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着火了
“行，一会去问问小奶奶！”
小奶奶老姐妹较多，平时常凑在一起闲聊，知道明天会不会有肉供应。
晓楠点头应承，食品店要是有肉供应，半夜就要去食品商店门口排队。
“娘，小婶腿折了，我家是不是买点东西去看看！”
小婶有私心，两家早分了家，她顾着自家的小日子，不愿管大伯哥家的事情，也是人之常情。
小叔人不错，上次王书记带人来查，小叔不顾自身安全，在边上帮着说话。
看在小叔的面上，家里人也该去看看折腿的婶子。
晓楠内心思忖，依许父的性格，两家不来往的原因，大半可能是他的缘故！
许母瞄了眼拉着苦瓜脸，埋头吃饭当自己耳背的许父。
寻思着去看望妯娌，不能空着手，怎么得都要带几个鸡蛋！
想到又要出鸡蛋，脸上顿时露出不舍的表情，嘴里嘟囔着。
“不用去看吧！她人都是你爹帮忙送回来，也是个人情，不用再给东西！”
“去看一眼，带点家里存的山货！反正是白来的东西！”
晓楠哄着许母，心底翻了个大白眼，这夫妻俩倒是有共同爱好，贪财！
许母听了觉得有理，放下手中的筷子，从桌子底扒拉出一堆藤梨，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行！我当嫂子的大气，去看看躺床上动弹不了的妯娌！哈哈哈！”
晓楠抓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默默祈祷，许母明天去看病人，说话能收着点。
别把本就心情不好的小婶，给气出个好歹来。
从筺里取出一大包蘑菇，让许母一起带上，拿给小叔家。
凌晨三点天还没亮，晓楠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擦擦因睡眠不足，眼角流出的生理性眼泪，哈欠连天地悄悄地摸下楼。
昨晚从小奶奶那里打探到消息，今天公社有肉供应。
拿着昨晚许母给的四毛钱和半斤肉票，篮子里放了一张折叠好的报纸，趁着月光到食品店排队。
街道上静悄悄地，辛劳一天的人们还在睡梦中。
时不时的有寒风吹过，晓楠缩了缩脖子，紧紧衣服领子，匆匆地朝食品店行走。
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到身后有沙沙沙的脚步声，似乎后面有人。
晓楠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敢停下脚步回头查看，她加快步伐往食品店猛冲。
到了食品店门口，面对闹哄哄排队的人群，才长舒一口气。
扭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只有淡淡的月光照在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晓楠拍拍胸口，平复一下惊惧的情绪，静静地走到队伍的后面。
离开店时间还早，远处陆陆续续地有人到来，她身后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支撑不住困意，不顾地上的尘土，干脆席地而坐，把脑袋搁在膝盖上打起瞌睡。
有些见到相熟的人，站到一起唠起闲磕。
也有经验老到的人，扛来一把竹椅，舒服的坐在椅子上排着队，惹来大家羡慕的眼神。
晓楠利索的从篮子里取出带来的报纸，垫在屁股底下坐下。
初冬的季节，坐在地上是屁屁凉！
怕打瞌睡时篮子被人顺手牵羊，她干脆利落地将篮子翻过来扣在脑袋上。
从远处看好似竹篮子成了精，长出了人的身子！
食品店八点开的门，门一打开，引来一阵骚动，好好的。队伍瞬间乱了套，大家争先恐后的挤进门去。
晓楠使劲挨到黑乎乎，油腻腻的柜台旁边，踮起脚尖，向柜台里张望。
站在柜台里膀大腰圆的卖肉佬，挥动着手里的大刀，哐当哐当剁着肉。
砍下一块肉随手挂在秤钩上一称，报出肉的斤两，眼疾手快地人一把抢到手里，数出相应的钱和肉票交给卖肉佬。
晓楠疑惑的盯着柜台里的一大扇猪肉，怎么都是瘦肉，那些五花，膘厚能熬油的肉一概没见到。
许母再三吩咐她买肥点的肉熬油，见瘦肉也越来越少，晓楠着了急，终于抢到一块一斤多点的瘦肉。
许母给的钱和肉票都不够，自己又贴进去不少。
提着篮子往外挤，衣衫不整地出了店门口。
没走几步路，就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快跑！二楼着火了！”
晓楠转身看到食品站二楼一个房间的窗口，冒出一阵阵的黑烟。
食品店里的人听见叫喊声，顾不得挤脱了脚上的鞋子，拥挤着往外跑。
二三楼是食品店的员工宿舍，听到二楼着火的消息，售货员纷纷从店里跑到外面查看。
卖肉佬来不及放下手中的刀具，提着大刀就冲出了店门。
仰头一看差点昏过去，完了！起火的地点是他的宿舍。
他早上下楼上班时，媳妇带着两孩子，正在用煤油炉熬着猪油，这下坏了菜！
火势蔓延得很快，隔壁的房间也窜出呼呼的火苗。
楼梯口已是浓烟滚滚，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人也没法上下楼梯。
卖肉佬在楼下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妻子和两个孩子的名字，肥胖的脸上挂着惊恐的表情。
食品站离二大队最近，有二大队来买肉的人见这里着了火，飞奔到大队部找人救火。
取出铜锣猛敲，召集村里的壮汉，提着木桶，木盆，推出存放在大队部的太平龙，推着车迅速往食品站跑。
晓楠好奇的盯着头回见到，用来救火的设备“太平龙”。
一个架在三轮车上，椭圆形的大木桶！
只见很多村民提着木桶，木盆去附近的池塘打水，取来迅速倒进大木桶里。
几个村民跳上大木桶，上下使劲挤压大水桶的杠杆，将水压到水龙枪里。
身手敏捷的村民手持水龙枪头，对着明火喷射，射程可达十多米高。
火势越来越大，二三楼有几家住户们吓昏了头，匆忙打开窗户，下饺子似的纷纷从窗口纵身跳下。
看见跳下来摔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人，被围观的群众迅速抬着送去医院。
晓楠紧张地跺着脚，冲着扒在窗口，准备跃跃欲试往下跳的其他人，大声的呼喊。
“别跳！别跳！拿绳子，床单系住往下滑！”
看热闹的人群里也有人，跟着大声制止欲跳楼的人。
“不能跳，不能跳！要出事的！用绳子，用被单，床单！”
楼上有些人听见喊叫声回过神，翻出家里的绳子床单打上结，挂在窗口滑了下来。
卖肉佬还在用嘶哑的喉咙拼命地嚎叫，忽地他家窗口伸出一个小脑瓜子，哭喊着叫爹，应该是卖肉佬的儿子。
卖肉佬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一个孩子，眼泪唰的流了下来，使劲向儿子挥手，说爹这就上去救他。
救儿心切的他在楼梯口被人拦下，楼梯那儿已有明火，不能让人进去白白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