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笨嘴拙舌
日暮西沉，翰文院外。
沈从问结束一天的工作，收拾妥当准备去沈府陪母亲用膳。
一个蓄着八字胡的大臣拦住了他，“沈大人，今年的春闱将近，还有好多事情没定下来，你怎么就回去了。”
沈从问麻溜上了马车，没有回头。
马车里传出他的声音，“刘大人辛苦了，你继续努力，我家那八十岁的老母亲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你……”
马车扬尘而去，在夕阳中留下一道残影。
沈府，鹤寿堂。
沈老夫人和儿孙们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沈从军给母亲夹了菜，“母亲，今天这鸡丁是您做的吗，味道还和小时候的一样。”
“大哥想什么呢，这是厨娘做的。母亲一把年纪了，你还想劳烦她给你做饭吃，你没毛病吧。”说话的是沈从问。
沈从安也瞅了大哥一眼，没有说话。
沈老夫人没管几个讨嫌的儿子，给几个孙辈夹菜，招呼儿媳妇们吃饭。
难得高兴，又不用担心有敌人偷袭，沈从军拉着两个弟弟喝到了子时，最后三个大男人都被自家媳妇赶去院子里睡觉了。
第二日，沈从问被皇上任命为春闱的主考官，主管科考出题监考阅卷事宜。
这可是个肥差，有些人为了在科考中取得好成绩，挖空心思讨好主考官员，更有甚者送美人送宅院。
刘大人和高大人是这次的陪考官，负责协理主考官处理科考事务。
翰文院，各位大臣在院子里用膳。
刘舍也就是那个有八字胡，让沈从问留下来加班的人，也是陪考官之一。
他提着食盒过来，笑着开口，“沈大人，年纪轻轻竟做了科举的主考官，让我等羡慕不已啊。”
沈从问优雅地用膳，点点头示意，没有说话。
“沈大人打算出哪方面题目啊，可有想法了？我做了多年的陪考官员，自然有经验，可以给你提点建议。”
沈从问吃完了饭，拿帕子擦干净，留下一句“请慢用”就走了。
刘舍再次碰壁，心中对他有诸多不满。
晚上，满春楼。
包间里，两个人正在密谈，其中一个正是白天和沈从问搭话的刘舍。
一个衣衫不整浑身酒气的年轻男子坐在他对面，“表舅，你不是说你能搞到试题吗，还有三日就要考试了，题目呢？”
刘舍嫌弃地看了看他，敷衍道，“你再等等，就快了。我要弄题目也需要银子上下打点，这银子嘛……”
男子掏出五百两银票，砸给刘舍，狠狠开口，“表舅，要是这件事没成，你自己知道后果！”
男子叫朱成，家里开赌坊发家的，他母亲是刘舍的表姐，他仗着家里有钱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
刘舍拿了银子，又趁着夜色回了翰文院。
轮值的侍卫奇怪，“刘大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刘舍笑得无奈，“唉，今日是我夫人的生辰，我把要送她的银钗落在里面了，要是没有礼物，夫人得气上半年呢。”
“哈哈哈，刘大人进去吧，拿了东西就快些出来。”
刘舍东翻西找，总算在沈从问的柜子里找到一张有试题印迹的纸。这是垫在试题下面的，只有浅浅的字迹，需得回去拿碳笔细细恢复字迹。
三日后，春闱，学子们通过检查后找到指定座位等待考试。
在等待主考官阅卷定榜的时候，就有一些传言说主考官受贿泄题，科举考试不公。
春闱放榜前一日，议政大殿。
皇上笑着看向沈从问，“沈爱卿辛苦了，名单定下来了吗？”
“回皇上，定下来了，明日辰时放榜。”
刘舍上前，恳切开口，“启奏皇上，臣要状告科举主考官沈从问徇私舞弊，收受贿赂，漏题给考生。”
此言一出，朝臣议论纷纷。
皇帝严肃的说，“此事不得妄言，刘大人可有证据？”
“皇上，微臣协理科考事宜，多次看到有人欲对沈从问行贿，此次的题目也在考生中流传，证据确凿。”
隆安帝沉吟片刻，看了看沈从问，“沈卿，你可有话要说？”
沈从问从容不迫，淡定开口，“此次春闱不存在任何不公平。有人行贿，我没接受。至于试题，我在皇上御书房拟好之后就交由皇上保管了，如果泄题应该是皇上泄的。”
刘舍不敢相信，他居然让皇上保管试题，完全没有经过翰文院。
“这不可能！”
沈从问侧目，“哦，刘大人是说那种有字迹的废纸吧。我闲来无事，想出个好玩的游戏，看看哪些蠢货会蠢到题目都不看，果然有好几个蠢货。”
刘舍此刻已经不敢开口，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沈从问笑得儒雅，对着刘舍说，“刘大人，你捡的那张废纸可是帮了我大忙，筛除了好些人，让我排名的工作轻松了不少。尤其是那个叫朱成的，居然连作弊者蠢如猪这种话都照抄上去，简直蠢到家了。”
也有人看不惯他这么得意，站出来说，“沈大人未免太过儿戏，科举大事怎可如此草率！”
沈从文也不看说谁说自己，开口掷地有声，“正因为科举重要，才要杜绝作弊之风，否则那些寒窗苦读二十余载的学子，岂不是要对朝廷对皇上寒了心。”
被怼的大臣面子上挂不住，冷着脸，“哼，沈大人借着兄长的威风，难怪牙尖嘴利，老夫说不过你。”
沈从问对着皇上行礼，面上惶恐“臣……臣笨嘴拙舌，对诸位大人多有得罪，请皇上责罚。”
最后的结果是沈从问办事得力，升了官加了俸禄。刘舍泄露考题污蔑官员，被发配到黑山寨挖煤了。
沈妤染在藤椅上吃着果干，嗑着瓜子，津津有味的听落珠讲二伯舌战群臣的事迹。
啧啧啧，这二伯也挺厉害的，以后自己还是躲着点吧。
落珠又拿来一碟花生米，“郡主，你要去见见煜王吗，他都来了好多次了。”
沈妤染摆摆手，“不见不见，你是我的丫鬟还是他的丫鬟，他把我拐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落珠不再劝她，又去书房给她拿几本话本子。
小姑娘靠在藤椅上发呆，这煜王干嘛见我，发现我不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