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梦回年少
二公主祁慕芸在京城的府邸位于城东,城东的市集后边有一个湖,湖的东边可以看到高高的院墙,院墙那边就是公主府。
午时,梁国公夫人和女儿在公主府陪着祁慕芸用膳。
国公夫人覃氏给公主夹菜,关切地说道,“小嫂嫂,你回京之后都瘦了,得多吃点,不然皇兄会心疼的。”
“阿霜,你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你看看我哪里瘦了?”
祁慕芸看了看比自己年长七岁的小姑子,有些不满地控诉。
“阿霜,自我生了两个孩子之后,身材就回不去了,虽然东璃女子以丰满为美,我怎么觉得是你们兄妹俩故意把我喂胖的。”
覃如霜没吱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桌下用脚尖偷偷踢了一下女儿。
陈姝晗会意,笑靥如花地说:“舅母~你今天的衣裳真好看,显得你肤白貌美。哎呀,你别看我,我要被你美晕了!”
公主殿下美眸微怔,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你这孩子,真是随了你舅舅,不枉他那么疼你。”
小姑娘擦擦小嘴,反驳道,“才不是呢,舅母说错了,我说的是实话啊。而且舅舅最疼的人是舅母,知道您要回京,写了好多信来嘱咐我们好好照顾你。要陪你解闷儿、陪你用膳、陪你逛街、帮你挡桃花……”
“行了行了,你这小丫头,快点吃饭吧。”
沈府,落星院西厢房。
这是阿泠被唤醒之后的第八天。
亥时,阿泠一身冷汗,噩梦连连。
梦里的她叫阿薰,凉州人氏。十二岁的她正陪着爹爹给地里的菜苗浇水。
突然来了几个官兵,见她家篱笆里有两只母鸡,不由分说地抓走了。
那是留着下蛋给母亲补身子的,父女俩苦苦哀求,哪怕留下一只也好啊。
岂料其中一个官兵看着小姑娘容貌清秀,想强占了去。
爹爹拼死抵抗,最后被人活活打死了,没多久母亲也病死了。
她变卖了房屋田地,去了县城告官。
凉州县令却说他是文官,管不了官兵,让她回家去。
有人说能找到那几个官兵,她信以为真,却被对方骗光了积蓄。
无依无靠的她成了乞丐,整天浑浑噩噩的。
无数个黑夜,她被巷子里的犬吠吓得不敢闭眼,饿肚子更是常有的事。
就这样过了两年。
又一个冬天,寒冷刺骨的风卷着暴雪,层层白雪快要把她埋了。
这时出现一个男子,他眼睛深邃,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男子向她伸出了手,带她离开地狱。
从此以后,他就是她心中的神,一切悲欢哀喜都源于他。
这个男人,名字叫纪衍。
纪衍待她极好,教她读书识字,陪她吃饭看花。
她也见证了这个男人,一步步从一个百夫长走到了摄政王的位置。
十五那年,纪衍提出要娶她。
只待十月花嫁,佳人红妆,相伴终老。
本来两个人可以这样幸福下去,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发生了变故。
一次外出巡视,纪衍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哥哥纪繁,回来的时候还多了个女子。
女子名叫奚妤儿,因为长相艳丽,得到不少男子青睐。也是因为她的容貌才让纪繁救了她。
纪繁仗着弟弟的势力,很快在军中崛起,坐到了督尉的位置。
阿薰待嫁家中,奚妤儿不时来陪她聊天。
后来,她从奚妤儿口中得知,纪繁以前到过凉州一带,也曾因为缺乏军饷,抢过农民的物资和粮食。
这些信息让她心生疑虑,又无意中发现纪繁就是那个打死她爹爹的人。
她跑去找纪衍,想问他是否知道此事。可到了议事厅,却见他和兄长正在商议国事。
是啊,他们是手足,纪繁又是他的臂膀。
若说了此事,只会让纪衍为难。
彼时,她已经有了身孕。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也渐渐疏远了纪衍。
本来她想放下仇恨,却发现纪繁对当年的事毫无悔意。纪繁认回纪衍这个弟弟,也是在利用他。
纪繁野心勃勃,在奚妤儿的挑拨下,竟对纪衍发动了围剿,想取而代之。
她到现场的时候,正看到纪繁在他身后放箭,急得她连忙扑了过去。
箭入血肉,顿时红了一片。
纪衍转头才发现未婚妻已经没了气息。
翻乱平,佳人殒。
纪繁被就地处死,奚妤儿也消失不见。
她被纪衍安放在冰室里,见他日渐消瘦,知他心中烦忧。
原来,他在纪繁叛乱之前就查到了当年的事。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只能加倍对她好来弥补她。
这场叛乱让心爱的女人倒在他的面前,算是对他优柔寡断的惩罚。
听到这些话,她突然想起了年幼在家里的时光。
母亲为她做衣裳,爹爹烤着红薯,红薯的香味馋把她馋坏了。
纪衍不在的时候,她挣扎着起身,一把火烧了冰室,离开了。
女子的噩梦断断续续,眼角的泪珠却一刻不停地落下。
“阿泠,阿泠,你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吗?”
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在沈府的房间,床边的小姑娘对她关怀备至。
她擦了擦眼泪,脸色苍白。
抱着小姑娘,声音无力,“染染,我记起来了。”
沈妤染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抱了抱她。
“释空大师说,你恢复记忆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你是不是要离开了?我不想你走。”
“染染,谢谢你救了我,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只是,有些事需要我去解决。”
小姑娘看她梦里哭得伤心,猜到她可能有个悲伤的过去,并未多问。
虽然不舍,沈妤染还是给她准备好了行李和盘缠。
目送阿泠离开,让小姑娘有些伤感,一伤心又多吃了一碗饭。
秋千上,女子情绪低落,秋千也懒得动,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萧瑟的氛围。
祁承煜给她送来今日份零食——桂花糕。
她吃着点心,脑袋耷拉着。
声音闷闷地说,“阿煜,你说是不是我人缘很差,所有朋友都渐行渐远了。”
心理辅导员祁承煜摸了摸她的小脑瓜,让她看向树梢上的飞鸟。
“每个人都是世间的过客,相遇即是缘。聚散无常,至少我们还在彼此身边,这就很幸运了。”
小姑娘沉默片刻,恢复了精神。
“阿煜,我劝你少和释空大师待在一起,我可不想你继承他的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