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骗到手了
花南叶生来便是孤儿,在突如其来的雨夜,被一位生得极美的女人带走了。
那夜雨极大,女子一身红衣,穿过雨幕,摇曳生姿撑伞走来,将伞缓缓遮在花南叶头顶。
花南叶本以为被老乞丐扫地出门,必死无疑,他发着高烧,饿了几天,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猫儿,女子轻轻抱起他,手很暖,怀抱带着好闻的甜香,花南叶昏迷中叫了一声“娘”,女子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本以为遇到了贵人,花南叶后来才知道,这场雨是因为她才下的,老乞丐也是因为她,才把自己丢出破庙。
红衣女子会法术,聪慧貌美,武功高强,却不是好人。
她将花南叶带到客栈,喂了一粒黑乎乎的药丸,待他醒来丢下一身带着补丁,却浆洗极为干净的衣裳,让年仅六岁的花南叶,替她做了一天苦工,得到的银子,全放进自己绣着桃花的小荷包。
女子名叫胡晴雪,夜里穿红衣,天明穿白衣,上面绣着一支妖艳的桃花。
她说花南叶是她死去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是她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拼命赚银子,是为了给花南叶攒聘礼。
胡晴雪领着小小的花南叶沿途卖伞,伞很普通,油纸上描着淡淡的桃花,因为雨来的突然,所以都能卖上高价。
花南叶手里捧着一个水蜜桃,面无表情的看胡晴雪收了法术。
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枝头有两只喜鹊歪着小脑袋,胡晴雪喜笑颜开的数着银子,又变戏法般收了起来。
胡晴雪将花南叶带到一处深山,山里古木参天,芳草萋萋,突然出现一只黑狐,冲着胡晴雪拜了拜,在前面带路。
山路崎岖,最终到了一处峭壁,藤蔓后面隐着一个山洞,洞口长着一株老桃树,重重叠叠开了许多桃花,洞里怪石磷峋,每隔一丈,石壁上嵌着一颗夜明珠,有的地方可以隐隐看见天光。
小小的花南叶很快选了一处洞穴,在黑狐的引领下,寻了干茅草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算是有了自己的窝。
胡晴雪给了花南叶两张兽皮,又丢给他一套炊具,待他休息三天,养足了精神,熟悉了环境,便提出传授他武功。
要求只有一个,花南叶日后要帮她杀一人,那狐媚子抢了她夫君。
胡晴雪每年都会外出一段时间,回来时遍体鳞伤,后来花南叶才知道,她每年都会抽出时间与那位不知名的女子一战。
花南叶端茶倒水,煮粥煎药,有些担心的说:“师父,打不过便不要打了,等我大了帮您报仇!”
胡晴雪靠在铺着雪白狼皮的石塌上格格一笑,身后的一面墙是银光闪闪和金光闪闪的元宝,衬得她面若桃花。
“好徒儿,有志气!不过你师父也不是吃亏的主。”
花南叶九岁那年,胡晴雪踏着月色上山,解开大红斗篷,放下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将她关进最深处的一处洞穴。
花南叶翻来覆去睡不着,提着灯笼向洞里走去,隔着门缝与小女孩对视片刻,那一刻,手里的灯笼落地。
烛火熄灭,洞里只剩下夜明珠荧荧发光。
女孩的眸子黑白清澈,比天上的月亮都皎洁几分,一张小脸看起来有些惊慌,声音软软糯糯:“哥哥,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花南叶感觉胸口一阵暖热,鬼事神差的点头:“是。”
花南叶从腰间摸出匕首破开锁,拉着女孩的小手往外走,没走多远便被拦下来。
胡晴雪一身红衣,一支桃花从胸口斜着绣到腰间,娇艳欲滴,栩栩如生,她嘴角似笑非笑靠着石壁:“你这个小白眼狼,居然敢放走我的人。”
“她……她只是一个孩子,她有爹娘,你应该放她回家。”
胡晴雪笑得花枝乱颤,脚下的黑狐也用爪子捂着嘴,小女孩害怕的躲在花南叶身后。
“千辛万苦带回来,自然不会放她走!”
胡晴雪板起脸,眼睛像淬了毒的利剑。
花南叶只能漫山遍野寻了野果野花,晚上提着灯笼去看她。
小女孩一个人害怕,花南叶就坐在门口陪她说话。
花南叶打小被老乞丐收养,吃的是残羹剩饭,饿狠了野草都能吃的津津有味,他对吃没什么讲究。
打来的野味除了烤就是煮,见女孩对着黑乎乎、烤焦的野鸡肉皱眉,花南叶心疼。
女孩说她吃过的鸡不是这样,花南叶便从师父的元宝墙上偷了银子,去山下的集市买烧鸡,买卤肉,买各种点心。
小女孩喜欢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睛无辜的眨啊眨:“南叶哥哥,你会放我回家,对吧?”
花南叶握紧小拳头,信誓旦旦的说:“是!”
“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看你师父一点都不喜欢我。”女孩不解的问道。
花南叶突然脸红了:“我……我在梦里见过你。”
女孩脸颊露出一对小酒窝:“是因为我长的好看吧?爹和娘都说我长大了是天下第一美人!”
“南叶哥哥,下次可不可以取只笔来?”
花南叶愣了一下,一溜小跑,回到自己住处带了只狼毫笔,气喘吁吁递给她。
女孩展颜一笑,露出一只小虎牙,随手在灯笼上写下两个秀气的大字“流云”。
“我姓楚,我是天下第一美人——”
她一字一句重复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露出一角夜空的洞顶,眼里涌上一层水雾。
“我记住了。”
女孩抹去眼角的泪花,歪着脑袋问道:“南叶哥哥,你对每个好看的女孩都这样吗?”
花南叶摇了摇头:“不,只有你,因为……我见过你。”
花南叶红着脸,从怀里拿出捂了一天的信,这是他花了半天时间,写的最好的一张,落款歪歪扭扭写着他的名字,还画了一朵桃花。
“我对你好,你日后便要嫁给我,这是我们的约定。”
女孩眨了眨眼睛:“嫁给你做什么?”
“就是……就是我永远对你好,给你买好吃的烧鸡,陪你去山上摘果子。”
女孩接过信笑得眉眼弯弯,眼里有亮晶晶的星光:“好,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花南叶与女孩白嫩的小手击掌,心想,这应该就是师父说的:骗到手了。
楚流云,我一定会娶你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