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县里
趁有时间，晓楠翻箱倒柜找出一些，破的没法穿的衣服。
在锅里熬了一点玉米糊糊，家里没有白面，就用玉米糊代替了。
在吃饭的饭桌上铺了一张报纸，将剪好的布头铺平在报纸上，倒上一勺糊糊，拿手抹均匀，再铺上一块布头，一勺糊糊，前后糊了八层布。
糊完布还有一口糊糊，“吧唧”倒进嘴里，不能浪费！
等布晾干，剪好大小尺寸，兴冲冲地抱着东西去找许奶奶。
许奶奶的房间，和她家厨房本来是一个房间，后来分家隔成两间。
今天许奶奶难得的心态平和，见她上门求教，仔细教了怎样给鞋底包边，黏合，圈底。
后来连续几天纳底，槌底，最后安上黑色的鞋帮，整整用了一个星期，晓楠才做成人生中的第一双布鞋。
晚上等小多放学回来，晓楠笑眯眯的把新做的布鞋拿出来递给她。
小多突然看见二姐递给她的新鞋子，激动的脸都红了，把鞋子抱在怀里傻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晓楠吓得脸色突变忙问道，“小多，怎么了？学校被人欺负了？”
小多声音哽咽，“我没有穿过新鞋！高兴的！”
晓楠听了酸楚难言，下意识的抱住小多，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安慰着这个在家里最被亏待的孩子！
许母做事利索，但不会做鞋。
家里人穿的鞋，以前都是嫁到六队的二姨给做的。
自从二姨生了孩子后，自家都忙不过来，这几年做的就少了。
李小芬自己不会做，也教不了闺女，许晓丽也不会做鞋。
大姐晚上回来，看见了小多舍不得放下，一直抱着的新鞋，笑着求妹妹，“小男，帮我也做一双呗！”
“等有空的！”
做鞋实在太麻烦，晓楠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公社一个星期有一次集会。
集会上允许社员拿自己编的篮子，柜子什么的，妇女做的布鞋，袜子等等，还有自家种的蔬菜瓜果拿出来卖的。
后天就是赶集的日子，晓楠想去转转，给大姐买双鞋穿，娘的鞋面补丁摞了不少。
稍后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根本没有钱！
没有钱还转个鬼啊！
晚上挤在床上时晓楠还在琢磨，怎样想办法赚点钱。
空间里那头野猪可以弄出来卖，得私下里找个屠夫把猪给杀了。
总不能整头猪弄出来卖吧！谁家有这个财力买得起啊！
公社里就两个杀猪的，在供销社上班。
找公社杀猪的人，就怕走漏风声，都在一个公社住着，说不定什么时候打过照面，认识你。
要不去县里看看？听说县里有个黑市，能买到外边买不到的东西。
有了主意后放松入睡。
早上起的早，晓楠等大姐独处的时候，搂着大姐的胳膊，笑嘻嘻的小声问道，“大姐，有钱吗？救救急，晚上还给你。”
许晓丽瞅着她的笑脸，也低声回话，“你要钱干什么？我就五毛钱，存了好久的！”
“我有急用，你先借我，晚上还给你。”
许晓丽脸上带着迟疑的神情，怕有去无回。
以前二妹就干过这事，将她好不容易存的钱嚯嚯没了。
盯着晓楠的笑脸，有点不确定，再三问道，“晚上会还给我的，是吧！”
晓楠微笑着对大姐眨眨眼睛，“一定还你，真的！你看我这真诚的小眼神！”
“你眼角有眼屎没洗干净！”
耿直的大姐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晓楠有些恼羞成怒，我让你看眼睛，你说我眼屎！
太伤自尊了！
“大姐，以后我们说话能委婉一点吗！直说容易得罪人！你要说眼角有黄金球！”
大姐听后咯咯咯的笑不停，前仰后翻的，“哎呀，娘唉！什么球啊，净瞎说，笑死我了！”
晓楠快被这大姐气死，一副黄世仁面对杨白劳的神态，把手伸到大姐面前，“钱呢！”
许晓丽才止住笑意，也不计较晓楠的态度，“等着，我上楼去取。”
晓楠跟随着准备上楼，大姐忙伸手拦住了她。
“你别上来，不能让你知道我藏东西的地方。”
晓楠翻了个白眼，撇撇嘴，不知道的还以为藏着万贯家财呢！
不能让人看见！
不就是五毛藏钱地吗！
看不起谁啊！姐可是有猪的人！
…………
院里出来时，晓楠背上了背篓，告诉家里人自己要上山。
可不能让他们知道她要去县里，别人先不说，李小芬第一个就会跳出反对，她还没去过县里呢！
先到大队长那里开了张介绍信，打的是小爷爷让她去县里，给小姑姑送东西的旗号。
大队长一听爽快地给开了出来，没有介绍信没法买车票。
公社有到县里的车，一天一趟，早上八点去，下午四点回来。
公社离县里有三十多里地，中间经过两个公社。
汽车速度不快，在每一个公社都有站点，靠站上下车。
坐着摇摇晃晃的车到县里时，晓楠已经吐得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汽车一路驶来，都是高低不平的土路。
滚滚的尘土追随在公交车的后面，车厢里车窗紧闭。
车里汽油味很重，坐车的人很多。
大家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车厢里有股难闻的味道，晓楠强忍住不适。
一个急刹车，坐在前面的那妇女开始呕吐，那股酸臭味在空气中飘荡。
晓楠闻到那股酸臭味，就撑不住了，像拧开了阀门似的，嘴都关不上了。
吐的都快要魂魄飞升！
在车站坐了一会，才缓过魂来。
出来在县里胡乱转悠。
说是县里，也不繁华。总共就两条主街，主街后面都是民房。
县里有好几个厂子，小爷爷家的小姑姑许宁媛，就在县里的纺织厂上班。
转到三层楼高的百货大楼门口，都是进进出出的人群。
晓楠决定进去瞧瞧，里面都卖的什么东西。
大楼里人真多，有在各个柜台那里选购商品的，也有溜溜达达进来开开眼界的。
一楼是卖搪瓷面盆，热水瓶，铁锅，砂锅，布鞋，球鞋等东西，基本都是生活用品，品种不多，看着倒是琳琅满目的。
二楼是卖布匹面料的，还有粗纺的毛线，蚊帐，床单什么的。
布料都是缠在一块木板上，一匹一匹的排放在柜台上，有纯棉布，涤纶布，的确良，尼龙布，还有女孩子喜欢的印花棉布。
晓楠摸摸口袋，袋里空空如也，没钱买布料，也没有布票。
从大姐那借来的五毛钱，都付了来时的车票钱。
好看的印花布看了让人眼馋，可摸摸口袋就回了神！
怕手不听使唤，老想去摸面料，晓楠逃也似的窜上了三楼。
三楼顾客少很多，可能是卖的钟表，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等家居用品，属于贵重物品，来买的人少。
盯着面前的自行车，晓楠喃喃自语，“你等着我，迟早有一天我领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