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圈禁
走投无路之下，穆玄自知求饶亦是枉然，他选择了跳下山崖，去赌那可能的一线生机。
四皇子急步上前，不知是想看看这悬崖到底有多深，还是心疼穆玄就这样跳了下去。
这悬崖高达数百丈，穆玄身体极速向下坠落，耳旁传来“呼呼”风声，由于坠落速度过快，他的脸都被吹的扭曲，急风拼命的往嘴里、鼻孔里灌，他不敢睁开双眼。
可就在将要接近水面之时，他一直挂在胸前的那枚玉佩，顿时发出淡蓝色的微光，瞬间将他全身包裹。
“砰！”光团接触水面之声响起，水花四溅，由于冲击力过大，穆玄只觉脑袋被撕裂一般，剧痛袭来、昏死过去。
淡蓝色的光团将穆玄全身包裹，扎入湍急的江水之中，少顷之后，又浮出水面。蓝光渐渐变淡，直至肉眼难见。只剩几丝淡蓝光晕在穆玄身上游走。
穆玄仰躺于河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托举，湍急的江水浩浩荡荡，带着他向下游流淌而去。
穆玄跳下悬崖，四皇子愿望达成，他来到穆玄先前站立之地，感受着身边刮过的山风，目光注视着下方的崖壁，一阵失神。
想象中穆玄求饶的神情，他没有看到。
想象中穆玄的不甘，他没有看到。
想象中自己该如何狠心下手，同样没有出现。
他无法想象，穆玄如此年纪，怎能如此坦然面对生死。
“百年以后，不过是一抔黄土。”如此年纪如何能悟透这一话语？
“玄儿！玄儿！皇伯来救你了，前方不管是何方人马，胆敢动我玄儿分毫，本王必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快、快、快！给本王围起来。”
大皇子大喝之声远远传来，渐渐的，众人视野中出现火把，火把越聚越多。
四皇子依旧站在原地，大皇子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既是大皇子到来，他便是想逃也逃不掉。
他急忙脱下身上的黑袍，丢到了悬崖之下，跪在岩石之上，痛心的注视着崖底。
一众黑衣人知道了四皇子的用意，调转身形，严阵以待。大皇子之兵马很快到得近前，将黑衣人包围。
大皇子急切呼唤：“玄儿、玄儿！我玄儿何在？”
黑衣人无动于衷。
“皇兄！杀了他们，是他们将玄儿逼下了山崖！”四皇子痛呼之声传来。
黑衣人举起手中武器，向着大皇子冲杀而来。用性命配合着四皇子，欲要将戏演完。
大皇子听及四皇子言语，身体一个趔趄，瘫坐于地。
身后的将士不等大皇子下令，径直扑杀而去，兵器碰撞之声响起，整片山梁哀嚎四起，不过片刻功夫，黑衣人便死伤大半，包围圈迅速收紧。
大皇子缓过神来，大喝道：“留下活口。”
身边的将士迅速传令：“留下活口！”
一道接着一道：“留下活口！留下活口！”
声音传到四皇子耳中，其心脏如同遭受了一记重击，头脑发懵。
卫统领与另外三名侍卫，已经被他诛杀，穆玄自如此高的山崖跳下，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掩盖好一切，便能将今日之事嫁祸于他人身上。
四皇子内心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大皇兄会出现在此？”
大皇子带来的将士，很快将所剩的黑衣人控制。卸下武器之后，还不忘逐一检查，每个人的口中是否藏有毒药。一众黑衣人被五花大绑，隔离看管。
大皇子缓步上前，来到四皇子所在数丈之处。右手向后一挥，将士们带着一众黑衣人，便退到了数十丈开外。
大皇子按下心中的愤怒，喘了一口粗气，缓缓开口：“四皇弟！玄儿、玄儿果真自此处跳下去了？”
四皇子依旧跪在地上，点头道：“皇弟亲眼所见，皇兄你快快救救玄儿啊！”
大皇子转身下令道：“传令！即刻分出兵马，沿下方溟江搜索，百里之内任何区域务必侦查仔细，目前以附近十里河道为重，以求将皇长孙寻回。”
几位副将单膝跪地喝道：“属下等领命！”
几人迅速起身，点齐人马，沿着山体侧面，下山而去。
大皇子转身，目光落在四皇子身上，似要将四皇子看透一般。
愤愤开口：“四皇弟！你、很好！”
四皇子惊道：“皇兄！你此话何意？”
大皇子目光如两柄利剑，直直的盯着四皇子，咬牙切齿道：“你领着玄儿出发之时，父皇便令我领着三万精锐一路尾随，目的便是要护得玄儿周全。”
“不料千防万防，今日玄儿还是出了事”
“今日你为何无故舍玄儿而去？此时又为何出现于此？”
大皇子一番质问，四皇子无法辩驳，他并不知晓，大皇子一直就在身后，气急道：“皇兄你是何意思？父皇不信任我，遣你跟踪我，”
大皇子欺身上前，抓住四皇子脖领，将四皇子提了起来，双目通红，瞪着四皇子，开口道：“玄儿被逼跳崖，不管是何因由，父皇该信任你吗？”
话语说完，直接将四皇子砸在岩石之上。
四皇子浑身剧痛，口鼻流血。
自知无法再演下去，疯狂笑道：“哈哈哈哈！既然不信任本王，为何又将玄儿交给本王啊？这是在试探本王吗？如今玄儿死了，你们可试探出结果了？”
见得四皇子那疯狂之态，大皇子摇头道：“没有人不信任你，不过是钦天监监司，言说玄儿近期将有一劫数，人力不可更改。”
“父皇又怎会坐视，那所谓的劫数降临？令我领兵前来，便是怕当真有何意外，而能有所补救。”
“如今这般局面，皇兄我也不敢妄言，四皇弟你便与为兄一起回朝，面见父皇吧！”
转过身形，传令道：“来人！将四皇子带下去，好生看管！”
话语说完，没有再看四皇子一眼，径直向着山下而去。他要亲自前去寻找穆玄，穆玄是他二皇弟唯一的血脉。二皇弟夫妇临走之时，曾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照看好穆玄。
如今弄成这般局面，他无法释怀，将来又将如何面对二皇弟？
大皇子率领一众将士，沿着溟江搜寻，三万人马地毯式的搜索，寻到了穆玄的短弓与箭矢。
于下游数里河岸边，又寻到了穆玄的外袍。水性较好的数千余名士兵，抱着大石沉到水底，一寸一寸的搜寻，捡回了穆玄所佩短剑、短弓和箭矢。但始终没有穆玄的踪影。
留下大部分人马，继续沿着溟江下游搜寻，大皇子带上三千铁骑，押送着仅存的两百黑衣人和四皇子，班师向着皇城而去。
数日之后，天钦皇朝大殿之上，皇帝面色阴沉，目光死死地盯着下方跪地的四皇子。
怒道：“迫害玄儿一事，你可还有话要说？”
带回的黑衣人，在提审司的审问之下，已经供出了事情之始末。
皇朝提审司的十八般酷刑，意志坚韧之辈或许能够忍受。然而存活下来的黑衣人，有近两百之数，又有几人真正能够扛得住。
四皇子跪倒在地，开口道：“儿臣无话可说。”
皇帝气极，身体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老太监赶忙上前搀扶，口中道：“皇上！保重龙体啊！”
皇帝身体颤抖，抬手指着四皇子，怒声道：“孽畜！你该当何罪？”
皇帝怒呵之声入耳，四皇子身体便是一僵。
少顷之后才回道：“儿臣罪该万死！请父皇赐儿臣一死。”
皇帝抬头仰面，似在让眼泪不要流下来。
老太监见机将皇帝扶至龙椅之上，再次轻声劝慰：“皇上！保重龙体啊！”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并列两旁，无人敢吱声。整个大殿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皇帝俯视着下方的四皇子，开口道：“谋杀我皇长孙，你罪当问斩！”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纷纷跪倒，拱手拜地，齐声道：“皇上！万万不可啊！”
礼部尚书更是来到大殿中央，跪地俯身，口中道：“皇上！四皇子所为，自是罪该万死！”
“可是皇上！四皇子乃是您的皇子啊！皇上您不能杀他。皇上若是杀了四皇子，将有损皇上您之威名，有损皇朝之气运啊！”
皇帝扫视下方文武百官，最后目光落在四皇子身上，颓然道：“朕当然不会杀他，他是朕的儿子，朕自问没有此种勇气，唯有他才能狠得下心，逼死朕的长孙。”
“朕不会杀你，云靖念及骨肉兄弟之情，该也不会杀你。但风儿的母妃，要如何处置与你，朕不会干涉。你且等着吧！”
“云钦！”
大皇子行至大殿中央，躬身拜倒，口中道：“儿臣在！”
皇帝看着大皇子，下令道：“将玄儿跳下之地，命名为“思过崖”，将云舟圈禁于山崖顶，派重兵驻守。没有朕的口谕，任何人不得探望，参与此事者！斩！”
“儿臣领命！”大皇子应声，退回其所站位置。
皇帝又将目光落到四皇子身上，缓缓道：“云舟你便去思过崖待着吧！每日记得去玄儿跳崖之地看看，想想为何玄儿会有勇气一跃而下。”
“朕想来，他该是伤透了心吧？”
“若是你有这般勇气，从那里跃下，不管死活，朕都饶恕于你，恢复你王爷之身份。”
“来人！”
殿外四名侍卫齐身而入，单膝跪地，低头拱手。
皇帝下令道：“带下去！”
几人迅速起身，将四皇子架了出去。
皇帝环视下方一众官员，开口道：“朕今日没有心情再议他事，退朝吧！”
“云钦你随朕去看看你母后。”
话语说完、甩袖转身，向着屏风之后而去。
大皇子也快步跟了上来。
去往东宫途中，皇帝对大皇子道：“如今玄儿不知所踪，你母后定是心伤至极，让盈儿、欢儿与风儿，多来宫中陪陪她。”
穆云钦点头，开口道：“儿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