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这黑灯瞎火的，狗是跑了，那她这人呢，定位不就在这吗？”
“就是说啊，虽然要找狗，但她一个女的大晚上瞎跑什么啊？”林时雨皱了皱眉，有些担心了，“还不回消息吗？”
“没，我再给她打个电话。”
电话自动来了。
“你人呢？”
“狗找到了。”
“哦，”江烨给林时雨使了个眼神，示意这事结束了，“那你人呢？”
“狗把人家狗给嚯嚯了，我去断子绝孙去了。”
“噗……”江烨荒谬地笑了，“太狗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去就来。”
“笑死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江烨快要缺氧的笑声。
竺宁挂掉电话，看到顾星回车过来了，坐上车，给狗一记锁喉，不让它乱动。
“你住哪边？”
“不回去了，一起去医院给它也挑个绝育套餐。”
“汪汪汪汪汪！”
竺宁直接握住狗嘴，没有灵魂地看着顾星回：“见笑了，犬子一听到绝育，有点激动。”
顾星回抬了抬嘴角：“比格是挺闹腾的。”
“不是闹腾，只是活泼了点哈，”竺宁睁眼说瞎话，一脸惋惜，“早知道你真想领养狗，我就给你安利小花了。”
顾星回愣了愣：“你不是在养它吗？”
“没有啊，我还在给它找领养，只是不着急了，等个有缘人出现。”
顾星回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已经养了它。”
“它在基地各种破坏，没办法才把它带出来了，”竺宁瞄了他一眼，“你是看我明明一直在救助动物，怎么会不愿意养一只狗是吧？”
“不是，”顾星回慌不迭解释，“可以理解，养宠也得根据自己的意愿。”
竺宁撇了撇嘴，回答得倒是滴水不漏，她往上抬了抬眼，从后视镜看到顾星回的狗，沉默了一下。
“我微信头像里的那只小狗去世了，所以我不再养任何宠物了。”竺宁顿了顿，长吁了一口气。
小万是她的第一只狗，也是她最后一只狗，因为这是妈妈送给她的礼物，她再也收不到妈妈的礼物了。
“养宠物就好像你自己心甘情愿地接受剧透，接受一个badending。不过这个前提是，你对你的宠物是真心的。付出所有的真心去接受它走向死亡，你可以吗？”
顾星回食指点着的方向盘，若有所思。
在所有生命体生老病死的自然周期中，狗的周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确定以极大概率结束于人类之前。一个人类付出了自己渺小的爱，收获了小狗唯一的爱。两者的爱是不对等的，小狗的爱是沉重而永远的，永远不是时间的长度，是爱的密度、爱的重量。所以……
“我可以。”
竺宁皱了皱眉，难以置信，她实在是无法理解一个上班这么忙的人要怎么去负责一个小生命。
顾星回看到了：“怎么？你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竺宁撇了撇嘴：“那个……其实我就稍微勉强自恋一下，你领养我们基地的狗，不会是因为我吧。”
“啊？”
“要是真这样，你这出发点就可真让人无语了。”
顾星回笑了笑：“20是弥补童年遗憾，30是家里太安静了，想热闹一点，45是我跟这只狗有点缘分，你占5吧，一直不同意我养，逆反了更想养了，一种助推剂作用。”
竺宁：“……”
倒也不用分析得那么透彻，得出5的结果。
“你放心，我有提前学习养狗知识，才决定养的。”
“哦，给你鼓掌。”
在没有灵魂，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中，宠物医院到了，谢辞的医院。
推开门，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谢医生医生高明，又是多年好友，人品靠得住，自然要把这个大客户给引流过去，好多坑点钱。
谢医生一眼认出：“欸？这不是小小白吗？”
“啊？”竺宁不敢相信，借着室内的灯光仔细地瞧了瞧，人怔住，颈椎缓慢转动，看向眼前的男人，“小小白？”
顾星回挑了挑眉，点了点头。
ohmygod！丫的还真会做好事……
竺宁蹲下来，摸了摸小小白的头，叹了口气：离开了妈妈应该会很孤单吧，还被工作狂领养了，没过几天好日子就被一只大耳朵驴糟蹋了……什么狗间惨剧。
谢辞戴上手套，蹲下来观察了一下小小白：“紧急避孕有两种方式：一是吃狗狗避孕药，适合在刚刚交/配完立即使用，因为狗是多胎动物，胎多不一定能全部堕完，二是评估下身体情况直接绝育。”
顾星回不看有经验的兽医，反而看向竺宁，竺宁耸了耸肩：“能绝就绝吧，早晚都得绝，把我这只也给剌了。”
顾星回眼底浮了些笑，转而看向谢辞，点了点头：“那就绝育吧。”
“那我先带进去评估一下身体状况，然后让助理给你们预约下手术时间。”
两位绝情主人欣然坐在等候区，竺宁去接了杯水，回座位耳朵就开始连续接收旁边这个男人的工作电话炮轰。
她一个上了一天班的人，实在不忍心看这场面，听着听着感觉脑花儿都散了，还是先走为妙。
顾星回打完电话，看了看身边的空座位，转头朝四周看了一圈，工作日的晚上，这间宠物医院接踵而至，却没在人流中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影。
顾星回眨了眨眼，眼底有些倦淡，他承认自己喜欢她，却不知道喜欢会将自己的情绪拉扯来拉扯去，他现在为什么会失落，为什么会开始后悔接电话？
“喂，工作狂。”
顾星回扭头，竟然能听到自己内心一阵渺茫的颤动。
竺宁回到自己的座位，递过去一杯水：“你们当老板的，是不是睡觉的时候都在数钱啊？”
顾星回谢过她的水，但有点不理解的话：“为什么要数钱，有财务啊。”
竺宁翻了个白眼，救命……
身体评估结束，预约好手术时间，两人两狗走出医院。
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但夏天好像还没有完全到来，只穿着薄t的竺宁可以感受到晚上暮春最后的凉意，枯枝不再刺满黑夜，满数繁叶遮盖星光，竺宁小时候得过过敏性鼻炎，漫长的脱敏治疗结束后，她的鼻炎在医学角度上被打上句号，但她偶然还是会在换季的时候，打上几个喷嚏。
“阿嚏……”
“冷了吗？”顾星回下意识要去脱外套，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着短袖。
双目对视。
诡异的姿态。
爱情到来的时候，人其实是可以预料到的。附近咖啡店的门被推开，传出淡淡的音乐声和路边的人声车流汇合，温柔冷清的月亮，白亮透彻的星光，还有他眼里，清晰地映着一个发呆的自己。
怎么会发呆呢？
这么寻常的街景，这么普通的着装，好像只是饭后一起牵狗溜达。
原来因为太过日常，所以才会暂时发呆，只记得好看的人露出了点小慌张，露出马脚的完美人类跟小猫捉迷藏忘记藏尾巴一样可爱。
路边响起一阵喇叭声。
竺宁回过神，将那堪堪卸下的面具立即带上：“冷啊，你脱吧。”
顾星回表情复杂，脱……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脱的：“要不，我去附近店里给你买一件吧。”
何必这么认真地回答。竺宁累了，不想理他了，丢下一句“开车吧”就转身先走了。
听着脑海里重复播放8d环绕立体心跳声，竺宁莫名烦躁，摇摇头把脑子里名叫心动的脏东西甩出去。
是的，我承认自己是被帅哥一关心就会心动的人啊，心动的原因不是关心，是帅哥的脸啊。
“你搬家了吗？”
竺宁坐车正准备百无聊赖假装抱狗昏昏欲睡时，对方突然来了一句。
“没搬家，就……参加聚会，睡衣聚会。”
竺宁才不想被顾星回知道自己成了他邻居这趟破事。
“我以后养狗遇到问题了，可以来问你吗？”
竺宁打了个哈欠，今天有点不理解了，哔哔叭叭话痨的人不是她吗？怎么旁边人问题这么多。
“找谢医生来得更实在。”
“哦……”顾星回脑海内开始疯狂找话题，“你们部门闹了风波的那个项目应该要开始收尾了吧。”
竺宁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你连下了班的实习生都不肯放过啊，我真的不想现在跟你聊工作。”
“汪！”小花都忍不住叫了声。
“哦哦哦小花没事的，”竺宁连忙摸摸狗头，“我不会让你出去工作的，家里受苦的就我一个人就好了……”
顾星回抿了抿嘴，祸从口出是真的。
安静了一会，竺宁远远看到了自己的房子：“前面路口给我放下吧，我慢慢遛狗回去。”
“大晚上不太安全。”
“没事，我这狗很猛的。”
顾星回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多了：“很晚了，不差这点路，我送你过去。”
竺宁是真不想让他知道位置：“大哥，小花尿都没撒完呢，等会撒家里了你帮我拖地啊？”
顾星回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你在聚会吗？”
竺宁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是一个不能说谎且记性很差的人。
“对啊，撒我朋友家了，那我岂不是很尴尬。”
顾星回勾了勾嘴角，这点看人的能力他还是有的：“哦……你们是小狗聚会吗？”
竺宁只好顺下去：“对啊，小狗也需要社交。”
“那怎么就你一个人在遛狗，也没见到其他人。”
竺宁上下打量了下这个男人，咬了咬牙，今天这人话怎么这么多啊。
“因为……嗯……比格就是可以跑很久。”
“哦……”顾星回意味深长地拖久了尾音，“但是已经开过这个路口了，我直接送你到……小狗聚会的门口吧。”
靠，居然被阴了。
竺宁看到自己的小房子差点就要擦肩而过了，在心里狠狠地“啧”了声，闷闷地开口：“那你停车吧，就这。”
一声雀跃的“好的。”
车停稳，介于刚才发生了一件过于荒谬的事，竺宁作为当事狗的暂时妈妈，出于礼貌地开口：“对不起啊，你闺女的事，额……除了手术以及后续的营养费，你还想要什么补偿尽管提。”
顾星回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请我吃饭。”
竺宁无语：“绝育手术绝的好像不是你吧。”
“但是……”顾星回试图将话说得更严重些，表情也越来越严肃的滑稽，“这是我……还没好好疼几天的闺女。”
“呵……”竺宁受不了了：“这么大的事，要不你报警吧。”
顾星回耸了耸肩，一副独自消化的小委屈：“不请就算了。”
竺宁趁自己白眼还没翻出来果断开了车门：“走了。”
顾星回也马上解开安全带，跟了过去。
竺宁听到声音，转过身：“干嘛干嘛？你怎么还下来了？”
“不远吧？主要是真晚了，我不太放心。”
竺宁深呼吸，指了指前面最近的房子，“真就这，请走吧您。”
顾星回的睫毛颤了颤，露出微笑，还挺近的。
“那晚安了。”
“哦，您也晚安。”竺宁头也不回地拽着狗回去了。
顾星回看着一人一狗，虽然是越走越远，但那影子是一直朝向他的。
今天的心情很好，晚安，邻居。
竺宁新家。两个望远镜同时放下，江烨和林时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同时发出了一声。
“哇哦~”