就笑开了。这时,匡清华提醒凌怀志:“哥们,你呀,每次都是开始装处女不喝,到后来就争当‘寡妇’抢着要酒喝。”
黄心平也说:“喝酒要把规矩定好,总量控制好,不要到酒兴来了,控制不住。那样就不好了。”
汤艳韵非常赞同这一提议:“好,酒喝好,不宜过量,否则伤身。我这两天身体不好,不能喝。”
凌怀志说:“班长不喝,我老婆会觉得没有面子。”
肖红梅说:“班长是爽快人,女人总有几天不能喝的,算了吧。”
凌怀志借着酒劲说:“你如果不喝,可以叫你的同学帮喝。你看叫谁吧。”汤艳韵就拿眼睛看莫宏伟。莫宏伟主动说:“我来。”
毛志敏说:“我同意老四的意见,还是总量控制,两瓶吧。”
“好,每桌两瓶。”凌怀志说着就把着剑南春瓶子,依次给桌上的同学倒酒。匡清华说:“为了显示公平,都把酒杯摆在一起,分匀。”当分酒到凌怀志自己时,却只有大家的一半,匡清华不干,说:“凌总是省己待客吧。”凌怀志说:“匡总手下留情,我中午陪客喝高了些,晚上请高抬贵手。”
同桌的马东升没有同意凌怀志的要求,坚持大家酒杯同一条水平线。凌怀志没有办法,勉强接下了。很快,第一瓶酒喝完了,又打开了第二瓶。凌怀志见黄心平不怎么做声,知道是为时昭阳的事,便故意说:“兄弟,帮我一下。”话没说完,就把酒往黄心平的杯子倒。
黄心平没有防备他这一招,冷不丁地把半杯酒倒进了自己的酒杯,让他很是不爽。不说沾了对方口水的酒很倒胃,就从时昭阳说及他的为人,黄心平心里很不情愿,跟凌怀志说:“我等下还要开车去师大附中接时昭阳,不能喝了。”
“时昭阳?对了,她为什么不来?是内心有鬼吧?是不敢来吧?”凌怀志一提起时昭阳,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什么意思?”黄心平脸拉下来,也挺恐怖。
“你给我脸色看?知道你们同学感情深,时昭阳跟你是老感情,还跟匡清华玩暧昧。知道我为什么不让肖红梅参加你们同学聚会吗?同学聚会,拆散一对是一对。”凌怀志显然喝高了。
黄心平想试探一下,便说:“凭什么说时昭阳跟匡清华玩暧昧?”
凌怀志眼睛盯着黄心平,却并不聚光,随口就说:“凭什么?匡清华那个……儿子为什么能够进、进鼎州大学读书?不是时昭阳帮倒忙,‘校园信息综合平台’项目翼动公司怎么……会中标?不是时昭阳帮倒忙?凭什么?就凭这些个!”
黄心平的酒也有些多了,盯着凌怀志问:“这么说,那些匿名信是你写的?”
黄心平的话让凌怀志顿时醒了一半,却故意装酒醉,眼睛移开了黄心平的脸,望着地下结结巴巴地说:“什么匿名信!我凌怀志……会干这种龌龊的勾当?有我的,我的笔迹吗?那是打印的。有我的指纹吗?不可能,可能有。”
黄心平明白了时昭阳的“古灵精怪”了,她曾怀疑的匿名信事件,十有八九就是凌怀志干的。黄心平内心却恨恨的了,想起时昭阳那段时间遭遇匿名信的尴尬,恨不得立刻把凌怀志喝趴下。这样的心态,黄心平也觉得很奇怪,平日里,自己总是担心有人喝高了,因为他自己毕竟有过喝高的经历,那种状态总是难受,是真正的酒精考验。
说话间,两瓶酒喝完。可是,在座的人似乎兴致不减,尤其是凌怀志,说:“未能尽兴,这么多新朋友,再来一瓶,加深印象。酒我车里还有。”说完,返身出去了。
等凌怀志把一对酒拿来,黄心平借着酒劲,认真劲也上来了。“我们先就说好了,总量两瓶,不再上了,这是其一;其二,为显示公平,如果凌总非要喝不可,那要把前面的损失补回来,这半杯你先喝了。”
凌怀志说:“什么损失?”
黄心平说:“你忘了吗?前面你倒给我半杯酒?”
凌怀志讨价还价了一番,黄心平没有让步,凌怀志终没什么道理,就从黄心平杯子里倒回了一半,大家心理平衡。也不知酒好还是菜好,好家伙,第三瓶剑南春滋滋地又落了肚。按说该席终人散了吧,可不,那位凌怀志老兄,笑眯眯脸上红润泛光,笑得小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说:“幸会幸会,肖红梅这么多好朋友,今后,你们就是我的朋友了,请多多关照。”
肖红梅看凌怀志贪酒,想制止,可是却不好说。毕竟是自己请客,怎么能没酒喝呢。黄心平看凌怀志由开始的扭扭捏捏到现在的打打杀杀的劲,酒文化中典型的“小人”,就想整一整他,也给时昭阳出出气。可是,看在肖红梅的面子,又心软了。过了一会,看到凌怀志一再破坏游戏规则,心说,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深浅,自己算是酒精场上见多识广的,且最体谅人的,这次都好像被人死缠烂打粘上了,是不是不服气呀。在酒精的催化下,黄心平一改往日的儒雅风格,豪气冲天地说:“看来,今天要整顿酒风了。第四瓶可以打开,但你老兄要先受罚,因为你对朋友不诚实。”凌怀志面红耳赤,脖颈上青筋爆爆地说:“我哪里不诚实?”黄心平说:“匡老大开始就说了,只喝两瓶,你也答应了。现在第三瓶喝完了,已经突破了,你却说还要喝。是不是不诚实?”
“还要——还要——”毛志敏装着娘娘腔说。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黄心平却十分严肃地说:“还有,你说中午喝高了,要求少些,我们同意了。你还往我杯子里倒了起码二两酒。现在你自己又嫌少,欺骗朋友,你们说,是不是不诚实?”
“是不诚实——”
“该不该罚——”
“该罚——”众人起哄。
于是,凌怀志不得不罚喝一杯。
四瓶白酒落肚之后,凌怀志还喊着毛志敏:“毛总,从你酒店里再给我拿一瓶。”
黄心平来劲了,说:“不上白酒了,用啤酒漱口。”
肖红梅跟着说:“对,不要喝白酒了,啤酒漱口。”
这时候,可能酒都喝高了,有些闹腾了,场面热闹而难以控制。真的在白酒扫荡后,又上了啤酒。黄心平估计也喝高了,喝酒跟喝水差不多。不过,他喝啤酒有招,吹瓶,他一口气对着酒瓶把酒喝光。“好了,我吹光了,该你了。”黄心平对凌怀志说。
凌怀志这个时候,脸色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可是,说话已经舌头不听使唤了。他二话不说,端起啤酒瓶就学着黄心平的样子吹,还没吹一半,瓶子一滑,掉到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人当场趴在桌上。
肖红梅说:“好了好了,不要喝了。”然后叫人把凌怀志扶出去,让他回家了。黄心平也大伤元气,头在胀痛,话特别多。“想跟我喝?三中全会!”肖红梅对毛志敏说:“老三,你叫人来扶一下凌怀志,赶紧回家吧。”毛志敏说:“先在我酒店休息一会吧,醒醒酒再走。”凌怀志趴在那里说:“我不走,我头晕,走不了。”刚说完,就“哇”地一声,把酒吐了出来。
看着凌怀志吐出的污秽物,黄心平的心里发腻,被传染了一般,也想吐。可是,他控制住了。于是,马上起身走开去了卫生间。他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感觉有些暗暗开心。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把人喝倒,而且是“现场直播”——当场就吐。
从卫生间出来,发现肖红梅带着凌怀志走了。遇到匡清华说:“老四到底是‘酒精考验’的革命干部,实力非同一般!”黄心平借着酒劲,口气很大,说:“我信奉的就是‘酒品如人品’的至理名言。我愿以酒会友,从饮酒的过程中看人。我喜欢公平竞争,不喜欢搞名堂的人!凌怀志这样,我不喜欢!我为肖红梅难过”匡清华在那里附和:“好一个酒品如人品,好一个整顿酒风!”显得很开心。
走到大厅,时昭阳的电话进来,问:“什么时候过来接我?”
黄心平说:“鬼仔,我给你报仇了!”
时昭阳莫名其妙,问:“报什么仇?”
于是,黄心平把自己亲自把凌怀志喝趴下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时昭阳说:“好,这样的人就应该是这种下场。”黄心平听了心里宽慰多了。
见时间过了十二点,时昭阳电话里说:“不要过来接我了,我打的回去。”
黄辰姗看阿妈走了,却一直没有责骂自己,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到夜里,都难以成眠了。
林晓茵也没有睡着,问:“你怎么了?家里有事?”
“没有,今天下午我没去上课,去上网了,被我阿妈发现了。可是,这次她没有骂我,我觉得很奇怪。”
“你是皮肉发胀吧,不骂你,你反而睡不着。”林晓茵不解。
黄辰姗想想,主动发信息给时昭阳:“阿妈,我错了。”
时昭阳正在的士车上,马上回复:“知错就改,很好”。
黄辰姗回复,“你还是骂我吧,我会好受一些。”
时昭阳看到车窗外的大雪,铺天盖地!于是给黄辰姗信息:“女儿,下雪了!雪兆丰年,新的一年开始了,相信阿妈!相信自己!注意,下雪别摔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