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买下梅香
“你这死丫头片子，阿福，你傻了？就看着她打你娘？”
张春兰愣了一会神儿，终于缓过劲来，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开楚流云指着她的烧火棍。
“我打一下你知道疼了，梅香是个小孩子，你打了她多少下？你若不喜欢，放她一条生路就是，何必天天折磨她？”
“哎哟，你也是个童养媳，梅香最起码是用二斤苞米面换的，而你，是老李家白捡的。”
院子里的人七嘴八舌，张春兰是个泼妇，作为外来户的老李家，捡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小丫头，他们乐得看热闹。
“我给你四斤苞米面，我要买下梅香！”
“别以为你们猎了头野猪就装阔绰，梅香我养了两年，浪费我多少米面？四斤？你真好意思说！”
楚流云看了一眼梅香，梅香冲着她摇了摇头，嘴角挂着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对于阿福和张春兰的棍棒，她从来不敢躲避，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命，就值二斤苞米面！
“阿福不喜欢她，你也不喜欢，索性卖了，你们再买个好的，你说要多少粮食，才能换得梅香？”
二柱拉了一下流云的袖子，小妹主意太大了，自家刚刚好过一些，哪有闲钱去买人？再说，自己的媳妇，什么时候轮到小妹做主了？
李大柱沾沾自喜，流云说了，要把梅香买给二柱，没人跟他抢媳妇了。
“多少——”
张春兰眼珠转了转，梅香手脚勤快，也只能帮家里打打杂，重活干不了，再说阿福确实不喜欢她，以阿福这性子，必然要找个厉害的，就像她这样雷厉风行，才能拿捏住。
“二两银子！你若拿出二两银子，我就把梅香卖给你，不过你只是个童养媳，恐怕你说的话也不作数。”
张春兰伸出两根手指，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二两银子对于桃花村的百姓来说，省着花，够一家人一年的费用了，老李家虽说卖了半头野猪，恐怕也拿不出这些钱。
“阿福娘，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他们卖了野猪又买些东西，哪有这么多银子？再说，看看你们家梅香，瘦成一把骨头，这都吐血了，还不知养不养的活。”
陈三娘收了佟翠花的野猪肉，自然要替她说句公道话，几个妇人也撇嘴说道：“你们家的虱子想必都是双眼皮，就这么个小丫头，还值二两银子？二两银子都能买个黄花大闺女了。”
“拿不出是不是？拿不出就别在我面前嚣张，梅香，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去老李家，我就打断你的腿！这么一个丑八怪，也就你傻乎乎往前凑！”
张春兰理了理头发，趾高气昂的抬起下巴，梅香爬起来跪在地上，压低声音哭泣。
“大柱哥，你手里可有二两银子？”
楚流云感觉小腹有一股热气在身体里乱窜，她捏紧小拳头，才堪堪压住火，否则真想一巴掌打过去。
“今天这些东西加一起倒是卖了二两银子，不过……”
大柱还没来得及交银子，二两银子他不敢做主，右手捂住钱袋，生怕小妹逼着他拿出来。
“大哥，既然有就把银子给她，你放心，等我长大了，会努力赚钱，把这银子补上！”
“可……可是……”
大柱后退了一步，二柱也冲着流云拼命眨眼睛，绿翡歪着脑袋，明明是来给梅香出气，怎么变成买人了？那丫头胆小，它不喜欢。
小黑抬头看了看楚流云带着血丝的眼睛，趁人不注意，冲出了人群。
“哎哟，我还没听说老李家是一个童养媳当家，今日我就把话撂这儿了，如果你们老李家拿出二两银子，梅香从今以后与我无关，若是拿不出，大家都看到了，小丫头刚才打了我，你们老李家全体给我赔礼道歉！”
“娘，光赔礼道歉有什么用？他们家可是刚刚猎了一头野猪，怎么得弄块肉吃。”
阿福咽了咽口水，野猪肉的香气飘了半个村子，他躲在树后闻了许久。
阿福今年十五岁，不喜欢干活，四处闲逛，脑子却不笨，若真有二两银子，他完全可以买个年纪相当的女孩，再说老李家穷的叮当响，根本拿不出钱，还是娘有心计。
“孩儿他娘，流云年纪小，一个六岁娃娃说的话，怎能当真？流云，快给你大娘赔个礼，跟大柱二柱回家吧。”
王老汉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他这辈子最长的一句话，却被张春兰狠狠瞪了一眼，讪讪蹲下身，垂着脑袋。
“谁说我们老李家拿不出钱？流云是家里的一员，她说话作数，可不像某人，把童养媳不当人！大柱，二两银子给她，以后梅香就是二柱媳妇。”
李金山背着手，后面跟着眼神飘忽的佟翠花，人群闪出一条路。
李金山对大柱递了个眼神，佟翠花也点点头，李大柱从怀里掏出带着体温的几块碎银子，递给李金山。
“爷，梅香她……”
二柱咬着嘴唇，自己才多大？怎么就买了个媳妇回来？
“咱们老李家心疼姑娘，梅香是个可怜的，在这早晚被打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银子大家看见了，是我们卖了野猪得来的，今天大家做个见证，梅香这丫头以后就是我们老李家的人了。”
楚流云脚步踉跄了一下，她感觉头要炸了，身体越来越热，绿翡在她耳边叫了两声，楚流云才回过神。
“村长爷爷，麻烦您给写个字据，以后梅香就是我们家人了。”
楚流云和佟翠花扶起梅香，梅香一脸不可置信，李家真的买下她了？她再也不用吃苦受累、挨打挨骂了？
“老李大哥，你再考虑考虑，这可是二两银子！”
村长咳嗽了一声，冲李金山微微摇了摇头。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也看老王家不顺眼，不过他说了话，梅香会被打的更惨，还要饿上几顿。
李金山郑重的点了点头，对小丫头的提议颇为满意，村长只好叫人取来纸笔，写下一张字据，让张春兰和李金山分别按了手印。
张春兰接过银子，用牙咬了一下，放进怀里。
“梅香，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家不要你，是你另攀高枝儿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阿福，娘明天就去给你买个黄花大闺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